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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残酷之事,唯爱之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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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澈的天空,在这未至愈加炎热的节气里蔚蓝的格外浓厚,不禁让我想起躺在故乡山野斜坡间漫无目的仰望的那些年,总觉得时间过得很慢很慢,也不经意间眨眼流逝而去。

    “所以,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啊?夏辉老师?”

    骑行中,沐坐在我的身后,也探出脑袋来观察四周的景色,她那湛蓝轻柔的发丝迎风吹拂过自己的脸颊,弄得时不时要伸手去撩拨几下。

    “假期难得,本来还想好好睡一觉来着,因为是你邀请我出来才会同意的哦。”

    听上去有些抱怨的意思,考虑到现在学生的压力似乎也不是不能理解,于是我僵硬地尬笑两声,以此来转移沐的注意力。

    “唉……没有地铁,没有公交,载着懵懂无知的少女骑行好几个小时跑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来……换作其他人的话会以为夏辉老师你可疑的就像是在拐卖一样,不是么?”

    “真的有人敢对你这么彪悍的家伙下手吗……?”

    虽然仅有一次的印象,然而她当初挥舞着砍刀毫不犹豫刺入对方脖颈的景象依然令我记忆犹新,好在自那以后沐依然如一。

    “哈哈哈!那是你还不够了解我啦,夏辉老师~”

    听到自己的打趣,沐嬉笑着趴在了我的背上,十指互扣紧紧怀抱,传递着微热的温度。

    “那至少……告诉我你想要干什么吧?好、好歹让我有点心理准备……也不错。”

    她降低了音量,光听那有些断断续续的话语就足以让人浮想联翩,很难让自己猜出隐藏于那些像是织布般缠绕交错的情感下的真实意味。

    “……沐,假使在温柔的谎言和残酷的真相之间选择,你会更倾向于那种信服的理由呢?”

    “什么?”

    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疑虑,沐对于我提出的问题短暂愣神了几秒,可能是在思考,也可能只是感到不解,而我则不再多说,静静等待着那个结果。

    “我……讨厌谎言,夏辉老师你是知道的吧?就像是承诺一样,哪怕不能遵守,也想要听到真实的理由……”

    对于这个答案,我并不感到意外,也稍微放松了些紧绷的心情。

    “怎么了?为什么要问这个?这和你带我出来有关系吗?还是说……夏辉老师你想要说的事情会根据我的选择而变化吗?”

    “哦,你不用多想,只是有感而发罢了,不管沐你的回答是什么,都不会影响我们此行的目的就是了。”

    所以果然不是什么小事对吧——沐是很聪敏的女孩,对此我没有直接解释,她便也没有继续追问,转而抬起头来继续看向路边的风景。

    “总觉得……附近很熟悉的样子……这条路的话,顺路也能到我的家来着。”

    “‘顺路’而行,是吧?如果你把一条路从头到尾都视作‘顺路’的话,那确实就是这么回事。”

    意思是被墨菊揍趴下的那次,当时我还没太在意沐所谓“顺路”回家的说辞,而显然是刻意为之的调侃不禁令她感到脸颊有些发烫,抗议似的捶了我一下。

    “这种事情就不要揭穿了拿我开心啦!”

    “怎么会呢?我是真心实意顺着沐你的意思来的啊?绝无半点虚言或者想要拿你打趣的意思……唉唉唉!别打了!骑着车呢很危险呢!”

    “还在说!还在说!你明明就在找我乐子呢!”

    嬉闹之余,自己对于我们之间这样久违的轻松氛围也感到些许愉悦,尽管我也很清楚这只是短暂的平和,一如这转瞬即逝的今天,很快就要沦为过去。

    “结果……真的是这里啊,我过去的家……”

    约莫两个小时以后,我停下了单车,虽然自己没什么太大的感觉,不过沐倒是腰酸背痛地扭了扭身子,接着才终于看向眼前这破败不堪的小区楼栋。

    “很意外吗?不过看沐你的表情,似乎也并不是很震惊的样子。”

    “夏辉老师你的这点心思,我姑且还是可以猜到的就是了……虽然并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

    老旧空荡的院子里唯独剩下肆意生长的野草还尚有生机,除此以外安静的可怕,是会让外人发由内心感到毛骨悚然的悲凉。

    “前几年还有些人住在这里不是么?而后公路改道修整,随带着愈加麻烦的生活在短时间内便彻底荒废,直到年前最后一批人也搬走了,土地被征用待以开发……大概年底拆迁队就会拎包上门了吧。”

    “嗯……我也同意了搬走,所以大概这是最后一次来这边了吧……”

    所以那就是沐为什么会想要回去看看的理由啊,忽起阵阵微风穿过,对于我这只是总结新闻上的言论,她仅用点头应答。

    “城市总是寸土寸金,而对于我来说虽然依然留有可去之处,但唯独这里……才有着爸爸和妈妈与我共同的回忆……”

    这就是所谓“家”的感觉吧——沐苦笑着回头以复杂的目光看向我,自己顿时莫名心头一紧,却也不知道究竟该说些什么来缓和。

    毕竟,若是谈到父母的话,我也会变得悲伤、脆弱,所以只能选择沉默。

    “哈……所以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带我来这里到底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呢,夏辉老师?”

