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茫然若失的理解
沉稳了许多，最近几天总是能听到或是画室学生或是其它认识的家伙们看着自己略显惊讶地做出这样的感慨。
不过具体是指的哪方面，我也不是很能理解，关乎外在的行为还是内心的想法？自己不得而知，于是也只是简单敷衍了事，随便找了些理由或话题就搪塞过去。
“有心事的话，还是倾诉出来比较好哦，总不能明明在年纪上要更成熟，却意外的不如像我这样刚刚成年的孩子对吧？”
离开之前最后的道别，居然是教育我的劝解，对于夏罂粟的这番话，当时的自己苦笑着应许，然后却并没有再多说下去，保持宛如客套的表现。
“无论如何，凡事总会有理由在背后不是吗？也许需要时间来准备，若想要支撑起沉重的事物，自己也必须成长起来，所以别摆出那副消沉的模样啦，这可是我的人生经验呢。”
虽然很想吐槽十八岁的学生能有多少所谓“人生经验”，但这样的想法在冒头以后便立刻被否决掉了，显而易见的理由是我并不清楚夏罂粟的过去，所以自然无从随意评价。
她是天才，当之无愧的优秀，却从未提及自己学业以外的任何事情，就连在学生之间零碎的八卦中也只是保持沉默和微笑，其留下的影子实在相当熟悉。
“走一步看一步，有些事情想太多太远也没有用，只会平白折磨自己而已，何况太过于执着未来的话，很有可能错失当下哦，唯有和过去和解，好好把握今天，明日才能问心无愧地做出答复哦。”
以前的我为什么就没有和她多聊过几次呢？可如今说什么也无济于事，夏罂粟终究只是我的世界里微不足道的一名过客，注定会离开继续走回自己的道路。
就像是沐那样没错，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高考以后要跨入大学的生活，她没有时间和理由要继续和我打交道才是。
所以我会尊重这样的选择，也尊重她的意愿，不会去主动寻找她，即便这并非难事。
“呼，终于能够取下这个东西了……”
精心做好衣容打扮，墨菊她伸手触摸着脖子上的定位器，流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
“搞不明白为什么你当初会把这东西当项圈似的套在这里……也不明白为啥我就这样默认接受了……只能说幸亏搞这种‘个性装扮’的家伙也不少，不至于那么奇怪就是了。”
“我觉得以你这个年龄的话来说果然还是很奇怪才对……”
“那你就不要做出这么容易让人误解的事情啊！难道其实我才是姐姐和你和我当中最有‘常识’的那个家伙吗？！看着我的眼睛好好回答！夏辉！”
那完全是针对我的意思，但却并不好说些什么反驳，只怕会被误以为是控制欲，虽然她真的非常可爱，仅此而已。
“要是妈妈知道现在的情况，会怎么想喵？”
戏闹之时，矢车菊突然笑了起来，那副模样就好像是在看着两个小家伙般兴趣盎然。
“虽然说是带着墨菊来新海市来找矢车菊喵……不过明明已经有团聚的机会了才是，为什么已经过去半年之久都没有露面呢？”
“哈……谁知道呢……”
墨菊漫不经心地打着哈欠，似乎这件事对她来说无关紧要，不禁让我有些疑惑。
“姐姐你又不是不清楚，妈妈她就像个大号的小女孩似的，总是随心所欲。记得小时候她经常带咱俩去摘果子，结果几乎次次都忘了似的留你我在山里半天……唉！所以怎么可能猜透妈妈究竟在想些什么。”
“认真的吗……？我的意思是说，还会有这样迷糊的母亲？”
听起来有些离谱，但矢车菊和墨菊并没有对我的疑问辩解，所以这大概是真正发生过的事情，也因此更加让自己难以置信。
“好吧，话说既然这样的话，你们的父亲就从没有过什么表态吗？”
关于这些，其实我早就想要问清楚了来着，毕竟从没有在这俩个小家伙口中听到过她们谈论自己父亲的事情，只不过先前忙于各种各样的事情，一时并没有想起来。
“爸爸的话……？不，矢车菊和墨菊没有爸爸哦。”
惊人之语，我不禁顿时愣住，而看到自己这副窘样，墨菊便急忙替矢车菊补充起来：
“姐姐的意思是说，我们不知道爸爸到底是谁，自打出生起记忆里就只有妈妈陪在身边，她也从未提及过有关爸爸的事情。”
