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第章50
而与此同时,一起前往洪浩集团的严忱和林樾,正从五十五层的内部专用电梯里走出来。
“上面怎么说?”看着严忱挂断了电话,林樾忙问道。
严忱依旧面无表情,冷声道:“这一次死的是女演员,非一般案件,必须由我们来负责。而且要在梅竹奖最后的颁奖晚会之前解决案情,并确保其它与会嘉宾的安全。”
“只留一周时间,还提出这么多要求,厅里怎么会对这个演艺圈的活动如此重视?”林樾不解。
“据说大内那一位对这次的梅竹奖十分看重,而且还来了很多国外的演员和政要人物,中央十分重视,不容有失。”说到这个严忱就又开始头痛了。
“不容有失的事情,却一开头就出了个大问题。”林樾嗤笑着摇了摇头。
原本就神情冷漠的严忱脸色更加暗沉了几分,“不管他们,我们做好我们的。”
林樾耸了耸肩,表示听从命令安排。
两人正说着,就见从大厅另一头走出一个男人,依旧是一身名贵的西服套装,只有染了棕黄色的头发和这个装潢华丽的地方有几分不符。
“严科长?林警长?”接到前台的消息早就等在这里的曾祥带着虚假客套地笑着迎过来,“欢迎欢迎,你们怎么有时间光临鄙公司了?”
严忱和林樾对视了一眼,对这个男人自始至终与对警方的抵触和排斥感到无奈。
“曾先生,相信你们应该接到了消息,今天早上在贵公司所属的凯旋金辉酒店发生了一起谋杀案。”
“这个我知道,秘书已经给我汇报了。”曾祥的表情很淡定,一点儿也没有那种自己公司的生意,牵扯到罪案的慌乱和紧张。
林樾继续道:“我们了解过案情之后,发现这其中有一条线索,和最近入住凯旋金辉酒店的几个瀚嵘娱乐的艺人有关系,我们需要查看酒店最近的住客记录,但是那里的负责人却说这个必须经过樊总或者曾总的同意才能翻阅,我们就是为此事而来。”
曾祥从口袋里拿出一盒烟,朝林樾二人让了让,看到对方摇头,才自己抽出一根点燃,抽了一口之后缓缓开口道:“不知道两位知不知道为什么这次三家公司承办梅竹奖,最后却让所有的艺人都入住了凯旋金辉酒店?”
“为什么?”他突然的这个问题让林樾二人微微蹙眉。
曾祥笑了笑,道:“因为我们凯旋有一个众所周知的好口碑,那就是只要是客人不想让人知道的秘密,我们都不会泄露。即使是住在同一个楼层,只要客人提出要求,我们也有办法让任何人都不知道这个房间住的到底是谁,更不要说那些娱乐记者或者是八卦杂志的人,想要潜入凯旋更是难上加难。因此这两年来,才会有这么多的艺人或者是政要大人物来到海城之后都选择入住凯旋金辉酒店。”他没有再说下去,但是他的意思已经不言自明了。
林樾与严忱对视一眼,开口道:“可是现在凯旋金辉酒店牵扯进了一场凶杀案,做为负责方的洪浩集团有义务为警方提供必要的线索。”
曾祥不屑一顾地嗤笑一声,道:“林警长放心,我们一直以来都很遵守海城律法,尽到好市民的责任。但是凯旋的特权是当初宁厅长还在位的时候定下来,如果有什么问题的话,也是你们和省厅之间协调的问题,只要省厅出示命令,我们一定义不容辞。”
他这番嚣张而狂妄的态度让性格温和的林樾都忍不住气恼,一旁的严忱更是当即沉下脸色,冷漠的眼眸投射出锐利的目光。
曾祥似乎对于眼前两人的反应非常的满意,得意地笑了笑,道:“既然两位暂时还没有省厅的命令,那么我今天就先不奉陪了,公司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去处理。”说完,他便转身而去。
“曾总!”
突然,严忱低哑冷漠的嗓音从身后传来,拦住了他前行的脚步。
曾祥头也没回,沉声道:“严科长还有什么吩咐?”
