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暗流(下)
我从没有看到过她那样的表情,尽管我们之间仅仅见过两面,而不论是最开始的倔强还是之后的恭敬与满腔热血,如今在这个边角巷子里面,她却眼角泛红,垂着头陷入了深深的焦虑当中。
“队里面已经通过监控视频确认了,卅警官最后就是在拐到这里面后消失的,他似乎在跟踪被保释的贩毒头头,再之后就是盲区,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边说着,“白鸟”她一边猛地抓起被打倒在地的混混,还没来得及等对方开口说些什么,就直接怒目将其按倒了墙上,拿匕首抵住脖颈喊叫道:
“给我说!再之后呢!?他们到底去哪里了!?一五一十全部告诉我!快!!”
“咳……咳咳!警、警官……我就是个勒索勒索学生的小东西……哪里能和那些大人物混到一起……!只是路过看到有个男的被揍了一顿……对方商量了一下就把他给拖走了……我太害怕也没敢继续看,真的不知道他们去哪里了!我发誓!”
看这家伙面色痛苦的模样,吓得都快尿裤子了,大概率也没有撒谎,可是“白鸟”她现在的状态已经几乎彻底癫狂了,完全没把那些话听进去,只是加大了手上的力度,以至于几乎就要割破对方的皮肤了。
“冷静一下,‘白鸟’警官,你是警察,暴力执法可是大忌,更何况你现在还处于擅自行动的情况,如果真闹出人命来,恐怕不仅是你的上级,就连卅警官也会对你失望的。”
见状,我赶忙走上前来强行分开了他们两人,然后试图用言语来劝解“白鸟”,大概是考虑到自己父亲的缘故,在我搬出“卅警官”的时候,她明显动摇了一下,趁此机会我便接过了匕首,生怕她真的冲动暴走。
“啧……您说的对,夏辉先生……抱歉,我有点太激动了……”
所幸的是,该说是经历过上次的教训后她也成长了吗,“白鸟”虽然万般不情愿,也依然同意了我的话来,紧咬着牙退后了几步,接着别过了头去保持了沉默。
“好吧,你该庆幸接下来问话的人是我而不是那个疯婆娘,来吧,再给我详细说一下事情的经过,怎么样?”
松了一口后,我一转刚刚温和的态度,将匕首举到那家伙的眼前,而仅仅只是这样的动作,就差点让他原地跪下来只磕头,颤颤巍巍地求饶了起来:
“别别别别别!!我怎么敢对‘处理人’说‘不’??您放我一马吧!我家里面上有八十小儿下有三岁老母!没了我全家都得上大街要饭——”
“唉我真是操了,别那么多废话!直接说重点!不然我就先让你去见三岁老母!”
每当这种时候我就不禁感到庆幸,自己“处理人”的身份多少还是能够起到些威慑的作用,虽然一开始这家伙也不信还想和我动手来着,然后被按在地上的时候大概也就害怕了,如今再加上我的“死亡威胁”,估计问银行卡密码都能全吐露出来。
当然,这只是一种言语手段,我杀过的人一只手就能数的过来,除非加上集会血案和“猎狐”那几次,才会需要用到两只手的情况。
“是是是!!我这就说!!真的就是那样!没活干我就闲得慌到巷子里面乱逛!突然就听到有打斗的声音!好奇就想过去看看是不是又有吃‘冰糖’上瘾脑子抽了的傻逼惹事!结果就看见一个壮汉被打的很惨倒在地上!我当时吓坏了就没敢继续露头看!只是隐隐约约听见对面说了些什么但也没听清,然后就他们就把那个壮汉给拖走了!真的就只知道这么多了!!”
看得出这家伙确实抖干净了,一口气蹦出来这么多话甚至让我感到有些隐隐的头疼;在确认没有其它有用的消息后,我大喝一声赶跑了他,接着叹了口气,重新回到了“白鸟”的身边开口道:
“看来是进死胡同了,再接着调查下去也很难找到线索了,我们最好还是回警局等汇报情况后,让专业的调查组来解决吧?”
