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愧疚
皇上不是应该去凝晖堂找果郡王，诉说情路坎坷吗？怎么竟到承乾宫来了。
我略一思索，想来是他两次在倚梅园抛了我，选择甄嬛，让他心中也生了些莫名的愧疚。
所以剧情偏差让他来了承乾宫。
我招招手，将玉树和小禄子二人叫到床前，凑近二人低声道。
“让皇上进来，但要告诉皇上，我今日一回来便睡下了。”
二人颔首，离开了床前。
我躺入温暖的衾被之中，阖上双眼，将呼吸调整平稳，装作已经熟睡的模样。
“你家小主呢？怎么不出来迎朕？”
皇上将双手拢在袖中，向跪在地上行礼的玉树和小禄子问道。
“回皇上，我们小主回来之后便睡下了。”
“怎么这样早便睡下了？是今日在倚梅园冻着了吗？”
皇上再开口，语气中便隐隐含了担忧。
“皇上赏的大氅十分保暖，小主并未被风吹着。只是今日小主回来，兴致不高，没想到皇上会来，便早早睡下了。”
屋内安静片刻，皇上轻叹一句。
“她是伤心了。你们退下吧！朕去看看锦贵人。”
屋内响起向外走的脚步声，我虽紧闭双眼，却依旧能够感受到，床边站了人。
皇上在我床边站了许久，不知想了些什么。
只听见离开时，在殿外嘱咐了玉树和小禄子一句。
“好好侍候你们家小主。”
皇上走后，玉树和小禄子便走了进来，轻声唤我。
“小主，皇上已经走了。”
我睁开眼睛，双眼清明，哪里像有半分困意的样子。
“碎玉轩才推了皇上出来，小主若是留下皇上过夜，岂不是更能把握圣心？”
玉树见我起身，为我拿了披风来披上。
“玉树，这些日子，我陪在皇上身边，宫中之人如何看？”
“有言说小主对皇上用情至深之人，也有言说小主无法诞育皇嗣，却还霸占皇上之人也有。”
玉树如实回答。
“是啊，我专宠许久，却再无人对我出手，你知晓为什么嘛？”
玉树心中或许有答案，只是怕刺伤我，所以此刻缄默不言。
“一个对皇上用情至深，却无法生育之人，只能分走皇上的宠爱，对后宫而言却是毫无威胁之人。”
“自然，于皇上而言，在美人如云的后宫，时间久了，也就淡忘了。可世上却有种最让人难忘之事，你知道是什么吗？”
玉树听得入了神，闻言摇摇头。
“奴婢不知，请小主解惑。”
“永远失去的，最难得到的和怀有愧疚的。”
纯元是永远失去的，眼下欲擒故纵的甄嬛是最难得到的，而多次被皇上因甄嬛辜负的我，则是他心怀愧疚的。
无法再有子女的我，被他生生夺去了最后的福星，可我从不言怪他，甚至为他开脱，只会让皇上在觉得我懂事的同时，更添对我的愧疚之心。
而后生弥补之心，便想到了，昔日踏雪寻梅时，他独留我一人回宫的遗憾，本想弥补，却再次被甄嬛截胡。
如今遗憾已成，他心中便生成了无力补救的愧疚之感。
人在高位站久了，便是自己错了，也无法忍受他人真的责怪自己，怨恨自己。可他人若真的无条件宽宥了自己，便又会产生复杂的愧疚弥补之心，做出迁就行为。
玉树恍然大悟。
“所以小主今日是为了加深皇上的愧疚之心。难怪皇上没头没脑说小主您是伤心了，奴婢还在想，没见小主今天有伤心的样子呀！原来是演给皇上看得。”
何须演给皇上看呢？我不过是让他以为我早早睡下了，他不想我是累了，第一反应便是我为他伤心。
不过是皇上自己脑补的罢了。
我没有继续这个话题，看向屋外黑沉沉的夜，淡淡出声道。
“夜深了，你们也早些去睡吧！今日雪大，不必留人在廊下守夜了。”
二人应是，熄灭了蜡烛，离开殿内。
此后几日，甄嬛日日推拒了皇上，我总不能每日装睡，只得留了皇上过夜。
这日一早，景仁宫中。
皇上下了早朝，连朝服都未换下，便满面愁容来了景仁宫中，所为不过是名正言顺下嫁朝瑰公主罢了。
目的达成后，皇上顺水推舟满足了甄嬛，便离开了景仁宫。
“锦贵人留步。”
我站定身子，回首看向喊住我的安陵容。
她今日穿着紫色宫装，围着红色风毛领。
“安贵人有什么事吗？”
她行至我身边，“我许久未见锦贵人，今日想与锦贵人同行闲话，不知锦贵人可否赏脸？”
“安贵人说的哪里话？我高兴还来不及。”
行至御花园人迹罕至处，安陵容才卸下那虚伪的笑容。
“你想受宠不过翻翻手腕便可，为何非要在我奋力争取之后？”
她面色带着不甘和怨恨。
许是皇上短时间的独宠，和昔日冷宫生活的鲜明对比，让她十分贪恋被皇上宠着，被六宫艳羡的感觉。
“安陵容，你在他人面前，总是带着谨小慎微的面具，怎么在我面前，每每露出自己的獠牙？”
安陵容被我问的一愣，许是她也没有答案吧。
“我什么样子锦贵人没有见过呢？落入冷宫也好，受你恩惠得宠也好。又有什么好掩饰的呢？”
我没接这句话，继续问她。
“在你独宠时，有我分宠不好吗？你也可以少喝两碗避子汤不是吗？这样也不会绝了你日后子女缘分的指望。”
安陵容忽然瞪大了眼睛看我。
“你怎么会知道？”
“宫中的孩子接连意外，有孕嫔妃更是，只要有心留意，便不难知晓背后有人搞鬼。华妃虽然跋扈狠厉，却没有这样高明的手段，端妃避世，敬妃中庸，齐嫔……”
我冷笑一声，看向安陵容。
“安贵人依附皇后的时间也不短了，怎么会不知晓？而你位卑言轻，又无家世撑腰，她自然不必费手段，直接明晃晃赏你汤药便好。”
安陵容落了泪，手中的帕子都被攥得变了形。
“安贵人聪慧，应该知晓，依附皇后得宠，无异于与虎谋皮。良禽择木而栖，不如你我合谋，徐徐图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