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章 家宴
屋内糕点香甜的气息忽然变得有些腻味，闻得人有些倒胃恶心。
“你这话可不能当着你锦姐姐说，这满宫里属她呀醋劲儿最大。你闻，这会儿屋里是不是全是酸味儿了。”
我娇笑着在皇上肩头轻轻捶了一下。
“皇上惯会打趣儿臣妾，在淳妹妹面前，也不给臣妾留些面子。”
捏着皇上的衣角，我害羞带怯的剜了皇上一眼。
“瞧瞧，还埋怨起朕来了。”
皇上的目光略看了一下桌上的糕点，故意感慨道。
“不能再说了，若是再说下去，你锦姐姐该不留朕用午膳了。”
淳常在捏着一块还未来得及放入口中的糕点，目光真诚的看向皇上。
“那皇上可以去莞姐姐那里用午膳呀！莞姐姐宫里的小菜，腌的是最好的。锦姐姐不留皇上用膳，莞姐姐却是绝对舍不得不留皇上用膳的。”
皇上明明方才说了我是个醋性大的人，可眼前，淳常在依旧一口一个莞姐姐，叫的亲热。
实在是，让我不能不多想。
眼前这个笑容明媚，一脸纯真的淳常在，真的如同她表现出来那般，人畜无害吗？
我掩藏了眼中的探究之意，含笑一副甜蜜模样。
“皇上午膳有什么想吃的菜？臣妾安排芝兰去准备。”
淳常在放下手中的糕点，睁着一双墨色瞳仁，亮晶晶看向皇上。
“臣妾也可以留在承乾宫用膳吗？”
皇上望了我一眼，从桌上捏起一块梨花糕。
“自然可以，你锦姐姐喜欢你。芝兰做的牛肉不错，再给淳常在添一个松鼠桂鱼，她最爱这些甜口的菜。”
皇上调整了一下身体，找了舒服的姿势盘腿坐在榻上。
“你也尝尝锦贵人宫里的菜，是极好的。”
淳常在笑呵呵的答应下来，将手中的糕点一口一口塞入口中，像是一个不知满足的饕餮。
午膳的菜虽多加了两道酸甜口的，但依旧是以鲜辣菜色为主。
只我面前，放了一盅益气补血的药膳。
“朕看你还是不似从前那般有气色，可是服侍的太医不够尽心？”
午膳接近尾声，皇上的目光落在我只用了一半的药膳上。
自从饮下九寒汤大量失血之后，面冷心冷的李太医来的都勤勉了不少，开始还需要宫中遣人去太医院请，后来，几乎是日日不落来请平安脉。
我实在无法将恢复缓慢这件事，归咎到他的身上。
“益气补血本就是长久的功夫，便是皇上让整个太医院夜以继日守着臣妾，怕也是这样的效果。”
我搅动碗中剩下的药膳，确实在一口也吃不下。
“朕看你胃口不好，想来是这些药膳也实在乏味，朕回头便命太医院和御膳房商量着，给你弄些新花样。”
谢恩的话被坐在一旁的淳常在忽然打断，我也只好含着笑意，和皇上一起看向吃的餍足的淳常在。
“皇上待锦姐姐真好。”
“朕难道待你不好吗？”
皇上弯着小眼睛，笑眯眯地反问淳常在。
午后皇上并未留下午睡，而是匆匆回了养心殿批折子。
淳常在也没有久留。
这样的冰天雪地，冷风很快将屋内的糕点味道吹散。
福宝蹲在火炉旁，看着被冷风卷起的帐帘出神。
“小主身子才好，这屋内灯光味道既然已经散了，奴婢还是快将门窗关好吧！再病了可如何是好。”
芝兰说着，手中早已停不住的将门窗关了个严严实实，又将红箩炭填了个十足十，屋内很快又暖和起来。
福宝受不住热，才万般不舍离开了火炉，跑到榻上，卧在我身边。
“是啊，天冷了。延禧宫的炭火送去了吗？”
我翘起手指，打量着内务府新送来的护甲，上好的玛瑙镶嵌之上，熠熠生辉。
“已经按小主的吩咐，托内务府的人悄悄送去了。”
玉树答完，又不解地问我。
“咱们为何要帮安答应呢？”
为何？
我也不知为何，我的私心要我自保，我的善心要我救助。
又或许是我想看看，如果这一生，安陵容有了孩子，生了慈母之心，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安答应出冷宫后，可与莞贵人和惠贵人有联系？”
玉树心中只以为我要拉拢安陵容，认真答道。
“刚从圆明园回来时，莞贵人和惠贵人结伴去延禧宫看过一次。再不曾听闻去过了，不过三人倒是常去碎玉轩或存菊堂，还似刚进宫时一样要好。”
许是冷宫一遭，让安陵容成长不少，她心中即使有恨有怨有不甘，可面上依旧和莞贵人和惠贵人亲亲热热做好姐妹，半分看不出有嫌隙的样子。
如若不是，她刚出冷宫，死活不肯要菊青伺候的话，我也无法看出。
“今日家宴，太后娘娘也会出席，听闻果郡王也从蜀中回来了，定是十分热闹的。”
我戴上旧日的护甲，只穿一身蓝绿色绣白梅的宫装。
本就因病消瘦不少的身姿，在这冬日更显清丽之色。
“那便快去吧。”
宴会之上，华妃打扮的光彩夺目，几乎要闪瞎在场之人的眼。
一番关于奢俭唇枪舌战之后，太后离席，众人总算安静下来。
殿内忽然响起清脆的乐声，皇上舒展了眉目看向殿内。
“这乐曲听起来耳生，不曾在宫中宴会上听过，是乐坊排的新曲子吗？”
果郡王斜倚着，手中的酒杯抵在唇边，那模样，像极了风流成性的浪荡子。
随着乐声渐渐急促，有一女子身着天蓝色舞衣行至殿中央。
红袖招招中，唯有一抹淡蓝色彩，一步一踏，踩着鼓点舞动着纤细的身体。
婉转的歌声自影影绰绰的面纱之后传来，只留一双含情眉目，不时看向殿上明黄色的身影。
“落清辉万千，流转似故人眉眼
把盏映月弦
缀星点 满人间”
乐声止，女子的歌声停息。
殿内众人如梦方醒。
皇上往日肌无力般的小眼睛，此刻睁的浑圆。
我不知纯元皇后的声音，所以只能安排人教安陵容这首《辞岁令》，无法使她的声音肖像纯元皇后。
眼下看来，安陵容的音色应该本就有几分与纯元皇后相似。
“宫中乐坊竟有如此妙人！曲已奏完，佳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
碍于此刻众位亲王在场，皇上已是十分克制。
面纱垂落，女子如出水芙蓉般跪在殿中行礼道。
“臣妾答应安氏，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各位王爷不知后宫中详细之事，此刻皆还是一副沉醉模样。
但各位妃嫔的表情可谓精彩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