    良久,还是由沐率先打破这沉重的氛围,微笑着上前来歪了歪头,仿佛懵懂无知的小女孩在祈求陪伴,竟让自己也有些害羞起来。

    “我、我不好直接说……反正也到地方了,很快你就知道了。”

    “这话夏辉老师你已经说了好多遍啦!吊胃口也没有这么吊的,怎么跟个小孩子一样扭扭捏捏啊?哈哈哈!”

    被打趣的感觉还真是相当独特啊,对此我发自内心感到恐惧,恐惧着很快就要亲手将沐这虚假的幸福所扯碎,矛盾的令自己折磨不已。

    “那么,欢迎夏辉老师来我家做客!怎么样?不要太拘谨啦,进来吧进来吧~”

    插入钥匙,打开铁门,沐摆出一副主人的态度恭恭敬敬地邀请我踏上房间的地板,而让自己惊讶的地方在于屋子的内饰依然保存完整,并非空无一物。

    “我以为你早就把这里的东西搬走了才是……不过看这落灰的样子,是单纯想要放在这里留个念想吗?”

    “是啊,虽然爸爸很早就走了,新房子也很气派……不过妈妈因为心理问题就一直住在这里,我也是在她去世以后才终于搬走的啦……”

    语调轻松,完全不在意似的表现,却只有我们彼此知道那究竟是怎样的情绪。

    “其实以前呢,爸爸妈妈经常吵架,虽然我现在知道了他们是在为生活和我而争执,不过当时还是非常害怕的说……于是就会躲起来哭泣,现在想想还真是怀念啊……”

    当你失去所有的时候,就连痛苦的记忆都会变得格外珍贵,我感慨着沐究竟忍耐了多少,也难怪在两年前我们在秋艺画室相遇的时候,她会是那副模样了。

    可既然如此,为什么当时还要坚持上学呢?现在又有不参加高考的意思,我唯独想不明白这点,却也没有多问。

    “这里呢……啊,就是我妈妈的房间了……”

    但不管怎样表现的坚强,沐那内心最为血淋淋的伤痕,在真正触摸到的时候也难免产生动容,于是我便走上前去轻轻握住把手,帮忙掀开了那名为“过往”的扉页。

    “对不起,许久没有回来了……会很孤单吗?会很寂寞吗?妈妈……”

    窗帘没有拉上,光线也并不是很好,相比客厅灰尘也更加厚实,却唯独有一床亮白刺眼的床铺靠在角落,吸引着我的目光久久不离。

    “很好奇吗?妈妈就是在她的床上自杀的哦,当时血液把整洁的床单被褥染的猩红,处理完后我就重新买了相似的铺上去,试图掩盖下那恐怖的事实……”

    见我好奇,沐便主动过去坐在了床上,也不顾扬起的尘埃,低头轻声诉说着那她本不愿回忆的过往。

    “好啦,我的事情就到此结束吧……夏辉老师你到底有什么事,现在总可以告诉我了吧?”

    “在此之前……我想先交给你这个……”

    并没有直接回答沐的疑问,我只是在她不解的注视下从随身的肩包里掏出了一本破破烂烂的笔记递了过去,就是这样简单的动作就已压力无比。

    “这是……什么……?”

    小心翼翼地接过本子,对于这件东西,沐她显然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好奇怪……明明从没有任何印象才对,但却有一种直觉似莫名的……熟悉感……?”

    “那大概是因为,这是你母亲的遗物吧。”

    猛地瞪大双眼,全身僵硬到难以置信,沐痴痴地看向我,殷红的瞳孔中闪烁着强烈的波动,宛如浪涛的澎湃,又在转瞬间恢复如初。

    “哈哈……哈哈哈……那是什么?和我开的玩笑吗?妈妈的遗物我再清楚不过了,这怎么可能会是——”

    “听我说,沐,冷静下来。”

    我很清楚沐现在的情绪,紧接着不给她继续说下去的机会,稍稍用力按住肩膀,尝试将其稳定在可控的范围内。

    “还记得你对我说过的话吗?因为讨厌谎言,所以哪怕真相是残酷的,也要接受它不是么?若是相信我的话,就请冷静下来,听我好好解释……行吗?”