这是最为保险的做法,说实话,能够放倒卅警官的歹徒,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可以拿下,更何况他跟踪的目标还是毒贩,虽然不知道理由,然而以上种种信息所揭露出的危险不容小觑,如果对方还持有枪支,那就更为难办了。
要知道,警察失踪可是非常严重的事件,通常来说会立刻全力以赴地搜寻,更不要提卅警官这种特警大队长级别的存在了,实际上在和“白鸟”通话的时候,她就已经告诉我搜查组出动了,只是那并不包括“白鸟”自己在内,所以才会如此的激动。
而刚刚那家伙,其实算是意外收获,这里本身就已经被警方调查过了,但却并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也不知道是不是抱着侥幸心理想回来干什么,在“白鸟”请求我帮忙过来的时候,拐角一打照面就碰上了他,之后就发生了如上的事情。
“您说的很有道理……可是我……我就是放不下心来……害怕卅警官他会出事……”
然而很明显,“白鸟”她颤抖着拒绝了我,完全就是一副想要继续调查下去的态度,对此我倒是并非不能理解,当初小家伙她被抓走的时候,对比她的情况我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可是当“警察”这个身份缠绕在身上的时候,她就必须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
毕竟,不管是卅警官对于“白鸟”来说,还是矢车菊对于我来说,都是无比珍视的家人,因而也会被当作是自私的理由,尽管大部分人并不知道他们是父女关系,可在被卅警官信任的我的眼中,“白鸟”真的不能再继续闹下去了。
“听我说,我知道你很焦急,但是眼下的情况完全就是无头苍蝇,连对方到底是谁都不知道,而且能一点痕迹不留的家伙,你觉得会是普通人吗?”
我继续劝解着“白鸟”,不过用词上还是有所保留,并没有说出来类似矢车菊那样女孩的可能性,那听起来就很荒谬,只有少数参与过“猎狐”事件的人知晓,也最好不要泄露。
“……夏辉先生,您知道吗?昨天大队实施了一场抓捕行动,目标是毒贩中介的老巢……根据情报他们已经吸收了制造毒品的人力和物力,几乎是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我们突袭了对方的根据地……但是最后任何物证都没有发现,一点点的‘冰糖’痕迹都没有找到……”
唐突地,“白鸟”转过了头来正视着我,扎起来的黑发因为汗水已经黏在了额头上,明明是这么寒冷的天气,她却仿佛热的不行,继续喘着气说道:
“那样的情况,是不是和现在很相似?所以只要找到卅警官,只要找到那个傻瓜的话……不管是‘冰糖’案还是他本身的安全,都可以保证了……正因为如此我才不甘,每一秒的等待都是煎熬……不做些什么的话……我、我就……!”
说到这里时,“白鸟”几乎就要挤出眼泪来了,此时此刻我从她的身上看不到任何属于缉毒警的那种勇毅和从容不迫,只有一份为家人担忧和想要保护的心,也难怪卅警官会有那种想法,她真的不适合待在缉毒大队。
虽然本心是好的,然而重视家人的那份情感,会让她变得执着和偏激,到底是感性的人,大概说到底她还是处于憧憬父亲的阶段,本质还是一个“女儿”吧。
“世界上不存在绝对完美的犯罪,任何事情都终会留下痕迹……哪怕是像‘猎狐’那样的家伙,被我紧紧咬住的时候,也会失算……”
“……可是这次是事件,真的找不到一点线索……”
似乎对我突如其来的话愣神了一下,之后反应过来的“白鸟”又重新低下了头,陷入了无力的自暴自弃当中,而我则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继续说道:
“有时候,如果出现了‘不像是人类可以做到的事情’,那或许我们就应该用非人类的思路去重新整理这一切,当有形的线索无迹可寻,那么相对的就会出现无形的踪迹……”
“什么?”
这样的话,想来大概也很奇怪,而不出所料的是“白鸟”完全没有理解我在说什么,归根结底本来我也不想使用这样的理论来解释,因为那只是一种细微的感觉,甚至于根本没办法说服人的,直觉似的异样感。
然而在看到“白鸟”那样的表情后,就像是帮助曾经的小家伙那样,我起了恻隐之心,而在如此的“死局”下,我终于深吸一口气,打算说出这个连我自己都不敢确认的事实来:
“如果我说,自打走进这个巷子开始,就一直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奇怪感觉缠绕在我的心头,而隐隐约约感受到它形成一条线去往了某个方向的话……你愿意相信我吗?”
