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气味”与真伪（中）
“知道我在想什么吗？夏辉先生？我在想这简直让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为好！太让人难以置信了！猫耳娘唉！果然是真实存在于三次元中的猫耳娘唉！！”
痴痴地拿着我的苹果，沐警官现在的表现和最开始的模样简直大相径庭，大概是因为在知道了矢车菊的真实身份后发癫了吧？可以说他现在目不转睛盯着那小家伙看的眼神真的很难不让人相信这家伙是个痴汉。
“那个……请不要盯着矢车菊看了喵，在夏辉以外的人面前这样做……有点害羞……”
而矢车菊本人呢？在沐警官五体投地的请求下终于还是太心软了，就那样把自己的兜帽脱了下来，露出了两只软糯银白的猫耳来，半耷着似乎提不起劲儿，是她感到难为情的表现；说实话我现在就开始后悔做出这样的决定了。
“哦哦，抱歉抱歉，我不是有意的！那个能让我再摸摸你的耳朵吗？就一下就好！就——”
“好了，你就别继续疯魔下去了，沐警官，我们还是继续刚刚的话题吧。”
实在受不了后，我打断了他的逆天举动，接着又花费了一些功夫和时间，屋里面的四人才好不容易重新坐了下来开始继续商讨正事：
“说到底，在你知道了小家伙的情况后，我觉得就不应该以常人的眼光来看待这件事了，如果她真的可以凭借‘气味’来分辨真假的话，应该有很高的可信度才是。”
“如果夏辉老师这样觉得的话，我也赞成就是了。”
我的观点非常的简单明了，那就是拜托矢车菊的话，有很大的可能因此就能破解现在的“打假”难题，而沐也非常支持，但是说到底一切能不能行还是个未知数，加上一个更重要的因素，冷静下来的沐警官便叹了一口气说道：
“这样来看的话，我当然是愿意相信小姑娘的，但是夏辉先生你也知道，现代社会凡事都是要讲证据的，而就仅仅是凭借‘气味’的理由，我觉得恐怕司法上没有人会相信。”
他说的话非常正确，正确到令我感到咬牙切齿，可是眼下也实在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只能寄希望于矢车菊能否找到些许蛛丝马迹，以此顺藤摸瓜来抓到更大的鱼了；想到这里，我便捂着额头回复道：
“不论如何，我们都不能坐以待毙，如果他们手握这份‘货真价实’的遗嘱的话，用不了多久沐肯定就会收到法院的传票，到时候就没有时间了，即便上诉恐怕也难以扭转，何况——”
“嗯？”
说到这里时，我回过头去看向了坐在身旁的沐，她的情绪也平复了许多，只是不明白为什么我要看自己而疑虑地歪了歪脑袋。沉默了几秒后我终于深吸一口气，坦白了我最大的顾虑来：
“何况，沐明年就要参加高考了，我不希望因为这些破事葬送了沐的未来，更别提那些家产本身就应该是她的才对，不是吗？”
“你说的很对，夏辉先生，这也是我作为警察所必须要坚持的‘正义’了。”
沐警官所说的词语，想来卅警官应该也是如此去想的，他们有自己的“正义”需要贯彻，而我就没有那么高大上了，仅仅只是为了沐的利益而已，所以早在一开始我就已经想好了最下策的下策，那就是不惜代价去“获得”真相。
因此，在没什么可以继续聊下去后，我出门送沐警官回到车上，接着也并没有立刻回到画室去，而是独自一个人站在凛冽的寒风中拨打起了“桥”的电话号码来：
“喂，‘处理人’，这个节骨眼上很敏感，你找‘断桥’有什么事情？”
“……你是‘断’？‘桥’呢？我要找他谈点问题。”
出乎意料的是，接通电话的人另有其人，而电话那头的“断”似乎也正处于一个密闭的环境里面，几乎听不到任何的杂音，只有经过特殊处理过的声线继续在我的耳边说道：
“‘桥’的话，他现在暂时没办法和你谈话，这件事想必你应该或多或少有些眉头；拜‘猎狐’那个狗娘养的玩意儿所赐，现在条子正在严厉打击黑恶势力，街头也因此安全了不少。”
听不出他是想讽刺还是肺腑之言，但是对我来说都没差，反正那些都不是我的问题，而“桥”也早就说过自己快要去自首了，只不过这个进程恐怕要提前了就是。
“所以呢，‘桥’他最近为了给茉莉准备安身的事项忙得不可开交，要知道保不准前一天晚上睡的还好好的，第二天醒来就被条子给逮到局子里去了，因此如果不是什么很大的事情的话，你就和我说吧，‘断’也能为‘处理人’做到‘桥’可以做到的事情。”
“哈哈，我以为你忠心耿耿，没想到说出的话却有那么一丝乱世枭雄的意思啊？你是想要取代‘桥’吗？虽然凭你的能力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就是了。”
“‘处理人’，你知道的，只有‘断’和‘桥’在一起，我们的组织才能名为‘断桥’……”
面对我七分打趣三分试探的话语，“断”依然表现的异常冷静，而这才符合我印象里面那个大隐于幕后的“断桥”黑手，他继续说道：
“说到底现在的社会哪里算得上是什么‘乱世’？条子们只要愿意的话，他们一根小指头都能捏死我们，而如果真的想要在背后下刀子挑拨我们的话，你也不会打来电话求助了吧？‘处理人’？”
“……那我就直说了，一会儿我会给你发一份遗嘱的复印件照片，帮忙看看能不能查一下上面签字人的情况和背景，着重调查遗嘱是否有假，能不能做到？”
在我全盘托出后，“断”则是并没有立刻回答，也不知道是在思索什么；短暂的沉默后，他终于开口回道：
