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悔青肠子
莲嫔是她用来固宠的棋子——严格来说，是她对付玉贵妃的利器。
皇上当年宠爱贵妃，几乎宠到了君王不早朝的地步。
归根结底就是因为玉贵妃生了一张绝世容颜，所以皇后就找了一个能跟玉贵妃抗衡的美人送进宫，分散皇上的注意力。
这样一来，她才有机会对玉贵妃下手。
莲嫔进宫之初确实起到几分作用，皇上一连半个月都召她侍寝，可莲嫔生性冷淡，从不讨好皇上，皇上送她锦衣华服，赏她珠宝首饰，晋她的位分，都不能让她笑一笑，她压根没有玉贵妃半点温柔。
皇上一开始还有几分征服的欲望，然而帝王到底是高高在上惯了，从来都是后宫嫔妃哄着他，他哪有耐心去哄别人？
所以不到一个月，皇帝就对莲嫔失去了兴趣。
对皇后来说，接连召幸莲嫔半个月已经足够，足够让她在玉贵妃的饮食里下毒。
不起眼的毒，跟殿内的熏香相结合才会产生反应。
皇上宠幸莲嫔期间，玉贵妃身子已察觉到不适，不止一次派人去请太医，只是太医请得并不顺利。
因为皇上宠幸玉贵妃早引起六宫不满，她们或多或少都有除掉玉贵妃的心思——以皇上那样的宠法，若无人干涉，只怕玉贵妃和她的儿子很快就要凌驾于后宫所有人之上。
一旦轩辕瑾被立为太子，其他人将再也没有争斗的意义。
所以玉贵妃派去请太医的侍女被阻挠了，等到皇上知道玉贵妃中毒，她已无力回天。
皇帝悲痛而震怒，下旨彻查凶手。
皇后做得隐秘，自然不怕查，不过她还是让莲嫔去安慰皇上，那几天里莲嫔难得主动，但态度依然冷淡。
玉贵妃丧仪之后，莲嫔彻底失宠，皇上再也没有召幸过她，她在后宫成了个无人问津的女子，对皇后也失去了利用价值。
今日想起莲嫔来，皇后才突然明白自己留了个祸患。
“娘娘当初拆散莲嫔和她的未婚夫，用她的未婚夫威胁莲嫔，这本没什么，可坏就坏在手下人不小心把她的未婚夫打死了。”聂嬷嬷眉头紧皱，小声嘀咕着，“原以为莲嫔绝望之后会就此死心，没想到她……”
皇后轻轻闭眼，连后悔都透着咬牙切齿的恨意：“本宫真是后悔当初没有斩草除根，留着这该死的祸患反咬本宫一口。”
聂嬷嬷表情担忧：“如今莲嫔死了，怕是死无对证，太子殿下可怎么办？”
皇后支着额头，心头一阵阵无力。
死无对证是一方面，最致命的是这件事是在皇上寿诞这天发生的，知情者不止皇上，后宫嫔妃和诸位皇子公主都知道，更遑论后宫那么多内侍宫女，不出半日，就会传得满朝皆知。
太子秽乱宫闱，连父亲的嫔妃都敢玷污。
如此丑闻要瞒瞒不住，要压压不住，就算闹得沸沸扬扬，都不知道是谁传出去的。
皇上威严尽失，颜面尽失，哪怕满朝文武都替太子求情，此事也绝不可能善罢甘休。
皇后已感受了扑面而来的绝望感。
聂嬷嬷这会儿完全不知该说什么好，只是陪着皇后担忧，绞尽脑汁欲想出一个办法来。
“莲嫔固然恨本宫，可她一个人也做不到勾引太子，顺利进入东宫。”皇后目光阴沉，“一定有人撺掇她，并帮助她完成这个计划。”
聂嬷嬷皱眉猜测：“有没有可能是锦王或者燕王？”
皇后眉眼一片沉寂，好一会儿，才缓缓冷笑：“只有他们有理由这么做，不过轩辕瑾那个废物病秧子，就算想做也不一定做得到。”
她虽然幽禁在凤仪宫里，但这么多年执掌后宫，想得到外面的一点消息并不难。
今日皇上寿诞，轩辕瑾进宫参加宫宴，身体确实好转了不少，但上下马车需要有人搀扶，走到哪里都咳个不停，可见身体依然孱弱无力。
他就算想对付太子也没那么容易。
反观燕王的机会更大一些。
太子被废，燕王就是下一任储君最有力的人选，他有动机这么做。
皇后此时真是肠子都悔青了。
她一直把精力放在锦王那个病秧子身上，而忽略了燕王这只蛰伏的野兽，没想到他会突然给太子如此致命一击。
真是一匹心狠手辣的豺狼！
等她解了禁闭，定第一时间让燕王付出代价！
……
随着太子被废，朝中局势也肉眼可见地发生了转变。
翌日上朝，太子党的大臣又开始替太子求情，并求皇上彻查太子被人陷害一事，昭武帝坐在龙椅上，脸色阴沉得快要滴下水来。
待顾国舅和吏部尚书等人说完，他震怒甩出太子罪证，厚厚的账册和名册落在大殿上，上面清楚记载着太子和朝中一些官员的罪证。
满殿求情顿时成了此起彼伏的求饶。
帝王一怒，浮尸千里。
平日里慷慨激昂的大臣们一个个脸色刷白，抖若筛糠，生怕下一刻就人头落地。
昭武帝神色冷怒：“箫子沐，所有跟太子勾结的官员，一律严查！查到之后全部罢官流放，家产充公！一个不许放过！”
萧子沐从容领旨：“臣遵旨。”
燕王跪在殿上，不动声色地转头看向户部尚书，嘴角微微扬起一个胜券在握的弧度。
查吧，把太子党官员全部挖出来，最好能连根拔起，彻底铲除太子在朝堂上的根基才好。
这样一来，就算以后皇上心软，要复轩辕辰太子之位，对方也不再是威胁。
不过既然废了，还是一辈子呆在永和居好了，安安分分做个庶人，省心又省力。
满朝战战兢兢中，昭武帝冷冷宣布退朝，很快拂袖而去。
燕王转头看向左右朝臣。
太子党的官员们个个如丧考妣，跪在地上，一脸大祸临头的惶恐绝望。
他心情极好地站起身，拂了拂袍袖，举步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