“那……你们就没有好奇过吗？”
“哦，其实若不是在夏辉你身边了解多了，姐姐和我大概都不知道要一男一女才能繁衍后代吧？”
什么玩意儿？啥叫在我身边了解多了才知道那种事情？我有教过小家伙她这些东西？
“……矢车菊会少些网上冲浪的，抱歉喵，夏辉。”
那副抖着耳朵楚楚可怜的表现是要怎样啦？看上去简直就像是我的错一样，或许听老秋的话果然还是没错的，对于太小的孩子真不应该让他去接触网络上那些鱼龙混杂的东西。
“我不明白，姐姐这有什么可害羞的？男女之事难道不是很自然的一种事情吗？等到了年纪自然该去做的，夏辉你说是吧？”
“我觉得墨菊你似乎对这个有什么误解……”
干嘛要把问题抛给我啊？话说回来她可真是野性，要是抱着如此心态在外面乱跑的话可真是让人胆颤心惊，果然教育还是不可缺失。
“有吗？我在网上看到的人都是这样说的啊？他们似乎经验都很丰富的样子……唉算了不说这个了，我们赶紧去警察那边把这玩意儿取下来吧！”
若不是矢车菊那责备的眼神映射下来，我想这个黑色的小家伙大概是还想再说些什么更炸烈的东西出来，只得长叹一口气，反思自己到底教了她些什么妖魔鬼怪的东西。
至于之后的事情，无非就是和老秋打招呼，之后顺利通过交通抵达卅警官那边，对于许久不见的我们俩来说，倒也泛泛而谈了些许时间。
“哈！瞧瞧夏辉老弟你现在这憔悴的模样，是没啥事情做了整天陪着两位小姑娘跑着玩吗？话说倒是看上去沉稳了许多，真是有意思！哈哈哈！”
“呵，卅警官你也似乎很清闲啊，一连铲除‘猎狐’那混蛋和解决‘冰糖’案件后，怕是再过不久还会升职表彰吧，以后我要是有什么事情，怕是还得先问问你的意见咯。”
回想起来自打遇到矢车菊的这一年来，卅警官和我确实打下了不错的交情，但即便如此，我也没有把沐父母的案件重新提出来的意思，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这都已经没有必要了。
何况，暂且不提翻案本身时间跨度的问题，沐她本人都没有纠结的意思，对于我这个已经越线太多的家伙来说就更是瞎操心了。
“好的……我来帮你取下来这个……嗯，皮肤居然这么完好，一点痕迹都看不出来呢。”
另外所幸的是，原本我还担心墨菊会不会在里面又闹出点什么动静来，不过好在直到“白鸟”她帮忙取下电子镣铐时也没啥差错。
不过，出乎意料的地方反而是来自现场的一位白发老者。
“哦，噢噢噢噢！就是这个！超强的自愈能力！就连这样持续性摩擦的痕迹都不会留下吗？！这简直就是医学奇迹！不对……是科学的阶梯！！”
“您这又是发的什么疯啊？李博士？光是研究了矢车菊这么久还不够吗？现在要说准备对她妹妹也下手的话，我身为名义上的监护人可不会答应哦。”
突如其来的过激行为吓得墨菊她差点跳了起来，而我也苦笑着走上前来和这位许久不见的李博士打起了招呼。
“哎呀，是好久不见了小伙子，你怎么看上去还消瘦了许多？不是老头子我说啊，年轻人可要好好注意身体，不然等到了这个年纪就没得后悔咯……”
该说是老人喜欢啰嗦，还是人之常情总是这样炽热呢？对于早已没有血亲关系上长辈的自己而言，现在才意识到似乎受到关心也并不坏。
至于两个小家伙，她们的表现就相对要拘谨很多，听李博士刚刚的话，似乎其目的也在于此，所以紧接着就靠近过来，询问是否需要自己配合。
“要让老头子说真心话吗？那可巴不得要时时刻刻好好研究你俩的身体了！当然这只是开玩笑哈，凡事都有个度，不能操之过急，慢慢来才是，哈哈哈！”
言外之意就是，以后还有的是时间去做实验，所以就先打个预防针吧。反正我看矢车菊那意味深长的表情应该是听懂了，至于傻笑着的墨菊那就不好说了。
“所以，您到底是有什么事情呢？”
我开口询问，也想要知道在上次告诉过李博士有关于“气味”的事情后，他到底发现了什么，而讨论到这个稍显敏感的问题，在卅警官的办公室里，接下来就是宛如涛涛江海般的长篇大论了。