    无言即为默认,沐紧咬着牙,表情已然几近崩溃。

    “……是从去年十月份开始的吧?我留心去调查了你父母的死因,期间也拜托过许多人帮忙,包括卅警官在内也好,‘桥’那个家伙也罢,大概只是直觉上的理由,总之我就去那样做了没错……”

    现在想来,那可真是相当重要的决定。

    “但因为时间跨度过长,加之案件本身已经盖棺定论的原因,很难再找到什么线索来……我也曾一度认为也许只是自己多疑了,直到我尝试去联系那些位居高层的有钱人前都如此去想……”

    在这个过程中,秋先生的人脉起到了十分重要的作用,对此自己非常清楚,也更加难以拿出什么回报他的恩情。

    “总而言之,最后我付出了些许代价,找到了个叫做‘收藏家’的疯子……在他所有认识的人里面,有一位叫做张宏的心理医生曾和你的妈妈晴雪有过相当长时间的联系……”

    “你……为了我……到底付出了什么代价?”

    很惊讶她在意的事情居然是这个,差点就要直接站起来,但或许是想起来了什么,沐很快就将下意识的举动拉了回来。

    “……张宏……我认识他……自从妈妈受到打击以后,她就聘请了心理医生来帮忙……之后好几年里他几乎就成为了妈妈的私人医生,也经常在房间里面和她谈心……”

    “是那样没错,但也在细节上不对……因为张宏那混蛋并非什么好心的‘医生’,他只不过是贪图你父亲中奖的那份彩票而已,所以才主动接近你们一家的。”

    愤怒、不解、恐惧与焦灼,该怎么去描绘沐所散发出的情绪呢?我只得保持冷静,尽量以平缓且准确的话语告诉她所有的真相。

    “……张宏曾经有算得上美满的家庭,然而他的妻子却因病早逝,最先接受不了打击的人是他们被溺爱而偏执的儿子。在其整个人都疯癫掉以后,张宏散尽家财,只为了保住那个禽兽,所以他需要大量的金钱,开始深入地下干尽了缺德事……”

    那时我还疑惑到底是什么样的家伙才会给自己取一个“医生”的代号,也许是因为最开始张宏还有些底线和良心吧,不过这也根本就不重要。

    “沐,我知道这很难令人相信,但你的父亲……那并不是什么意外的车祸,张宏最先下手的目标就是他。”

    在地下打通关系以后,张宏伪造投资公司邀请你的父亲去参股,并趁机下手杀害了他,伪装了车祸现场——颠覆的话语,最先击溃的并非沐的泪腺,而是她的内心。

    “要买通警察和医院并非易事,却也并非完全的无稽之谈。虽然更详细的过程我并不清楚,但结果上就是这样,都是张宏他亲口告诉我的罪行……”

    对于现在那样歇斯底里的家伙来说,谎言是没有必要的,我也能够明辨是非,所以才会把你带到这里来,放大那所谓的“情感”。

    “人心其实都是脆弱的,只要能够找到那处伤口,就能很轻易的占据主导地位;但人心又总是坚强的,为了某些必须守护的事物,又会变得执着与不屈,不容任何人所践踏……”

    然而,人终归为人,总有那段虚无缥缈的极限所存在——我伸出手来示意沐打开那本笔记,而在自己诚恳的注视下,她也哽咽着点头应许。

    “‘七月二日……晴……

    我……终于忍受不了失去大财的痛苦了,这个蠢蛋明明说好要和我白头偕老走完一生,现在却抛下我独自离开,小雪她也才只有十二岁,就算有钱了又能怎么样……

    我都快要精神崩溃了……但这些话又怎能告诉孩子呢?

    她还要上学,需要健康的成长,而除了你没有人再可以陪我了,若是不能写点什么发泄的话,只怕自己真的坚持不下去。

    也许,我应该找个大夫看看是不是得了精神病……你说呢?大财……’”

    沐继续念着笔记上的内容,手上却不断加重着力度,将本子按的凹凸不平。

    “‘九月十日,阴……

    距离张医生替我治疗已经过去一年多了,但我还是时不时会想起大财你。

    他说这些都是正常现象,没有人可以轻易放下过去,顺其自然才是最好的选择,适当的时候也会给我开点药,有点苦辣,说是能够预防抑郁,似乎……也确实有点效果……

    小雪她也很伤心,我安慰她,说你只是去了其它地方……但孩子终究会懂事,到时我又该怎么去和她解释呢?

    之前你为了几千块钱去和人家应酬,喝的大醉也不忘把钱带回来,我还向你耍脾气。现在咱们这么有钱了,你怎么就不回来再喝点酒呢……

    我好累啊,你快点回来陪陪我吧,到时候咱们带着小雪再去吃顿好的……知道吗?’”

