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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荒唐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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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

    一声尖叫过后,少灵犀猛地睁开眼,麻利地将自己浑身上下摸了个遍,好像怕缺胳膊少腿,确认毫发无损后,才长舒了一口气。

    洛扶桑是被撂下马的,惨死于长刀下,差点被劈成了两截,相当惨烈!她的记忆在此时戛然而止,再度醒来时仍处在高度紧张状态中,遂有了这令人费解的举动。

    看这周遭景致,她正搁浅在洗心湖畔。头下边儿枕着一块光滑的鹅卵石,脚旁边是成片的青苔。

    天上仅有一条长河,大致可分为三段。源头就是洗心湖,中段是悬镜湖,下游是九里堤,各有各的用处,缺一不可。

    这洗心湖的水也是逆流而上,盘旋而下的,颇为奇特。若是沿着河岸往源头走,把想忘记的事全部回想一遍,看到源头时取一瓢湖水饮下,就能忘个干净,可不就是灵丹妙药么。

    :“汤圆就是唐远……空庭禅颂,庭颂,是原泱……”她冷静下来,记起了在雍州发生的一切。

    一心报国的洛家小姐,名动京城的书肆掌柜,豫州城内的策论,街市口的误会,边塞的风雪,铁血将士,呸呸呸……

    她终于知道了庭颂就是原泱,怪不得如此熟悉。她的劫数便是成为那个力挽狂澜的小人物,洛扶桑短暂而平凡的一生是少灵犀重生的垫脚石。

    上天将少灵犀扔在这里,无非是给了她两个选择:要么喝了这水,将从前的事忘个干净。要么现在就去太微垣找他问明白。

    少灵犀是一个嫌麻烦的人,去太微垣一趟费时费力,还不如就在这儿循着河岸去源头来得痛快。她在九里堤没死成,下凡历个不痛不痒的劫数又活回来了,她现在不愿招惹是非,就算命硬,也不该肆意挥霍。

    她终于明白了为何决明司一定要收走人前世的记忆才将其送入轮回道。这段既陌生又熟悉的记忆一股脑挤进她现在的生命里,扔也不是,要也不是。

    魔族的少君和洛员外家的二小姐是同一个人,但也不是同一个人。洛扶桑做得的事,少灵犀却做不得。洛扶桑是不知者无罪,少灵犀却是局中人,罪无可恕。明知是错,却不能弥补;明知不可得,却短暂拥有了,这教人怎么舍弃得下那凡尘婆娑一瞬……

    月光之下,誓言不朽,可现在却也是物是人非了。

    正想着那些个难以割舍的往事,不知不觉已经走到水源处了,湖水微漾,清凉的湿意将人心都浸透了。洗心湖的水只需一捧就能忘却前世今生。

    少灵犀想着:原泱也好,庭颂也罢,只要靠近她,就会招来杀生之祸。那么远离她,就能平安吧。

    瑾瑜说过,双生尊神只能活一人,想想南巍和兰窠,再想想庭颂身上的一刀十三箭,她不敢拿原泱的性命再赌一次……

    少灵犀给了自己一个鼓励的笑容,弯下腰,掬起一捧水,就要喝下去,却不知从哪儿传来了一阵急促的呼喊:“少灵犀,少灵犀!”

    是谁在叫她?

    她前后左右找了个遍,才发现这声音是从双生铃里传来的。

    但这个声音却不是原泱的,:“阁下是?”

    :“是我,少司命。原泱神识归位后,迟迟没有醒来,你来一九殿看看吧。”

    庭颂比他先走一步,怎么还没醒?尊神莫不是眷恋花花世界,不肯回来了。

    一九殿上,映入眼帘的是一幅静谧的美人图,一坐一卧两个美人。

    禹农见她匆匆赶来,将前因后果悉数交代与她听:“当日,原泱用双生铃在决明司找到了你,你被东始侯和归元扇所伤,本该魂飞魄散的。为了救你,他托我给你新写了一段生死劫,让你历劫重生,不至于沦为孤魂。可他还是不放心,亲自下凡去陪你历劫,到现在都还没醒来……”

    少灵犀:“该不会……”出什么岔子了吧。

    :“无需忧心,他借用笔中仙的灵识下凡历劫,本是无心插柳,却意外地让分裂出的神识得以归位。但他本体对此多有排斥,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来消化融合。”

    :“那……还需要多久,他才能醒来?”

