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第章49
林樾接过杂志,翻开到明显被折了一角的某页,上面只是很寻常的对于这次海城三大龙头企业,一起承办的梅竹奖做了些褒赞的话。
“那后来呢?”严忱也扫了眼那份报道,随即问道。
刚才被眼前这个神情冰冷的男人,逼问到绝境的经历还让方子心有余悸,她避开严忱的目光,低着头接着道:“到了九点之后,燕妮姐就和我说她晚上约了瀚嵘娱乐的一个艺人,不需要我陪着她,就给我放假了。”
“然后你就离开了?”林樾问道。
“我只是助理,燕妮姐是公司最器重的艺人,我怎么敢得罪,当然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小姑娘说的委委屈屈的。
“一个晚上你都没有再见过燕妮吗?”
“也不是的,傍晚六点多的时候,我看到燕妮姐和亚夙姐,一起到凯旋金辉酒店后面的步行街逛街,我当时在吃小吃,就扫了一眼。”
“亚夙?”林樾不解道。
“亚夙,女演员。”一旁偶尔关注一些娱乐新闻的崔珏解释道。
林樾点了点头,接着道:“后来呢?”
“然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燕妮姐,今天早上我按照原定的时间来这里喊她起床,可是怎么喊都没有人回应,我没有办法,就给乐哥的助理打了个电话。”
“你们到达现场以后,这里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林樾环视了一圈屋内,环境证供渗入了人为的破坏和伪装,现在必须先一步将伪造的环境证供剥除,才能采取新的证据。
方子也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看四周,道:“我们进来的时候,这里很干净,不像是住过人的样子,只有柜子里,我给燕妮姐摆放的衣服什么的都还在,梳妆台上很乱,燕妮姐很注意个人形象,应该是画过妆。其它地方都是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只有那边……”她指了指床的位置,神情惧怕地道:“燕妮姐躺在床上,已经死了。”
“那你为什么要伪造环境证供,来欺骗警方?”
说到这里,小姑娘又开始流起眼泪来,用手帕捂着脸‘呜呜’地哭,“我也没办法,乐哥说如果我不听他的,就要炒我鱿鱼,我家里还需要我照顾,我不能没有这份工作。”
“严乐涛?这件事和他有什么关系?”林樾微微眯起眼,眼底闪过一抹警惕的精光。
“乐哥说燕妮姐提前来就是冲着瀚嵘娱乐的那几个艺人,而且这里明显就是昨晚没人住过,说不定燕妮姐昨晚是和哪个瀚嵘的艺人住在一起了,他不想这件事情传出去毁了公司的声誉,所以他把酒店经理引开,让我把这里布置成燕妮姐昨晚在这里居住过的样子。”
“这个严乐涛是什么时候到达的海城?”林樾问。
“今天上午,因为昨天晚上他要陪着磊哥,哦,就是我们公司的一个歌手到电视台上节目,今天才能带着公司其它有演出任务的艺人过来。”
林樾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单手托腮,食指有节奏地敲击着。
其它几个人也陷入了沉默中,都在思索刚才方子话中所有的要点线索。
方子战战兢兢地看着面前的警察都不说话陷入了沉思,有些担忧地垂着头,突然看到自己手里拎着的背包,想到了什么。
“哦,对了!”说着,她从背包里拿出一个黑色牛皮制的本子,“我进来的时候在燕妮姐的床头地上捡到了这个本子,是燕妮姐记事用的,但是记录的最后一页被撕掉了,我不知道有没有关系,就收起来了。”她把本子递过去。
严忱用带着手套的手接过去,翻看了一下,记录的最后一页果然有被撕去的痕迹。
“你看这里。”林樾指了指撕掉那一页的下一页,可以隐约看到浅浅的字迹凹印。
严忱转身走到正在指导手下搜集证供的冉祺身边,把本子递给他,“能看出什么吗?”