    若是用日记来形容,未免太过于轻薄,这些内容更像是沐的母亲寄托情感的独白,极为质朴,也极为真情。

    “‘五月二日,晴……

    他说的没错,都过去两三年了,再这样坚持下去又有什么用呢?

    张医生是明白人,其实……我……也想明白了……这也继续活着也没什么意思,小雪也肯定不想再等你回来了,因为很快我就会带着她去找你了啊……

    咱以前是穷人……命里注定没那福气享受这富贵,不如就听张医生的话把财产捐出去得了,总比留在自己手上干放着好啊……

    明天我就去找他要点药,我会告诉小雪这是……能让人聪明的……糖,她那么……听话……肯定会吃的……

    大财……你等着,我们很快就来了……’”

    倒吸一口凉气吗?沐大概从没有想过自己的母亲会有这种想法过吧?但实际情况又是怎么样呢?恐怕也只有她自己清楚了。

    然而,接下来的内容却彻底扭曲起来。

    “‘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

    我在干什么……晴雪你疯了吗……那是毒药你把那东西放到自己女儿的嘴里面……?你想杀了她她可是你亲生女儿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那个混蛋,张宏那混蛋想要害死我们他一开始就想好了要这么做别再麻木下去了你清醒一点晴雪

    别被那药迷惑了别被那药迷惑了别被那药迷惑了别被那药迷惑了

    我要揭穿他我要杀了他任谁都不能伤害我们的小雪任谁都不行’”

    是因为什么让她清醒过来了呢?我不知道,但看沐的表情,她似乎有些眉目,虽然没有出声,热泪却已经开始流出,稍稍打湿了那满页都是感叹号的泛黄纸张。

    “‘我不能再失去小雪……张宏拿她来威胁我……他逼迫我继续吃药……监视我的一举一动……他想……害死我们全家……谋图那笔钱财……

    如果做的到的话……就让他来试试啊……五年过去了……我还……能活多久……?

    既然他想要钱……我就……给他这个念想……

    小雪啊……小雪……你一定要健康幸福的活下去……不被任何人欺负……不被任何人伤害……妈妈我会在最后拉着那个恶魔下地狱……一定……一定……’”

    五年的时间,按最后落笔的日期算是三年前,也就是沐的母亲自杀的那一年,怀抱着得知真相的悲痛,她颤抖着掀开最后有字的一页。

    “‘……我要死了……我是知道的……我自己的身体……自己当然清楚……已经不可能再坚持……下去……了……

    沐雪……抱歉……妈妈没能陪你长大成人……不知道……你会埋怨我吗……?

    撑着清醒……我想要告诉你……当你……发现这本笔记的时候……妈妈大概已经死了……办白事的时候肯定会有……那些亲戚们来……想分家产……我都……知道的……

    所以……你听好……沐雪……这是机会……

    伪造的遗嘱……终究会暴露……张宏那恶魔……他……还不知道我的目的……

    在书里面夹着的……是真正的遗嘱……我提前写好为你……留下的……那份……

    在葬礼上……把它拿出来……揭露那个恶魔的罪行……为我……为你爸爸……将他……绳之以法……那么多人在现场……他……逃不了的……

    很抱歉……很抱歉……妈妈没能陪你长大成人……很抱歉……很抱歉……

    不要害怕……不要……迷茫……从今往后……就……独自努力生活……也好……坚持不下去的话……也罢……我和你爸……在下面也会和你……在一起的……永远记得我们——’”

    遗嘱,抖落了出来,伴随着沐难以读出的最后一句话,一切尘埃落定。

    “‘永远……记得……呜……呜呜……我们……爱你’……呜……呜啊……啊啊啊!!”

    他们并没有抛弃你,他们一直深爱着你,为了你坚持了五年,试图在最后的时机拿自己的生命来揭穿张宏那个家伙的罪恶——我想要这样说去安慰沐,却看着她撕心裂肺的恸哭一时语塞。

    “……哭吧……把这些年憋屈在心里的苦,全部都哭出来吧……那样会好受许多……”

    怀抱的份量,仅仅只能让我们彼此稍微安心些许,而张宏既然可以给我指出这本笔记的所在,不用猜也能够知道最终他还是发现了沐的母亲所布施的大局,逼死了她。

    只不过,三年前的时候,碰巧我杀掉了他的儿子,加之发现自己一直以来被欺骗以后,失去了目标的他终于也疯掉了吧,选择不计后果的去报复我和“爱”。

    这究竟是何等残酷之事,又为何等的唯爱之人?

    “啊……啊啊……呜呜呜……呜啊……啊啊啊啊啊……”

    失语的沐,沉默的我,原来是这么的因缘巧合如丝线般缠绕在一起,这千丝万缕的关系,直至黄昏将至,也没能在日落的余晖下理清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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