精明的流光在严忱深邃的目光中一闪而逝,他勾起唇牵出一个谋算的弧度,开口道:“不知道现在樊总心情如何,既然凯旋金辉酒店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没理由不通知他一声吧。”
曾祥明显的僵了一下,缓缓转过身,迎上严忱精锐的眼眸,“你想说什么?”
“不知道我们有没有机会见一下樊总,将凯旋金辉酒店的事情告诉他。”
曾祥避开他那种让人不舒服的视线,回绝道:“不必了,公司里的事情,我会转告给他的。”说着,扭头又打算举步离开。
“既然凯旋金辉的事情樊总不感兴趣,那不知道孟家少爷的事情,他是否有心情知道。”
“你……”曾祥再次转过头,不过这一次他的眼里,已经没有了那种抵抗的戒备和排斥,带着些错愕和诧异。
严忱眼神看向曾祥身后不远处挂着总经理办公室牌子的房间。
“从我们刚才来到这里为止,已经有好几个部门的人等在你的办公室门口,看他们手里拿的东西和神情来看,应该是有紧急的事情要汇报。可是很奇怪,我们来到这里,就算是您来负责接待,那么手下人的工作汇报,自然还会有别人来处理。看他们等候在你门口却不离开,可见他们要说的事情一定是职位比你低的人无法处理的。那既然如此,职位高于你的樊总的门口却空无一人。有急事却只能等在你的门口,我所能想到的只有一个可能。”
“你……”曾祥神情愕然的看着眼前,通过短短不到五分钟的观察就能推理到这个地步的男人,“你想说什么?”
严忱极浅地在唇角勾起一个弧度,道:“樊总大概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管理过公司的事情了吧?”
“严科长,洪浩集团内部的事情,应该还不需要向海城刑事罪案调查科的人汇报吧?”曾祥强自镇定,辩驳道。
“曾总,相信你应该清楚,眼前可以解决樊总困境的人,到底是谁,如果你想帮他,最好让我们见一面。”严忱抛下这样一句话,留给曾祥自己定夺。
曾祥看了看眼前的男人,又回头看了一眼大门紧闭的总裁办公室,半晌后,他一咬牙下定了决定似的,转身朝着那里而去。
“看来他还是担心樊圭的。”林樾看着离去的男人,如此道。
严忱笑了笑,“他们这些混黑社会的,也并非都是冷血无情,也许比常人更重视兄弟情份,他们……唔……”
正说着,他突然捂着肚子吃痛的皱起眉头,腰一下子都弯了下去。
“怎么了?”林樾忙搀扶着他。
“嘶!”他吸了一口气,感到额头渗出的冷汗,摇了摇头,“没事儿,就是胃突然疼了一下。”
林樾担忧的道:“你小心一点儿,别忘了自己曾经累的胃出血,而且我们早上回来就接到了案子,你也没顾得上吃饭,一会儿见完樊圭,我们还是先找个地方吃点儿东西吧。”
严忱苦笑着没有接话,心里却不由的暗暗叹息。
别人是没吃什么,他却吃了不少,那种做出来就不像是给人吃的东西!
