第73章 哀求
殿内寂静无声,这样大的变故,苏培盛也需要时间消化一下。
皇上早就知晓齐妃是个蠢笨不聪明的性子,便是不顾及其他,也应该顾及齐妃是阿哥生母才是。
即使要降罚,也不会如此重罚,口谕之中,甚至连个理由都没给。
许是皇上才料理了前朝年羹尧和敦亲王,却不想后宫之中,也有人惦记他屁股之下的龙椅。本以为是前朝之中有人功高盖主,心怀异望。怎料是腹背受敌,连自己的后妃都急着为自己的儿子谋划夺位。
往常齐妃口无遮拦,总是提及要三阿哥勤学苦练,好早日帮他分担朝政,昔日只觉得齐妃蠢笨。如今这样急不可耐,倒是让多疑帝王,不由得多想,是否本就怀有异心。
如今这样,最重要的原因怕是担心养在这样的额娘跟前,早晚有一日真养出了狼子野心!
皇上眉峰陡然凌厉,看向一旁呆站着的苏培盛。
“怎么还不去办?”
苏培盛恍然回神,跪在地上叩头道。
“奴才这就去。”
脚步声渐远,皇上眉目含笑的看着我,语气温柔调侃道。
“怎么?高兴的谢恩都忘了?”
我闻言,身体下意识的向下跪去。“皇上前不久才晋了臣妾的位分,臣妾心中一时惶恐,无才无德,不敢忝居妃位。”
“其他嫔妃晋位,总是欢欢喜喜的。怎么每次到了你这儿,你都诚惶诚恐的。”
他伸手将我拉起来,撩起我耳边的碎发,温柔道。
“朕的妧妧才貌双全,一个妃位,如何不能当的!”
如今华妃已死,甄嬛禁闭。我倒荣升妃位,还抚养着皇嗣,这不是明晃晃给皇后当靶子呢?
“皇上谬赞,臣妾愧不敢当。”
我回握住皇上的手,娇羞一笑。
“李氏害惠嫔失了孩子,如今将三阿哥交给惠嫔抚养,也算朕弥补她失子之痛。”
三阿哥如今都多大了,年纪几乎和惠嫔相当。如今半路出家,和惠嫔做母子,二人怎么可能同心同德?
“惠嫔娘娘德才兼备,端庄持重,定能为皇上好好教导三阿哥,不负皇上所托。”
“朕也是这么想的。”
皇上拍了拍我的手,拉着我起身向餐桌方向走去。
“今日都备了什么好菜?”
“皇上瞧过便知道了。”
花梨木的八仙桌上,摆放着九菜一汤,炙羊肉、燕窝鸭子、咸肉嫩笋片、清蒸鲈鱼、清炒芦篙、肉沫萝卜、酸辣羊肚、银葵花盒小菜、水晶丸子,汤是紫参鸡汤。
皇上落座之后,我便依着规矩落了座。
玉树为我布菜,兰儿为皇上布菜。
皇上尝了一口炙羊肉,口中赞道。“芝兰手艺见涨。”
抬头看去,今日为自己布菜的竟不是芝兰。便随口问道。
“今日怎么不见那丫头?”
我将口中食物咽下,看着眼神含柔带媚的兰儿,笑道。
“今日这些菜都是费功夫的,将她累到了,我便放她去休息了。皇上可是觉得兰儿伺候的不好?”
皇上顺手将碟中的萝卜夹起,不在意道。
“都是一样的,只是今日猛地不见那丫头,随口一问罢了。可别是连自己丫头的醋都吃。”
还不忘顺口打趣我一句。
我佯装羞怒道,“定是今日的菜不合皇上胃口,皇上才取笑臣妾来开胃。”
我话音未落,殿外便吵闹起来。
是三阿哥和苏培盛的声音。
“皇阿玛!皇阿玛!儿臣不知额娘犯了什么错,但求皇阿玛看在多年情分上,宽恕了额娘,皇阿玛!!”
“三阿哥!三阿哥!皇上正在里面和锦嫔娘娘用膳呢!这会儿怕是没时间见您!诶……诶……三阿哥!”
皇上手中的银筷微微一顿,头也不转的命令道。
“继续布菜。”
兰儿闻言,将看戏的目光从殿外收回,娇声应了句“是”,便开始继续为皇上布菜。
殿外三阿哥哀求不止,苏培盛在一旁不停劝慰着。
“皇阿玛既然在用膳,那儿臣便在此处跪到皇阿玛用膳完毕。”
“三阿哥,您这又是何苦呢?”
不知皇上是有心还是无意,这顿饭比平常多用了一盏茶的时间。
“天儿还寒着,尤其到了夜里,比白日更冷,皇上不如去见见三阿哥吧!”
“他既然一心想着他的生母,便让他跪着去吧!让乳母将弘抱来,朕瞧瞧。”
玉树屈膝行礼,去寻乳母去了。
“听说近日重华宫的武师傅十分严厉,若是跪坏了膝盖,怕是上不了马了。”
皇上不知是怒极反笑,还是实在对我无奈,竟轻笑出了声,伸手捏住我脸上的软肉,力气比平常大了几分。
我皱眉欲呼痛时,皇上又松开了手。
“妧妧心慈。”
他用手背蹭了蹭我脸上被捏红的地方,柔声一句,便起身拉着我向殿外走去。
三阿哥正跪在月台之前,见皇上出来,立刻将塌下去的肩膀和脊背挺直,口中急切唤了一句。
“皇阿玛!”
皇上一言不发,将手背在身后,站在月台之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三阿哥。
三阿哥许是被盯的发毛,脊背微微弯了下去,又小声喊了一句。
“皇阿玛…”
“你还知道,朕是你的皇阿玛。”
三阿哥被这话弄得摸不着头脑,“儿臣心中一直谨记,皇阿玛是儿臣最敬重的皇阿玛。”
“那你今日要见朕是为了什么?”
既然你如此敬重自己的皇阿玛,时刻谨记。便应该知晓,雷霆雨露,俱是天恩。更应该谨记,天家之中,先君臣,后父子。如今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岂非是对圣意不满。
“儿臣不明白,为何皇阿玛忽然降了额娘的位分,还褫夺了封号……为何……为何要将儿臣送到惠嫔娘娘名下抚养。是额娘哪里做的不好吗?还是儿臣哪里做的不好?”
“儿臣以后一定会用功读书,勤学苦练。还请皇阿玛宽恕了额娘,收回成命吧!”
三阿哥“嘭——”的一声,磕在白玉石铺就的地砖之上。
“你额娘为了你,怎么可能做的不好?她做的十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