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危机浮现
少年顺从地捂住了自己的嘴，然而目光却不断地往突然出现的alpha身上乱瞟。右臂扎眼的“联邦军队”图样使他乍一惊，随即眼中染上仇恨的情愫。
顾止也不瞎。他一边在晕倒的男人身上搜索有用的物品，一边试探性地套话，“你很恨联邦军队？”
少年的情绪瞬间激动起来，“你们和虫族一起毁了fx011！”
这倒是个出乎意料的消息。顾止眉一挑，脸不红心不跳，“我不是联邦军队的。这件衣服，是我从士兵身上扒下来的——你叫什么名字？我们好好谈谈。”
少年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破旧不堪的衣衫尘土飞扬，长期的饥饿与缺水使他面黄肌瘦，嘴唇干裂。依照信息素判断，应当是个alpha，然而却如此瘦弱。
一团乱糟糟的粽发下是一双狐疑的蓝眸，“你敢保证，你真不是联邦军队的人？”
“真不是。本星人不骗本星人。”
少年明显放松了警惕。他轻叹一口气，从粗糙的地板上挣扎着坐起来，两臂环抱住自己的双膝。“我叫安特。你想谈什么？”
晕过去的男人身上着实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搜到的，除了一包旧烟，就只有一袋联邦通用币。价值还不够在安全区消费一顿早餐的。
但一个纽扣状的物件却格外显眼。或许是“接头”用具。顾止暗了暗目光，将它悄悄收起来。
安特颇为惊讶地看着强壮的alpha三两下就用屋子里的麻绳把男人捆住。接着，alpha掰过男人的脸，指着问他：
“这家伙什么来历？”
“他叫卡尔文。嘁，军队的走狗。他本来是村子里的人，没想到这么怕死，那军官一威胁就答应做了叛徒。”
“哪个军官？”
“唔他们都喊他呃，王中尉。”
顾止一听心下便明了，王中尉大概指的是王冬，他是叶辰安的副手。
这么说来，叶辰安还活着。但更糟糕的是，他背叛了联邦军部。统总一百六十人的军队，这下全成了敌人。
“他刚刚在和你说什么？我刚刚从中心城逃出来，还不了解这里。”
“是那个破屏蔽器说是我们村周围有通讯信号尝试发出。我怎么知道那是怎么回事，村里所有的通讯设备都被这群土匪搜刮走了，哪有人敢私留”
看来是他们方才尝试联系时被屏蔽器侦查到了。
尽管他很在意安特口中说的“和虫族一起”，但既然假扮为当地人，直问出口无异于自爆身份，除了徒增怀疑别无其他效果。
他凝眉沉思片刻，“这个村里别的人呢？”
“他们都躲起来了。天黑了，虫族会趁夜色袭击村子。”
糟糕，江离！
少年看到男人的脸上出现了慌张的表情。仅仅手指向太阳穴处一摁，金属制的机甲便从耳旁铺展开来——
“你先等在这。我去找个人。”
抛下这句话，机甲飞一般地冲出木屋。
安特：[愣住]城里过来的就是不一样。
夜幕逐渐降临了，澄澈的紫色天空中星光闪烁。远处的沙丘犹如野兽的剪影，潜伏着、窥视着。一砂一粒、一草一木，都随着粗粝的风进入江离的精神感知内。
她平缓下呼吸，尽力让自己也成为环境中的一员。
不久前村庄里曾传来一阵声响，然而随即又归为沉寂。顾止也没有回来——大概是让她继续蹲守原地的意思。
突然。
精神感知范围出现了巨大的波动。风将腥臭的气息刮来——像是尸体的腐臭，又像是糜烂的杂鱼。波动越来越大，这反应着，目标正离她越来越近。
她脸色一变，屏住呼吸，从稀落的草间观察着来者。双手已不自觉地持好枪。
仅一瞥就让她恐惧失声。
人形、扭曲的姿态。从脊梁处延展出的是黄褐色的透明翼展，规则的纹路排布其上。而当这个骇人的怪物转过身来时，一对锯齿的大鄂映入她的眼帘。而深深嵌入还能勉强看出是“人”的面部额头上的，是三只呈倒三角排列的单眼。
而被坚硬锐利的甲衣撑开，飘挂在空中的，则是带有联邦军队字样的布料。
类胡蜂的虫族。可是为什么，穿着联邦军队的制服、拥有着人一样的身形？
江离来不及细想。
怪物扭曲着脖子，巨颚发出咔咔的响声，显然是已经发现了她。下一秒，劲风刮过耳边，沙土飞扬。
——好快！