‘蠢货,怎么这么笨?’他想到那个人端出饭菜时脸上的笑容和期待夸奖的神情,无奈地再次叹了口气。
正当此时,总裁办公室的门再次打开,严忱直起腰,深吸了一口气缓解了疼痛,掩饰的抹去额头的冷汗,才恢复了一贯的淡定冷漠。
“请进吧!”曾祥朝两个人伸了伸手,引着他们朝樊圭的办公室而去。
当严忱和林樾走进樊圭办公室的时候,还能隐隐闻到空气中弥散的香烟的味道,屋子角落的边柜上摆放着很多喝空了的酒瓶,可见在这不算短的几个月里,这个屋子的主人过着怎样颓废的生活。
林樾暗自叹了一口气,他总认为在港城混黑道的人都是冷血无情的,凡宇被带回家以后,他们以为樊圭即使难过也不会影响他正常的生活。
可是,谁能想到会是眼前这样的一幅画面。
樊圭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外面套了件西服背心,墨色的暗格纹路,薄呢的材质,包裹着主人伟岸健硕的身材,衬衫的袖子随意的挽起,隐约可以看到手臂上图案凶恶的纹身。
此刻他站在办公室巨大的落地窗前,双手插在裤兜内,目视着窗外晴空中浮动的云朵,脸上带着沮丧和颓然,下巴上多日未打理的胡子到给他增加了几分沧桑之感。
听到有人进来的声音,他缓缓地转过身,目光一瞬间变得桀骜孤冷,如今的他就像是一只负了伤的凶猛野兽,冷漠地戒备着所有要靠近的危险和伤害。
“好久不见!”林樾朝他伸出手。
因为凡宇的关系,让他们在几个月前的过往中也对眼前的这个男人有了一番新的认识,自小楼那晚的一顿饭后彼此之间也算熟稔了不少,说起话来便不那么刻意去客套或寒暄。
樊圭和他握了握手,伸手示意沙发,请二人落座。
他在两人侧面的单人沙发坐下,手下意识地想去拿桌子上的香烟,随即想到了什么,又收了回去。
“阿祥说凯旋金辉酒店发生了凶杀案。”
林樾点点头,“听说你有很长一段时间不管洪浩的事情了?”
眼底闪过一抹极快的苦涩的光芒,樊圭耸了耸肩,“阿祥是个很有能力的人,即使我暂时休息一段时间,他也能将公司管理的很好。”
严忱敛眸掩去一闪而过的光芒,随后直起身从茶几上拿过香烟盒子从里面抽出一个点燃,深吸了一口,他伸手将盒子递向樊圭,“现在不是凡宇在的时候,抽一根吧。”
樊圭抽出香烟的动作一僵,沉默了片刻,随即敛眉苦笑,“是啊,我忘记了!” 用纯金的打火机点燃香烟,他深深吸了一口。
林樾忧虑地看着他现在样子,叹息道:“我真的没想到会是这个样子。”
“是不是觉得像我这样的人,估计很快就会忘记的吧?”樊圭看了他一眼,讪笑道。
林樾没有回答,但蹙起的眉宇却说明了一切。
说真话,当初凡宇被杨秀带走的时候,他们几个人曾经有过片刻的庆幸,认为这其实是对两个人最好的一种结果。
因为凡宇的单纯和脆弱是需要精心的照顾才能好好守护的,但是樊圭的身边却有着太多的危险,凡宇与他的亲近,正是将自己置身在了危险之中。
他们有很多的不忍,但最不忍的,是那个小家伙受到伤害!也因此,这几个月来,他们将樊圭和凡宇的情况抛之脑后,任之自然发展,可是今天看到樊圭的样子,却让林樾心里有了些犹豫。
“我只是觉得,也许凡宇对于你来说只是一个很单纯的温暖,可以靠近,也可以离开。”
“是啊!我也以为应该是这样的。”樊圭叹了口气,转而又看向窗外像棉花糖一样的云朵。
他记得小家伙最喜欢吃棉花糖,那天来洪浩找他的时候,坐观光电梯下到40层,他趴在玻璃上看着就漂浮在身边的云朵,说要是真的棉花糖,一抓就能抓到就好了。
那个小傻瓜,总是那么单纯的说着可爱的话,让人没办法不疼在心坎儿里。
初时他被带走的无能为力确实让自己愤怒了很久,但是他也以为自己会很快的调整好,就像是曾经在那段以命相搏的岁月里失去的很多重要的人的时候一样,慢慢的就会好起来,会忘记。
直到他发现自己坐在办公桌前看着满桌堆积的文件,眼前却不断闪过那个小家伙在自己面前笑得灿烂的样子;
他们约好了要去游乐场,小家伙拉着他的手开心地往外走;
被妈妈带走的时候,凡宇哭泣的脸庞,随着车子走远却依然传入他耳中的口哨声。
他才终于明白,凡宇和那些曾经逝去的人不一样,他是自己最重要最想要守护的存在!
严忱把手里抽完的香烟在烟灰缸里按灭,开口道:“元晋在这段时间曾经到孟家看过凡宇几次。”
樊圭神情不变,点了点头,“我知道。”
严忱二人互看了一眼,“看来即使不在你的身边,你对凡宇的一切也了如指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