“……您是在开玩笑吗?”
凭借直觉办案,这种事情说出来简直就要叫人贻笑大方,虽然不乏没有这样的案例,但那都是一些老道且富有经验的警察才会说出来的话,像我这样二十一岁的年轻人怎么敢的?所以对于“白鸟”的质疑,我并不意外。
“这也是最近才出现的感觉……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可是就是有那样的感觉在心里面作祟,当然我知道听起来很难以置信,不过这些话我可以保证没有半点虚言在里面。”
就算说了这么多,也都只是些没谱的话罢了,这种时候我就有些羡慕小家伙那样感知“气味”的能力,如果我也有她那样的手段,也许就不至于发生这么多悲剧了。
“呵呵……反正,眼下也没有任何其它线索了……”
沉默了大概半分钟左右,“白鸟”突然笑了起来,让我一时半会儿有些怀疑她是不是终于精神错乱了?接着抬起了头来,仿佛赌徒的孤注一掷,继而开口说道:
“比起坐以待毙,不如就按照夏辉先生您的直觉试一试吧……再坏的结果也不会比现在更坏了,我不想因为错失此刻不靠谱的机会,在将来彼时而感到后悔……”
“……那就跟我来吧,感觉非常的淡,不过也足以分辨出哪里存在这样的感觉,哪里并不存在了。”
听到“白鸟”说出的话,我只感到心口猛地一颤,想起了曾经的自己错失过的机会,瞬间无比的自责席卷上来,然而却不得不强迫自己保持专注,努力去造就现在的结果。
因为过去的事情,早已无法改变。
“这栋建筑物看上去没有人居住……是因为施工的原因吗?”
但出乎我意料的地方是,随着一路的追寻,最终我们却来到了秋艺画室对街的一座旧居民楼下面,让“白鸟”不禁感到了疑虑,而我则为其解释道:
“详细的情况我也不太清楚,但是自打三年前我来秋艺画室的时候,这边就已经没啥人住了。你知道的,新海市毕竟是人口密集的城市,这样老式的建筑已经不符合需求了。”
比起这个,我更为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那种异样的感觉会在这座楼里面?虽然以藏身的情况来看非常合适,可是如此接近秋艺画室的话,难免会让我担心矢车菊那小家伙。
明明说了想在画画的时候和我待在一起,然而真有事情发生的时候,我连这种简单的事情都满足不了她,如此矛盾的情绪让我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走吧,夏辉先生,我已经给局里面的朋友发了定位,如果出什么事的话,记得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很快就会有人来这边帮忙的。”
这时,“白鸟”的话语让我回到了现实来,她甚至连后路和支援都已经想好了,而大概是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我们还是需要在警察来之前上去查看情况,于是我便点了点头,跟随着她的脚步小心翼翼地推开了大门走进了楼梯间去。
这里的楼层虽然并不算高,也就只有仅仅六层,然而若是一般情况来搜寻的话,每一层都还有两个房间,恐怕逐一排查都需要不少时间,好在那样的直觉依然存在,我便可以定位到目标在五楼的西户,径直走了上去。
其中,一路看到布满灰尘的空房间,连门都没有的地方,莫名让我心生感慨来,许许多多的外地人想要来到新海定居,却连一套房子都买不起,而同时又有如此多的楼房被废弃,却过去这么多年都无人问津,成为一个个鬼楼,不禁让我感到这座城市的复杂。
当年父母似乎也是想来新海发展,只是最后没有钱而失败了,回到了农村的老家,一直到我十二岁那年离开了我后,自己才孤身一人来到了新海以另一种意义“定居”了下来。
“奇怪,夏辉先生,您真的确定是这里吗?我没有看见任何人影……”
没过两分钟,我们便来到了目的地,然而谨慎地推开房门后,除了被废弃的各种垃圾杂物,什么也没有发现,甚至连一只死耗子都没有,完全不像是有人来过的样子。