“凹印很浅,我不能确定上一页是用什么笔写出来的,要回去试一试,才能确定可不可以看出字迹。”冉祺研究了一下,回答道。
严忱点点头,将本子放入闵行打开的证物袋,“你和崔珏刘鹏先回调查科,把这个送到法证那里去。”这个本子也许是很重要的证据,他不想拖延。
“是。”闵行三人点了点头,先一步离开了酒店。
严忱看了一眼还等在那里的方子,道:“你与严乐涛等三人涉嫌伪造犯罪现场,妨碍司法公正,而且我们暂时也不能确定你们是否与本案并无关系,需要带你们回调查科接受调查。”
他这么一说,方子才彻底意识到自己做了多么大的一件错事,就这么哭着被子骞和兆麟带了出去。
看着被带走的方子后悔痛哭的样子,严忱和林樾都无奈的叹了口气,正在此时,屋内传来冉祺的喊声。
“严忱,你来一下。”
两人连忙走进去,就看到冉祺正低头看着床对面的一个柜子,仔细地研究。
“怎么了?”
他指了指桌子角下方的侧面柜壁,道:“你们看这里,这个刮痕像是新造成的。”
他用带着手套的手摸了一下,还能摸到一些细碎的木屑。
严忱低头仔细地看了看,“这个痕迹……像是一个什么图案。”
林樾侧过身,伸手比了一下,道:“似乎像是有人被推撞到了这里,身上的某个硬质的东西磕在了这里,留下的痕迹。”
“是的。”冉祺认同地点了点头,“我马上让人倒模将样子取下来,然后回去核对一下是什么图案。”
严忱点了点头,站起身对林樾道:“既然死者是冲着瀚嵘娱乐的几个艺人而来,那么咱们就先找到酒店的负责人,看看能不能拿到他们的住客登记。”
“我看难。”林樾笑着道,眼底带着些无奈。
严忱蹙起眉,问道:“怎么了?”
林樾好笑地看着他,问道:“你真的不知道吗?凯旋金辉酒店隶属于洪浩集团,负责人是樊圭。”
“……”
海城刑事罪案调查科五楼,崔珏刚回到调查科就接到严忱的电话,说他和林樾要到洪浩集团去找其它的线索,让自己和刘鹏一起到苏虹姐这里来参与解剖。
推开法医组的玻璃大门,苏虹刚刚穿戴好解剖服,准备进入操作室。
“那里有一面玻璃,我在里面说的话你们都可以听到,就在那里看。”苏虹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扇落地玻璃墙。
崔珏和刘鹏互看了一眼,朝着那里走了过去,非常非常的乖巧懂事。
苏虹美女满意地挑挑眉,带着冉祺走进了操作间。
崔珏和刘鹏很天真很美好的想法,只要自己乖乖地,苏虹姐一定会手下留情的,可是当他们看到一个美艳的女人,用解剖刀在躺于手术台上只有胸部以下大腿之上,搭了一块白布的女死者胸前切出一个倒人字的刀口,随后用骨锯锯开死者肋骨的时候,还是不由自主捂住了嘴,才能忍得住胃里正在翻腾的酸液。
“我太庆幸了,元晋上午做的那个鬼东西,我才能一口饭都没吃。我简直不敢想象我要是吃了东西过来,这会儿会不会直接吐出来了。”崔珏凑到刘鹏耳边悄声说道。
这次就连素来淡定的刘鹏也有些承受不住了,非常认同地点了点头,脸上满是苦笑。
紧接着,他们眼前看到的画面就彻底颠覆了他们的忍受底线。
只见苏虹拿着一个银色的器具放在死者被割开的胸骨中间,用力的拧了几下,将胸骨撑开,仔细地检查心脏的伤口。
“唔!”崔珏捂着嘴,“不行了,我真的要吐了。”
刘鹏深深吸了一口气,才道:“再坚持一下吧。”说着,他从裤兜里拿出一块青梅,“吃一颗,我料到会这样的,准备了一些。”
崔珏忙拿过来含了一颗,酸酸的味道融化在口腔里,才感觉胃里翻涌的液体平复了许多,“我太佩服老大了,他平时到底是怎么站在这里看完全程的。”
亲眼目睹了苏虹美女霸气侧漏的验尸现场之后,他心里只剩下对于平日有案件必来参与整个解剖过程的严忱的深深崇拜。