统而言之，按照李博士的说法，所谓的“气味”只是一种表现形式，本质上似乎类似于信息素，虽然我听不懂到底是什么意思，但就结论上来说，他大胆把这些内容整合为“情感”，居然还真的和矢车菊所理解的不谋而合。
“有种说法将情感作为心理活动的基础，不过心理学的事情老头子我涉及并不太多，但在同僚的讨论后，以小姑娘这种情况，恐怕是因为她们可以做到物理意义上的‘读心’，也就是实实在在的感知到‘情感’的存在。”
不过因为个体差异和缺乏认知上的缘故，被错认为是“气味”而已，且在身体发育到某个界点之前并不能成熟地去感知，也因此偶尔会出错——这样的解释可真是出乎意料，毕竟情感可是一种虚无缥缈的东西。
但，这还真解释了我对于两个小家伙能力上的疑问，如此来说像是通过感知去躲避摄像头的情况，实际上是因为嗅到了安装时留下的想要“监视”的“情感”吗？
“等等，这怎么可能？我的意思是说，时间上是无限追溯？”
“那当然不可能，时间本就会消磨一切，所谓‘情感’的残留自然也不例外，但这并不分人，只要有维护过的痕迹，就势必会留下‘情感’，而保守估计的话，这种残留能长达一年之久。”
一年啊？尽管听上去似乎并不是很久，可在一年里总会有人去检查，所以放在现代社会里面几乎是无解，就连矢车菊她本人听到后也略显惊讶。
“然而再深入去研究的话，暂时就没有其它收获了，包括为什么会有这种能力，感知到的‘情感’本质上到底是源于什么，人类能否做到复现等等都不得而知。”
说到这里，李博士便一转刚刚激动的态度，变得有些沮丧起来。至于身体素质方面，为什么会这么夸张的原因，他也还不能确定。
“那个……如果没有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先回去工作了哦？”
这时，原本还表现平静的“白鸟”突然变得有些紧张起来，自顾自地说完客套话后，就立刻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这妮子怎么了？工作？没有分下来的任务啊，是因为太无聊没事做吗？”
卅警官满脸疑惑，而我大概能猜到这其中的缘由，于是便随意找了个理由跟了上去，交代好两个小家伙暂且与李博士聊聊天待着。
“为什么要过来找我？夏辉先生？我只是有些闷而已，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白鸟”喃喃地说着，她正束着头发倚靠在走廊的窗口边，但自己并没有就此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自然而然地坐在了对面的椅子上。
“担心那类似读心的能力发现藏起来的小秘密吗？没有隐私的安全感确实很让人为难。”
“你……都知道了吗？”
知道什么？其实我什么都不知道，不过心理上却要保持沉默，让她认为自己游刃有余，唯有选择主动敞开话题，才能真正做到理解和尊重。
这算是沐教会我的道理，现在也终于想明白了其中的含义。
“既然这样的话……夏辉先生，能请你告诉我究竟该怎么做吗？”
长舒一口气来，“白鸟”她抬眼正视着自己，流露出复杂的情感。
“不管怎么说，虽然已经遭到了拒绝，我也想要摆平心态和你恢复到那之前的交情，可是那一丝丝折磨般不甘的味道却总是挥之不去……”
“我……抱歉没想到‘白鸟’你会纠结这么久……”
只是简单的两个字，带给她的痛苦居然如此之大，自己做出的决定实在是太过于轻率了，可单单这样的话未免也有些太过脆弱，显然并不是全部的理由。
“哈……怎么会这样……我难道真的无法理解你吗……即便是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以后？也还是触及不到吗……？”
“‘白鸟’……？”
她在说些什么？那呜咽的语句里面，为何会是如此沉重的字词？还不等我继续细想下去，“白鸟”便流下了苦涩的泪水，情不自禁地继续说道：
“夏辉……沐雪小姐她是对的……真正理解你的人，是她……而并非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