她弯下腰部，压低身体，堪堪躲过锋利的光刃。“滋拉”一声，光剑的能源耗尽，而怪物只是偏过头，毫不在意地将光剑丢至一旁。
异变！江离眼睁睁地看着它手腕处青筋凸起，尖锐的甲刺突破血肉冒出——
向她挥来！
似乎永远不会噤声的计时器在闪着蓝光。眼前的世界犹如旧式古早影视一般，一帧一帧地播放着。连呼吸都撕裂的痛楚，让她连挣扎求饶的力气也全无。
“起来。”肩部被踹了一脚，“你这也配叫江家的人？到战场上，连一只低级虫族也打不过！”
她憎恶地抬起眼，相似的眉目、男人皱着眉，面带嫌弃。青少年的自尊心是极强的，此刻却被视为蝼蚁一般被对方碾碎。
但尽管她再怎么恶毒地在心底咒骂，也不得不承认，眼前的这个男人，实在太强了。
她的父亲，似乎不知道什么叫“放水”。一个成年的alpha，下手也不知轻重。一天训练下来，她全身的骨架都像是散了一般，吱嘎吱嘎地哀嚎着。
“不能这么下去了，阿离！”身为omega的母亲哭天抢地，心疼地将她从地上扶起。瞅见她唇角的一抹血丝，更是差点昏阙过去，“听话，我们别训练了好不好？等你到了军队，再”
“到了军队，替她在战场上收尸？”父亲轻蔑地嗤了一声，毫不费力地从母亲怀中扯出她来。
意想之中的疼痛并未到来。男人只是沉默地将她背上背，朝着家的方向去了。
高于3s标准的精神力，意味着对机甲更好地掌握度、更精密的感知能力，也使整个家族对她寄予厚望。成为一个强大得足够剿灭高级虫族的alpha，近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她咬牙嘶气，“明天我继续训练。你等着，迟早有一天把你揍趴下。”
alpha哼了一声，倒是没有对她的大不敬动火，“看你本事。”
几千年前的母星上就有一种说法，“危机之下激发潜能。”又或许是她心底积压着的不甘爆发了，她前所未有地、冷静地审视着眼前怪物的动作。
江离，难道你要像那个混蛋父亲说的那样，连一只低级虫族也打不过吗？
因为你分化成了一个beta，就绝无媲美alpha的战斗能力？
精神力的驱使，理性与激素的狂欢。
拆分，解析。不足分秒之下，她便得出了当前最佳的作战方案，战斗的冲动像醉人的毒药弥漫她全身，惹她血液沸腾。
脚尖微挑，扬起沙砾。
纷飞四散的沙尘遮蔽了怪物的视线。而当沙尘落定之时，惊愕的复眼中倒映着枪口——女人身轻如燕般踩在它伸出的腕口，黑眸中蓝光闪烁。
那是激光聚集的光亮。
“结束了。”
砰。
闷响，笨重的身躯倒下，烧焦碳味宣告了它生命的终结。
顾止堪堪赶上战斗的尾声。再三确认江离无碍，他松了一口气。但同时心下也一惊。
她竟有这样的战斗能力。也许真像她的曾经说的那样，只要经过实战的训练，一定能成为一名出色的战士。
如果止步于此，实在太可惜了。
而与此同时，瘫倒在地上的尸体也使他目光一凛。穿着联邦军队制服的类胡蜂虫族不管怎么样，都让人心惊。
久经沙场如他，也从未见过如此粘合体的怪物。
偏偏痉挛的人类肢体还在挣扎，它像是一只没有变化完全的亚成年体。如果完全成年，会是怎样的战斗力？
不过一会儿，肢体停止了挣扎。“它死透了。”江离检查了一下，陈述这个事实。
顾止嗯了一声，“跟着我。”他一手抬起虫尸。
安特惊恐地看着被扔在地上的非人生物，差点尖叫出声。然而睹见怪物脑门的枪口，才拍拍胸膛，“吓死我了。”
alpha身后走出一个女人的身影，他眯起眼来，“你是？”
女人大概一米七的样子，衣着有些凌乱，但依稀可见也有“联邦军队”的标志。没有明显信息素外溢，也不能判断具体的性别。
他忽的一激灵。
然后拍手自顾自地解释——“啊，我知道了，这是你相好！你们俩一起逃出来的？”
顾止：[本来还想编身份的。你说是就是吧。]
江离：？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即达成共识般点头。
“你知道，这种生物是怎么回事吗？”
少年犹豫了一阵，才沉吟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