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天涯花心意

    收好那一小包茶叶，久夕带瑶落下山。

    下山路轻松，但并不好走，须得步步紧盯脚下，十分留神。

    牛儿村，在云清山的山脚处。

    小巧鲜艳的牛儿花漫山遍野，形成一片花的海洋。

    人家不多，几缕炊烟冉冉升起。

    小桥流水，游鱼嬉戏。

    向村中老人询问后，久夕和瑶落来到了一处幽静的小竹林，里头有一所用竹子搭建的小屋，不时透出淡淡的茶香。

    “请进。”主人家很有礼，似是有所预料。

    “你怎知我们会来？”

    “猜的。”白衣年轻人的笑容清新而淡然。

    进了屋，久夕可谓是大开眼界。

    飘逸的字迹和栩栩如生的画几乎霸占了屋子的所有空间。

    除去这些，屋里只有简单的几张桌子和凳子，以及一张收拾得整齐干净的床。

    “你是读书人，屋里怎么没书？”

    “你猜？”

    “书被你读得七七八八了？”瑶落问。

    白衣年轻人点点头：“差不多是这样。”

    久夕无言以对。

    良久，他才问：“你读了那么多书，没有考取功名，谋取个一官半职吗？”

    “我的追求，一直都不是为了功名利禄。读书，只是我太闲了。”

    久夕对他深感敬佩。

    瑶落则像是遇到了知音一般，惊喜一笑。

    “你们将来有何打算？”

    “云游四海。”

    “真好啊，这世间有你们这样的一对人，肯定不会太过乏味。”

    “谁跟他一对了？”两人异口同声。

    白衣年轻人只是笑笑不说话。

    几人都没有再谈到遥花。

    相遇，足矣。

    “外面的天涯花，长得很好，你种的？”

    “不是我种的，我只负责照料。”

    “想必，是你的意中人种的吧？”

    白衣年轻人只是喝茶，没有回答。

    良久，他抬眸，透过窗子看外面的天空。

    “她总说，遥儿乡的天空，是没有云彩的，她想去看看他乡的天空。”

    “我对外面不感兴趣，她也没拉着让我去，后来她自己去了。”

    久夕无奈，这世间总有太多不懂女儿心的木头男子。

    离去时，那一袭白衣仍在对着被云雾遮蔽的天空发呆。

    瑶落替那女子感到不平——这世上哪有这么呆的人？别人都在你家种天涯花了，心意还不够明显吗？

    出了门，瑶落央求久夕去附近看看。

    她想跟附近的人聊聊天。

    “你说那姑娘啊，她叫凉心，以前经常来的，长得还怪好看的。后来，她家给她定了门亲事，她在婚期前来了最后一次就没再来过了。最后那一次，她走的时候，眼圈都哭红了。真是可怜了那孩子。听说，她不愿嫁，腿都被打瘸了，后来她自己偷偷跑到外乡去了。”

    瑶落向久夕要来纸和笔，让他代笔写一首诗。

    写完，她折返回去，扔下信就走。

    白衣打开信，上面只有一首诗和两句话。

    不管多艰险，伴君到天涯。

    无论山和海，总会有相逢。

    你读书很多，却不曾读懂一个女子的心意。

    木头，海枯石也烂了，铁树也该开花了。

    白衣茫然若失，看着正盛放的天涯花，久久说不出话。

    原来，这就是天涯花代表的意思啊。

    “为了你，那孩子选择不嫁，断了一条腿不敢回乡。你的心，当真是铁做的？”老人得知他一无所知后，怒得他立马找了上门，劈头盖脸骂了一顿后，才苦口婆心地劝说他。”

    “我知道了。”

    他哭着笑着，摘下一朵天涯花，仔细收好，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遥花乡。

    路途很遥远，也很艰难，但他坚信，山水有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