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孤楼寂寞人
灵韵乡有一条很出名的江，名为流花江，两岸风光无限，常让人流连忘返。
久夕和瑶落乘着小舟，顺着江一路赏景。
好花两岸开，一年好春色。
陶醉中，清爽的春风轻轻拂过脸颊，让人一生难忘。
很快，久夕和瑶落下了小舟，想到岸上走上一圈，顺带填填肚子。
临江处，有一小楼，名为思君客栈。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小小的楼里，一切齐全，而且干净整洁。
进了楼，久夕领着瑶落挑了一处近窗好看景的位置坐下。
楼主人很快赶了过去，以和蔼的笑脸相迎。
来人是一个中年妇女，鬓发微霜，仍旧是年轻面容，只是眉眼间略显疲态和沧桑。
听闻他们是外地客人后，她热心地给他们介绍了一些当地的特色美食。
最后，久夕做主，点了一道清水汤，一道花里鱼和一道雨花饺。
等待期间，久夕看到楼外有个戴斗笠的中年汉子挑着一担竹编的器具过来卖。
鲜少有人光顾他，但他似乎根本不在乎，放下担子后就只是一动不动地望着江对岸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片生机勃勃的花色，融入了一个沧桑的人，说不出的违和。
菜上了以后，饿得肚子打鼓的瑶落便只顾着吃了。
久夕无心吃饭，便静静看着她吃，偶尔也看一下四周的风景和人流。
楼里冷清，客人并不多，不过那楼主人却在很认真地四处打扫和擦拭。
忙完后，也没有客人，她就有些局促地走到久夕和瑶落那桌旁边，轻轻坐下问道：“能和你们聊聊天吗？”
“没事，我们很闲，可以随便聊的。”久夕笑道。
仍旧在吃的瑶落也是点点头，给了她一个笑容，表示可以随便聊。
“你们很般配啊。”她笑起来很好看，像一朵盛放的花儿。
两人尬然，只是笑笑不说话。
解释过太多回了，已经不想再解释……
“对了，这儿怎就您一个人？”
楼主人只是摇了摇头，一脸苦涩：“如果，曾经那人不是抛下了我的话，如今我就不是孤身一人了。”
“不过，也好，他这样狠心的人，走了也并无不好。”
看得出，她眼角有泪。
违心的话，总是会让人难受吧？
多年未嫁，这样的心意，是个呆瓜木头也能懂得吧？
“不过，最近我也想清楚了，我不可能等他一世的。我想，找个好人家嫁了，也未尝不可。”她轻轻一叹，像是释然了。
之后的时日里，久夕和瑶落待在了当地， 住在一家舒适的小客栈里，时常会去楼里吃饭，找她聊天。
入夏，楼主人关了楼，准备嫁给当地的一个姓王的郎中。
姓王的，是当地的名医，悬壶济世，名誉极好。
他一早就对她有意思了，不过她之前一直没有答应他。
不过，如今她想通了。
花轿缓缓抬去，久夕和瑶落不想她过于孤单，便好意陪她一程，跟着她一同过去王家。
半途，有个人截住了花轿。
是那个常在楼外卖竹编器具的中年汉子。
他走近花轿：“那姓王的，不是好人。他会娶你，不过只是贪图你的美色。”
“我知道。”她咬牙道，泪不住地落下，浑身颤抖。
汉子久久沉默。
“那你是谁，你凭什么管我的事？你就是大好人一个了吗？”
“我不是你什么人，我也不是多管闲事，我只是不想让一个好人走一条错路。”
“你给我滚，你有脸说话？”
“他不是好人。”汉子重复了这一句话，然后默默离去。
“你要躲我到几时？”她追了出去，死死拉住了他。
他坚持要走，挣脱开她的手。
她冲上前，从背后一把抱住了他，哑声哀求：“你别走……”
汉子不走了，轻轻一笑：“你别嫁给他，我就不走了。”
“你还是这样……”她哽咽。
“是卑鄙了些，不过管用啊。”汉子哑然失笑。
回到楼中，女子换上了一身漂亮的洁白衣裙，勾勒出她柔美的体态。
楼外，久夕和瑶落轻轻哼歌，准备离去。
楼内，那个揭下一层面具的好看男子，静静坐着，看着那个依稀还是当年模样的女子，久久失神。
“为你编了一舞，你可愿看？”她泪眼婆娑。
这一问，她等待多年。
他轻轻点头：“君之美意，怎可辜负？”
她的舞，一如当年，美到极致，也灵动到了极致。
这是一出专为他而跳的舞蹈，她不曾在他人面前跳过，也从未想过在除他以外的人面前跳。
“可还记得你的誓言？”
“一生一世不负君。”
“那你做到了吗？”
他不语。
她轻轻摇头，笑道：“你做到了，傻瓜。”
多年以前，有个人，白衣翩翩，鼓励了一个籍籍无名的小歌舞姬：“你啊，也别灰心，好好努力，总有收获的。”
那时，那个总是笨手笨脚跳不好舞而挨骂的小舞姬破涕而笑：“你骗我，我这么努力，还是会挨骂。”
“那是因为你没人保护。这样吧，你给我点钱，我保护你。”
小舞姬傻傻的，信以为真，竟掏出了全副身家——可怜的几两碎银子。
“今后，拜托你了。”她傻笑着。
多年以后，有个人，不说话，却一直默默守护着她。
他一直不敢见她，因为他心中有愧——为了救另外一个女子，他暂时抛弃了她，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
楼中，很安静很安静。
她看着他，他也看着她。
两人相看泪眼。
曾经总是躁动不安的少年啊，原来也已变得安静。
曾经过傻乎乎需要人保护的姑娘啊，原来也已变得坚强。
从初遇到相识，从相恋到别离，一段漫长的人生旅途。
如今，有缘再次相聚，就不会再轻易分离了。
“岁月纵已逝，真心始如一。”
久夕如此在书中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