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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墨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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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清乡,是一个读书人极多的乡。

    然而,读书人很多,真正有出路的读书人,却仅仅只是少数。

    追求恬淡自然,是死路一条,唯有追逐名利和高位,方可生存。

    到了这边,了解了这边的情况后,久夕和瑶落都有些闷闷不乐。

    在这边,读书不再是读书。

    一切皆以生存和利益为目的。

    这是一条永无止境的攀登之路,会让人渐渐迷失,看不清来时的路,再也无法返回,只能一直攀登。

    方方正正的读书楼,离碧荷万顷的夕落湖很近,在盛夏中显得格外安静。

    清风习习,驱散了夏日的热,让此起彼伏的蝉鸣也好像变得不那么嘈杂了。

    有个读书人,静静地在读书楼里读书。

    他似乎心情不佳,有些烦躁。

    久夕刚好也带着瑶落过去读书。

    读的是一本词白的诗集。

    今朝花开,明日花谢。

    青丝未霜,何待明日?

    自然,她看不见,是久夕念给她听。

    旁边的读书人实在无心读书了,起身望景。

    “不知公子在烦心些什么?”久夕问他。

    “为情所困。”他自嘲一笑。

    “可否告知一二?说不定我能为你分忧。”久夕提议道。

    “池中鱼,不入海。我的意中人,她明知我志不在此,何故又让我入那无边之海?”

    “说不定,这是她对你的婉拒。”久夕直话直说,他一向不擅长说谎。

    读书人若有所思,随即苦笑不已。

    “朋友,饮酒否?”

    “看人。”

    “那就不用迟疑了,走!”

    “对了,我能否带上她?”

    “饮酒之人,不应不爽快!”他摇了摇头,笑他有所拘谨。

    “走啦。”瑶落也笑。

    小小的一家酒铺,饮酒的人高声谈论,或哭或笑。

    “我家婆娘,凶巴巴的,我到底造了什么孽,怎就娶了她这样一个母老虎?”

    “你算好的了,我家的,虽然不凶,待我也好,但前些天跟人跑了。我不过没权没势罢了,但我待她也是极好,什么好吃好喝的,我都先给她。她怎就这般狠心……我家小五,才五岁啊……”

    ……

    “别发愁了,干了!”

    “烦心事,就留着清醒时烦吧。现在,当醉!”

    “干了!”所有人都喊道。

    久夕大为震撼,他从未想过,饮酒的人,会如此一致——只是为了单纯地短暂忘掉忧烦而饮。

    被氛围所感,读书人饮至大醉。

    久夕酒量好,但也未多饮——他不放心她,还得照看着点。

    瑶落自然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不过,心中感动,她会深藏于心。

    毕竟,感动时时在,她也不能时时都表露出来吧?

    不然,她岂不是成了爱哭鬼一个?

    问过人后,久夕和瑶落送他回家。

    他家,在一个僻静的巷子里,虽然有些破旧,但干净整齐,并不给人不适之感。

    他是孤身一人的,他在很小的时候,便失去了一切亲人。

    他在孤单中长大,陪伴他的,是那大半屋子的旧书和他的邻家好友——他的意中人,一个漂漂亮亮的小姑娘。

    稍晚,那小姑娘从家中偷溜出来,来到他家。

    看到他饮了很多酒,醉得如烂泥一般,她很生气,骂个不停。

    不过,他醉得彻底,并不知道她骂他。

    骂归骂,生气归生气,她还是关心他的。

    上下忙活,她都是在照顾他。

    久夕和瑶落只说他们是他的朋友,并主动揽责说是他们邀他去饮酒的。

    小姑娘显然不信,不过她还是谢过了他们将他送回。

    他醒了以后,已经是次日早上了。

    熟悉的景,熟悉的人……

    他鼻尖发酸。

    “下次,不许喝那么多酒了。真是的,你这个样子,以后我不在你身边了,你还这么过?”她心里也一阵难过。

    “你什么意思?”他一动不动地望着她。

    她转身离去,再没有说什么。

    一场小雨,落在巷子里长青苔的青石砖上。

    背影渐渐模糊,他再也看不见她了。

    他好像懂了什么。

    天上的小雨,淅淅沥沥的,他想,是时候该放手了。

    他其实一直都知道,放手才是对她好,只是他一直都太自私了,也总是不甘心放开。

    那日,她出嫁了。

    他很开心,她是风光大嫁的,嫁的是有钱有势的读书人。

    他去送她,送了她一个好看的玉手镯。

    “不要遗憾,人生就是这样。”他释然。

    “会一直记得你的。无论你有无名利,你始终——都是我最深爱的人。”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花轿远去,他恍恍惚惚地走着,喝着淡酒,无力一笑。

    他恨自己,无法抑制住眼泪。

    久夕和瑶落刚好去看望他,却见到他失魂落魄地畏缩在角落里,一口一口地喝着酒。

    他们将他送回了屋里,在纸上写了一诗。

    莫怨苍天有不公,古来几人能避得?

    红尘纵会万般苦,何不视之若陈酒?

    纵是千山与万水,踏破铁鞋仍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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