“别动,如果回头的话我可不敢保证接下来你的脑袋会怎么样,‘处理人’先生……”
就在我准备开口的时候,对间的房门突然被打开,闻声转身到一半,我便感知到冰冷的枪口顶在了自己的太阳穴上,就连威胁的话语都不用听完,立马就能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咕呃!!”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我眼角的余光瞥见到房间里的“白鸟”被一个从角落里猛地窜出来的黑影给瞬间按在了地上,那家伙看上去就和矢车菊差不多高的样子,却可以一下就制服一名缉毒警,多少有些太不符合常理了。
“该从哪里说好呢……对了,这件事和‘处理人’你没有任何关系吧?为什么总是想着横插一手来多管闲事呢?安安稳稳过日子不就行了?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但很可惜,我们有更加优秀的侦探,在你们到楼下的时候就发现了。”
单凭声音我听不出对方是谁,只知道是一个男人,然而他的话却让我无比在意,虽然已经有所预料到,却也必须要亲眼见证,我才敢相信这个事实。
于是,就在他还打算继续说些什么的时候,我直接猛地弓下身子,迅速一肘顶在了那家伙的胸口,接着一拳砸在他持枪的手上,只一下就让他吃痛偏移了目标,让子弹打在了一旁的墙壁上跳开。
“我操!你他妈真是一个疯子!”
“谢谢夸奖。”
大概是没有想到我会在枪指脑袋的情况下毫不犹豫地选择攻击,男人明显吃了一惊,而趁此间隙,在他还没来得及稳住身体开第二枪的时候,我便拉着他的胳膊直接使出了过肩摔,彻底将其撂倒在地。
“这个我就收下了——呜呃!!”
在我捡起他掉落在地的手枪后,本打算以此来反过来威胁他们束手就擒,却不料那团黑影一霎那就冲到了我的面前来,连攻击的残影都难以捕捉,就感到自己的手部遭到了重击,枪支便再一次飞了出去。
“不自量力的人类,谁允许你对我的手下下手了?”
那是一个稚嫩的女声,源自这怪物一般的速度和力量的小家伙身上,在如此近距离的观察下,我才发现她披着一条宽大的斗篷,将全身上下遮掩的丝毫不漏,而同时对方也唐突暴怒了起来:
“就是你吧!?沾染了那么多‘气味’的混蛋!!居然敢伤害她……我不会放过你的!!”
“你他妈有病吧?!”
完全不知道这家伙在说些什么,但是雨点般狠劲儿的攻击让我完完全全陷入了被动之中,别说还手了,单单只是防御就已经让我几乎反应不过来!
这家伙毋庸置疑的不是人类!而且还和矢车菊一样,能感知“气味”!还拥有着开挂似的身体素质!说实话能坚持到现在还没有倒下,我都感觉自己也算骨骼惊奇了!
“咳……咳咳!!别动!不然我就开枪——噗呃呃!!”
“‘白鸟’!!”
好不容易站起来的“白鸟”,虽然当机立断地抓起了掉落在地的手枪,试图威吓住这个疯狂的家伙,然而却立刻被一脚踢翻在地,猛地吐出了一口血来。
“该死的……不过你还是失算了吧,‘处理人’!!”
此时此刻,躺在地上的男人也恢复了过来,虽然没有了手枪,但是他却拎起了一根钢管当作武器,猛地喊叫着向我冲了过来。
嘀呜嘀呜——虽然已经听到了警车的声音,大概是“白鸟”喊来的警员抵达现场了吧,不得不说速度确实够快,但可惜,恐怕这次他们帮不了什么忙了。
只要那根钢管落下,砸中我的脑袋,我就会躺在地上,而为了排除潜在的风险,他们大概率会补刀,而我也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结果到了最后,居然是落得这样的下场吗?看来自己的好运终于还是用完了。
没有机会见证沐考上大学的时刻,也没有机会再回报秋先生的恩情了,小家伙的成长恐怕也到了自己记忆的终点,再也没办法记录了啊。
“夏辉,知道妈妈为什么会喜欢矢车菊吗?”