正说着,操作间传来苏虹的声音:“死者是被直击心脏一刀刺死,伤口的尺寸和深入的长度与插在她胸口上的水果刀非常的吻合,应该就是致命凶器。另外……”
她转而掰开死者的嘴巴,移动手术台上的大型照明对着口腔位置,从室内巨大屏幕投影上可以看到,她从死者的牙齿上找到了一样东西,放在鼻子前面闻了闻,“死者口腔里有食物的残留,隐隐带着桂花的香味儿。”
把采集到的食物残渣放入证据托盘上,她又转向死者的腹部,用一把手术刀拉开了死者的胃。
冉祺在旁边递来一个玻璃罐,她将胃里残留的食物和胃液都捞了出来放入玻璃罐里。
“呕!”直到这里,崔珏终于再也忍不住了,捂着嘴转头以他最自豪的速度冲进了五楼的卫生间。
苏虹和冉祺回头看了一眼他荡起烟尘逃走的样子,轻蔑的鄙视了一番。
刘鹏虽然还能镇定的留在原地,但是脸色也相当苍白,能够继续坚持只是靠着心里对于案件的责任感。
操作室内,苏虹开始将死者手腕上留下的青紫痕迹拍下来,同时解说道:“死者手腕上的伤痕粗长,从接口处可以看到似乎能够轻易将死者的手腕一把握住,男性的可能性居高。”
接着,她将死者放平,开始检查下体,突然,她顿了一下,有些不敢置信地仔细又看了看,方道:“死者死前四到五个小时中间曾经有过性行为,但是体内却没有留下任何的体液痕迹,可能是曾经清洗过。”
“可以肯定嘛?”刘鹏对这个新发现的线索提出疑问。
“应该没错的,死者下体有很明显的撕裂痕迹。”苏虹点点头。
刘鹏颔首,“我们会针对这个线索去查的。”
苏虹继续手里的工作,她拿出一个类似梳篦的东西小心地梳理死者的头发,在右耳边最发尾的地方停了下来,“死者的头发很干净,可以推测在死前二到六个小时内应该是清洗过,但是她右耳发尾的地方却出现了一处污垢,应该是沾到了某种液体干了之后留下的。”她取来放大镜,仔细地观察那块污渍,“上面沾染了一些绿色的物质,我怀疑是水中的藻类,具体的还要等法医那里化验才能得出结果。”
随后她又翻看了死者的双手,白皙的手指细如葱白,指甲上更是做了漂亮的美甲,优雅的图案上镶嵌了几个珍珠,非常别致。
“死者右手尾指指甲上镶嵌的一颗珍珠没有了,或许是早已丢失。”
“但也有可能是在案发现场或者是和凶手接触的时候掉了。”刘鹏接口道。
“没错。”苏虹点点头,随后她直起身,将手里的放大镜放回原位,取下了手套,对守在玻璃墙外难得除了严忱以外,对验尸过程还能坚持到最后的刘鹏投去赞赏的目光,“从尸体上能够找到的线索只有这些,胃液以及头发上的藻类物质和牙齿残留物等证据我会送到冉祺那里,你们到那里去等结果吧。”苏虹道。
刘鹏点点头,正好看到不远处卫生间颤颤巍巍走出来的崔珏。
“那我们先下去了。”说着,便快速离开,拉着已经虚脱的某人上了电梯。
回到三楼,就看到大刑警办公室的一众人等都目光饱含同情地看着他们。
“怎么样?”左飞奉上一杯清凉的薄荷茶,递给瘫倒在座位上的崔珏。
崔珏一巴掌拍在自己的额头上,语带哭腔的喊道:“九死一生啊!”
随后,海城刑事罪案调查科三楼的大刑警办公室内,传来了一阵哄笑之声……
而与此同时,一起前往洪浩集团的严忱和林樾正从五十五层的内部专用电梯里走出来。
“上面怎么说?”看着严忱挂断了电话,林樾忙问道。
严忱依旧面无表情,冷声道:“这一次死的是女演员,非一般案件,必须由我们来负责。而且要在梅竹奖最后的颁奖晚会之前解决案情,并确保其它与会嘉宾的安全。”
“只留一周时间,还提出这么多要求,厅里怎么会对这个演艺圈的活动如此重视?”林樾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