    :“少则三五日,多则一二十年,看他的运气了。既然你来了,那我就回去换身衣裳。”

    在少灵犀回来之前,一直是禹农衣不解带地守在这里照顾。少司命也是有家室的人,难免心中惦念,随便寻了个由头就溜了。他是尊神挚友,走得这么干脆,其中必然有诈。

    :“一二十年……”少灵犀果然被这句话给吓蒙了,原泱要睡上好几十年才能恢复元气。这还只是少司命的保守估计,如若他运势不佳,岂不是要变成睡美人了……

    少灵犀愣愣地跪坐在原泱床榻前,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拿了把木梳替他梳理头发。看着他沉睡的样子,少灵犀鬼使神差地伸出了手去摸他的脸,她在凡间也这样摸过一次,那天夜里黑黢黢的,没看清。今天倒是看得真切,惹得人愈发挪不开眼。

    看得越久也看得越细,少灵犀注意到有几丝乌发藏进了他的脖颈里,细长的发丝比针尖儿似的麦芒好不了多少,如果他醒着的话,会扎得难受吧。

    她正撩开他的领口要将它们揪出来,却见他右肩锁骨上多了一个穿透的箭痕。她犹豫着掀开他左半边衣襟,无独有偶,那里也长着一个同样大小的伤疤。

    :“这是……赎罪神弓——!”

    少灵犀在是非台见过长玺受刑,对这两箭记忆犹新。长玺是因着擅闯菩提境一事遭了罪,挨了两箭便自尽了。少灵犀虽然不知道原泱犯戒是为了哪般,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和长玺犯下的过错不相上下。

    她不禁想起少司命将才的肺腑之言:“他说要给你一次完整的人生:父母慈爱,家底殷实,无灾无病,还必须是家中独女。他说王侯将相之族规矩森严,多有束缚,便为你择了坐贾行商之家,可以无忧无虑地长大,乐得自在。”

    少灵犀默默地在脑子里想了一遍那些凡尘往事,心头一阵酸一阵苦:原来,她安享的一切,都是有人着意安排好的。

    她正陷入回忆的泥淖中无法自拔,突然,原泱的手好像活了过来,反客为主,紧紧拽住了少灵犀的手,不肯松开。

    禹农不愧是天上最尽职尽责的红娘,穿针引线的事儿还得靠他细心周旋。

    :“你……我……他……”少灵犀对上他清亮的眼眸,被惊得说话都结巴了。满腔欢喜像闷在茶壶里的汤圆,怎么也倒不出来。

    原泱明白她的意思:“庭颂是我,笔魂是我,原泱也是我,凡间一劫后,那一缕情思功德圆满,重新回到了我体内。”

    :“那就好那就好,你没事……我……就先走了。”说罢,就准备走。

    她看也看了,摸也摸了,没什么好遗憾的了。况且湖水都找好了,总不能辜负了上天的美意。

    她前脚刚溜到门口,“嘭——”一声,殿门就被一阵妖风刮来关上了。

    少灵犀使劲拉了好几次,那门纹丝不动。一时有些局促,只能开口请求:“劳烦你帮我开个门可好?”

    :“门是我关的。你要饮洗心湖的水,是要忘了什么吗?”

    :“嗯……忘一些丢人的糗事,无伤大雅。”

    :“无伤大雅?伤我?”

    :“……”

    原泱见她沉默不语,应该是还没想通,掐了一个闪身诀瞬移到了她面前,:“你曾问过我三次,我们从前是不是见过。我可以回答你,没见过,我就像影子一样跟着你,陪着你,看着你……少灵犀,灵犀,阿犀,你看着我,我心昭昭,你可否看看?”

    :“原泱,我是天煞孤星的命,同你在一起会克死你的。我不值得你喜……”

    :“我喜欢,掏心掏肺的喜欢。”

    少灵犀抬头,正对上原泱绝望的眼神,楚楚可怜的样子惹人心疼:“你的七情果然回来了,你从前不会这么直白。”

    :“阿犀,我没时间含蓄了,我多隐忍一刻,便会多失去你一次。早知如此,我当初就应该直接将你捆在身边,天天带着。”

    :“原泱,我不能害死你。”

    :“阿犀,你不会害死我的。”

    :“那……世间一遭为什么不是情劫?”