似乎是走马灯般的画面,我想到了母亲还在世的时候,有一天在她的花摊上,微笑着温柔告诉我,自己喜欢矢车菊的理由:
“因为矢车菊的花语,是‘遇见与幸福’哦?这是你爸爸承诺要给妈妈的一生,所以妈妈非常、非常喜欢矢车菊。”
那似乎是很土的理由,或者说,有些甜腻过头了,让当时的我不禁感到肉麻,而如今回想起来却有些哭笑不得,后悔当时没能多陪父母一些时间,直到失去以后才懂得珍惜。
话说回来,母亲的模样是什么来着……?不记得了,即便是在马上要死的情况下,我也没能想起来吗?真是感到惋惜与悔恨啊,为什么自己没能记住呢?
如果……我是说如果,人生可以重来的话,我好想再听一次她呼唤我的名字啊。
“夏辉……”
就像是这样,那由远渐近的声音,我熟悉的女孩,幻听似的愿望。
“夏辉——!!!”
不对,那是现实?噼啪一声巨大的作响,我只看到窗户的玻璃被撞的粉碎,熟悉的身影伴随着熟悉的声音闯入了房间里面,是那么的近在咫尺,那个亮银色短发的女孩——
“矢车菊……?”
是她,是那个小家伙,她从五楼外的冲了进来?为什么?是听到枪声了吗?可是她是怎么知道是我的——不对,这些都不是重点。
满身衣服被玻璃碎片划破,沾染着鲜红血液的她,在落地的下一刻,如同野兽一般扑了上来,将我推到了另一边,而紧接着挥舞四肢,重重敲打在了对方另一名女孩的身上。
“竟然敢伤害夏辉……竟然敢这样做……!??饶不了你们喵!!!”
那是熟悉的口癖,是绝对不会在半年以前记忆中出现的事物……对啊,这是现实!我还好好的活着!意识到这一点后,我怒吼着暴起,一只手就抓住了袭击过来的男人,狠狠砸碎了他的胳膊!
“呃啊啊啊!!”
我没有心思再和这个傻逼纠缠下去了,他没有资格参与到这场战斗中来,于是便直接将其整个人举起,没有丝毫顾忌的从楼梯间将其摔了下去。
“‘白鸟’!!开火!!”
做完这一切后,回过头看着双方胶着缠打在一起的矢车菊和另一名女孩,而同时发现“白鸟”她正倚靠着墙壁举起了手枪,时机恰好在双方短暂拉开距离的两秒内,我便强忍着身体传来的剧痛,大声吼叫起来。
“呃!知道了!!”
又是一声响彻楼栋的枪声,虽然我相信“白鸟”的枪法应该很不错,然而可惜的是,这一颗子弹依然没有击中对方,但好说歹说撕裂开了女孩的斗篷,擦着她的脸颊而过,也震慑到了她的心灵。
没错,不论肉体的强度如此夸张,那一刹那也揭露了些许死亡的意味;受惊的女孩没有再选择继续攻击,而是立刻退后到了窗口,按住胸口喘起了粗气来。
“现在是怎样?不许动!下一次我可不会再打偏了!”
趁此间隙,“白鸟”继续对其施加着威压,而矢车菊也猛地跳回了我的身边来低声发出吼叫,似乎是在宣誓我的地位,以及要保护我的决心,而楼道间传来的脚步声也愈加的接近,看来警察很快就会抵达我们的位置了。
“为什么……?为什么要打我……?”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被逼入困境的女孩唐突地嘟囔了起来,语调也似乎颇为悲愤,一边将手放在兜帽上,一边继续嘶叫起来:
“为什么要和人类同流合污!?难道你要抛弃我,也要抛弃妈妈吗!?姐姐!?”
哗啦一下,女孩掀开了遮掩自己容貌的布料,而在这一瞬间,我看到了她的模样,秀丽宛如墨水般的黑色短发,以及同样小巧可爱的猫耳,还有那和矢车菊如出一辙的、宛如琥珀般橙金色的双眸。
“……姐姐?”
对于这个称呼,我顿时愣在了原地,而就在这时,全副武装的警察冲进了房间里来,只是还没来得及开口警告,那个女孩就猛地翻身从窗口跳了出去,转瞬即消失了踪影。
而外面的天色,依然乌云密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