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庆贵人的绝望
魏嬿婉照例来长春宫请安,富察琅嬅渐渐也习惯了她来,还会在桌边提前备好魏嬿婉爱吃的东西。
她温和笑道:“炩妃送的鹅梨帐中香,本宫点了竟能安寝,好像病都好了不少似的。”
魏嬿婉撑着脸歪头笑,“娘娘喜欢便好,嫔妾月份渐渐大了,再过些时日便不能来看望娘娘了,便制了这香,希望娘娘夜能安眠。”
富察琅嬅心下感动,撇眼看见魏嬿婉手腕上,正戴着她初为妃嫔时赐的镯子,开怀不少,“怎今日戴这镯子了。”
她一直以为魏嬿婉不喜欢这镯子,从未见她戴过。
魏嬿婉抚着镯子上的宝石,轻声道:“当日娘娘赐镯子给嫔妾,为嫔妾解围,嫔妾感激不尽,将之视为珍宝,只好好收着不敢佩戴。”
“何况”她似是若无其事般说道,“这镯子当日的娴妃与高贵妃皆有之,嫔妾若戴着,心中不安。”
富察琅嬅一叹,“本宫视高贵妃为好姐妹,可惜人死灯灭,如今你提起,本宫思念得紧。”
魏嬿婉心道,你赐她零陵香镯子,却还在此惺惺作态,着实令人无语。
她来皇后宫中,也是每日让江太医与包太医二人查看有无异处,才敢安心来此。
富察琅嬅怔怔地看着远方,思绪悠远,“我也不怕你有想法,当日本宫是嫉妒娴妃,毕竟皇上的如意,曾经是要交给她的。”
“或许在皇上心里,本宫到底不如娴妃。”
“本宫本想独赐高贵妃一只双桃红碧玺手串,那手串由十八颗桃红碧玺珠穿成,翠玉结珠间隔,既夺人又温婉,端的是适合曦月。”
“可母亲说,桃红未免浅薄了些,况且,我们三人一同入宫为妃,若偏颇了谁终是不妥,不如一人赠一只莲花珠串的好。”
魏嬿婉静静听着,未曾插言。
“母亲便将两只盒子交给本宫,嘱咐本宫交给她二人,以示后宫祥和。”
她转向魏嬿婉笑道,“那镯子一共打了三只,第三只本宫本想留着自己戴,那日见你觉得颇有眼缘,便赐了你。”
魏嬿婉听完,半晌未言语。
良久,她终于说道:“皇后娘娘,为母族殚精竭虑,实在令人敬服。”
听了这话,富察琅嬅眸中流过一缕忧伤。
若为她自己,她也不必勉强自己再有孕,太医曾说过数次,她身体薄弱不宜有孕。
可她是中宫皇后,皇后无子便是无德,她若无子,不能立为储君,富察氏也会对她失望。
终归活到最后,也活得不像自己。
见富察琅嬅神色沉沉,魏嬿婉连忙笑道,“皇后娘娘,都怪嬿婉不好,好端端提这些做什么,白惹您伤心。”
她眼珠一转,“嬿婉自愿领罚,不如就罚嬿婉给您的孩子绣一顶虎头帽如何?再往上嵌两颗明珠,一定好看!”
富察琅嬅柔柔一笑,“你呀。本宫知道你的绣工是极好的,你给皇上绣的龙纹栩栩如生,就连愉嫔的手艺比你都逊色几分。”
“只是你在孕中,费多了眼睛难免不适,这事儿也不着急,等你平安生下孩子,再谈这些吧。”
两人聊着天,却见莲心疾步走了进来,“皇后娘娘,炩妃娘娘,出事了。”
她神色焦急,语气微沉,“景阳宫来人报,庆贵人血崩了,怕是要不好了。”
魏嬿婉与富察琅嬅皆是笑容一滞,莲心连忙上前扶起富察琅嬅。
“怎么个不好了?”富察琅嬅沉声问。
莲心轻声道:“奴婢也不清楚,不敢妄言。”
富察琅嬅转向魏嬿婉,“炩妃,你与本宫一同去看看吧。”
魏嬿婉应了声是,备了撵轿二人便匆匆往景阳宫赶去。
到了景阳宫,庆贵人卧于床榻,面如死灰,一旁齐太医叹了口气,禀道,“回皇后娘娘,庆贵人月事时饮食不慎,见了大红,恐怕再无子嗣可能了。”
听见这话,庆贵人的眼泪扑簌簌落了下来,哭得无声无息。
待齐汝走后,她想爬起身向皇后请安,皇后忙道:“你好好歇着便是,不必请安了。”
“怎么好端端的,弄成这个样子。”
庆贵人咬唇含泪,“嫔妾、不知……齐太医说嫔妾,多食辛辣之物,加上体质偏寒,燥寒相攻,便如此了。”
庆贵人说到这,魏嬿婉已回想了起来。
前世,阿龙知道庆贵人与白蕊姬皆是太后的人,因而让白蕊姬给庆贵人送去牛漆草汤,一箭双雕。
难怪那日白蕊姬神色不对,只怪她没早看出来。
可是,就算早看出来,又能如何,皇帝的旨意难道还能转圜不成?
魏嬿婉不禁替甄嬛感到心寒,甄嬛将自己的子嗣过继出去,只为让阿龙安心,可天子到底多疑,何况并非亲生。
只是自己的嫔位乃是太后所封,阿龙心里对自己就没有疑虑吗,会否有一天,也要剪除自己呢?
这么想着,魏嬿婉心思渐冷。
富察琅嬅走后,陆沐萍终于扑进魏嬿婉怀中大哭不止,“姐姐,嫔妾、嫔妾真的不知为何,真的不知嫔妾一向喜辣,从未、从未有过那种症状啊”
魏嬿婉轻轻拍着庆贵人的背,安慰道:“没事没事,你会有孩子的,一定会有孩子的,你还年轻,不会有事的”
她能感受到庆贵人的绝望,庆贵人是个纯善之人,在这宫里只想安稳度日,却惹得如此祸患,令人唏嘘。
想了想,魏嬿婉还是不打算将真相告诉她,免得她生出无端恨意,酿出祸事来。
出了景阳宫,魏嬿婉便直奔永和宫而去。
到了永和宫,她也没和白蕊姬客气,径自坐在主位上,就这么看着白蕊姬,神色无波。
白蕊姬被她盯得不自在,勉强笑道:“姐姐怎么,这么看着我。”
魏嬿婉见她竟还不认,语气骤冷:“景阳宫的事,你还不知道?”
白蕊姬神色一白,看着魏嬿婉眼神中的失望之色,她紧咬贝齿,眸色流转,又听魏嬿婉叹道:
“蕊姬,你若还当我是好姐妹,还念我几分情分,就对我说实话。”
“你难道不明白,戕害嫔妃是何罪过?这事哪怕皇上不罚你,若太后知晓,太后岂会饶你?”
“你若还当我是你姐姐,还信我几分,或许我还能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