    :“我知道在你眼里小情小爱算不上是第一要紧的事,要你为了区区一个男人而寻死觅活,你一定会觉得落入了俗套。所以,你的生死劫是忠孝劫。”

    他那么厉害一个人,却总是有办法让自己处于弱势,博得她的同情。

    少灵犀灵光一闪,举起三指对天起誓,有些认命地说道:“我若再害你一次,那我就变成一只千年老王八,到你的坟边上,给你驮一辈子石碑。”

    原泱被她的“歪门邪理”誓言逗乐了,笑着将她的手拦了下来,闲话衷肠:“傻子,神仙哪儿来的尸骨。我们大抵会化作一捧星光,白日里只管打瞌睡,晚上再溜出来晒月亮。到时候,你抓一把放在衣袖里就好……”

    尊神已经无欲无求到了极致,连个像样的归宿也不想要,死后也要孑然一身。

    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少灵犀理所当然联想到了“人死不能复生”,人一旦到了寿终正寝的地步,生前之事再怎么牵肠挂肚,奈何桥一过也就尘归尘土归土了,哪还记得谁是赵钱孙李、谁是周吴郑王,所以及时行乐才是人间正道。

    :“你将才说掏心掏肺的喜欢?那今后得再加一项,要掏身体的喜欢。”她从未如此笃定:如果他们注定得不到细水长流的相守,那轰轰烈烈一次又何妨呢……

    原泱:“不后悔?”

    :“绝不反悔。”她的眼底是孤注一掷的放纵,在结束这一切之前,要给彼此留一点相爱过的证据。

    原泱没接话,将她拦腰抱了回去。

    少灵犀刚一沾上枕头,突然想到一茬趣事:“我看有的小说里面写,在才子佳人两情相悦时分两种情况,若门当户对就直接上门提亲就行。若门第悬殊,可绝食要挟、寻死觅活,或者是暗通款曲,先斩后奏。”

    原泱打趣道:“那我们这算是……暗通款曲?”

    少灵犀认真思索了片刻,慎重地点了点头,表示赞同,然后翻身骑在了原泱身上。

    原泱从前手把手教她剑术时会客气两句,她也学会了。在轻薄尊神之前,也要客套一下:“尊神,在下失礼了。”

    说罢,她勾住原泱的脖子倾身吻了下去。她的吻一路向下,很生疏也很细腻,从额头到鼻梁,再是唇间,最后是喉结,她轻轻啃咬着那块凸起的小骨头,没了下文。

    少灵犀停了下来,双手撑在原泱两侧,居高临下地盯着他的脸,有些不好意思:“书里面就画到这儿了,接下来是?”

    原泱翻过身,凑到她耳边低声细语:“你已经学得很好了。”他的声音像是从嗓子眼里冒出来的,喑哑迷离,不比那一瓯迷魂汤逊色。

    少灵犀耳根子软,招架不住这等魅惑,见他衣衫尽褪,羞得面红耳赤,一心只想找个隐蔽角落躲起来,自然而然用上了天机变:“风行自委顺,云合……”

    箭在弦上,由不得她退缩了。剩下的半截咒语都被原泱截走了,他的吻带着馥郁的酒香,一点一点侵占她的唇齿,缠绵悱恻。

    :“还想变成个金丝软枕?要逃哪儿去?晚了,太微垣已经宵禁了。”

    床帏之内,坦诚相待。那些遮遮掩掩的顾虑都被搁置在一旁,只剩下纯粹的情爱,他们在十指紧扣时交换灵魂,肌肤之亲是滚烫的,灼得人发颤,燃烧殆尽的理智本能地想要靠近新鲜的身体。在无尽的纠缠之中,如瀑的长发交织在一起,难分难舍,两个鲜活的生命契合在一起。

    今晚太微垣宫灯长明。一夜荒唐。

    桌案上燃了两支红烛,红烛上刻有金色小字。一支是“凤凰于飞”,另一支是“和鸣锵锵”。凤凰于飞,和鸣锵锵,夫妻恩爱,白首不离。

    寓意很美好,但天命从来不遂人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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