“那你就发过来吧，我会帮忙调查的，只是结果不能给你绝对的保证，你知道的，涉及公家和市民情况的事情，我们也不能过多深入，否则容易引火上身。”
“能够理解，尽你所能就行了，我也会通过自己的方式去调查，替我向‘桥’问个好，没什么其它事情的话，我就挂了。”
“等一下！”
本来就只是一句客套话，所以在说完后我就打算直接关掉电话，然而“断”的声音却并没有因此而停下，只是非常深沉而又饱含复杂感情地说道：
“……虽然已经过去很久了，但是这句话是你应得的，‘处理人’；谢谢你救了我，也救了‘桥’，很抱歉我曾经对你有偏见。”
“啊？那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你的谢意我确实收到了，‘断’。”
将手机塞回口袋后，我走在回去的路上不禁思索着所谓“曾经的偏见”，大概的原因也能够猜到，而不论是卅警官（警察）还是“断”（罪犯），他们都铭记住了“过去的我”，那场三年前的“集会血案”。
只是，对于本人来说，我没有任何想要去回忆的意思，正如同“爱”将那把短刀还给我的时候一样后悔莫及。
“好了，女士们，你们最敬爱的夏辉回来了，有没有捣乱啊？呃，不开玩笑了，别那样瞪我！很伤心嗷！”
把寒冷留到门外后，一句简简单单的玩笑话就把整个屋子的温度又降温了好几度，而本来就心情不太好的沐和矢车菊对于我这种活跃氛围的傻子更是直接无语起来，一个紧紧戴上了兜帽，另一个直接躺下开始刷手机了。
“好吧，我错了！沐警官已经被送走了，他会帮我们去继续调查和拖延对方的，现在开始我们必须紧迫起来了！都听到了吗？喂？”
“……夏辉老师，我问你一个问题哦，沐警官他到底是什么人？”
果然还是察觉到了吗？沐这家伙真的不好糊弄，大概只是出于面子的原因没有在之前直接问出来吧，然而现在在场已经没有外人了，所以与之相对的，我也没有办法继续再瞒下去了，便一改刚刚的态度，严肃地说道：
“说实话的话，沐警官的全名叫做沐滨，也是你的一名亲戚，但你可能也不认识，而我也能够确保他并非和其他家伙站在一起的，其目的也不是为了你的家产。”
“所以……他是为了报复那些人吗？如果是我的话，就会那样去想。”
说完这句话后，沐陷入了沉默，埋起头来似乎在想着什么，一时我也不好再接什么话茬了，只是静静等待着她，和矢车菊那小家伙一样旁观着，仿佛此时此刻我们才是家长，而沐只是一个受伤的小孩子而已。
“夏辉老师，不管如何，哪怕最后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需要我把爸爸妈妈的遗产全部交出去的话，也请你能不能……站到我的这一边呢？”
“沐？你应该是知道的吧？我从没有伤害过你吧？”
但是我自己曾经被背叛过——这句话我并没有接着说下去，因为当初骗走了父母留给我的家产的家伙现在也已经不在世了，我也没有继续报复下去的理由了；所以在面对相类似情景的沐时，即便无需多言，我也一定会去帮助她的。
那是自最开始就已经在心中下定决心的事情了，正如同我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矢车菊那样，沐也应当如此。
“我知道的……我知道的，抱歉问出这样的问题来，夏辉老师……我只是需要想一想……接下来应该怎么做才好。”
“……这样的话，矢车菊，我们先回避一下吧？给沐一点点私人空间。”
这种事情确实需要很大的心理准备，所以我非常理解，而小家伙她也点了点头，便和我一起打开门走到了楼梯间准备静静等待几分钟，在此期间我也在思索真到了撕破脸皮的那一刻时，自己应该怎样去做。
“夏辉……虽然矢车菊很不想这样说喵，但是沐姐姐她……在说谎。”
然而，那稚嫩可爱的声线唐突地打断了我，而更加令我感到震惊的是其诉说的内容，于是我几乎是在下意识间僵硬地抬起头来看向了矢车菊，而她则面无表情，用着冷淡的语气继续说道：
“虽然没有确定的理由……但是矢车菊可以感受到，沐姐姐身上的‘气味’，充满了酸涩的‘欺骗’喵，所以矢车菊才会觉得有些难受……那是刻意出来的表现，矢车菊讨厌那种‘气味’喵。”
“你……你说的这些，有多少把握可以确认？”
尽管嘴上这么说着，内心我却已经得出了答案来，小家伙她大概率是没有说谎的，从细微的瞳孔变化就可以看出来，这些话都是切切实实的真情，只是我不敢开口来亲自确认，而是正视着矢车菊，等待她开口回答：
“矢车菊说不出有多少……但是那种感觉是真实存在的喵！它紧紧缠绕着沐姐姐，即便只是在看着也会让矢车菊痛苦喵……明明在以前从来没有过，矢车菊也不知道为什么喵……”
“……真或者伪的问题吗……？”
说着，我不禁重新审视着眼前这个让我感到有些“陌生”的女孩来，仔细想想的话，夏天的时候，她的表现还像是个童真的孩子，而为什么会在如今变成这副模样呢？她想的很多，甚至能够感受到我们（人类）所不能感受到的东西，也许……？
“矢车菊，不要再说这种话了。”
也许她真的和我们（人类）是完全不同的存在吗？仅凭我的一厢情愿就想让她融入我们（人类）吗——这个想法浮现在我的脑海中的时候，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兴许是我想多了……但是矢车菊，这种想法不要和沐说，她现在的情况已经够糟心的了，又要顾及学业，还要卷入这场财产争执当中，如果我们不支持她的话，就没有人能够——”
“为什么不听矢车菊的话？矢车菊明明……明明是为了夏辉着想的！”
小家伙激动提高的音量，让我感到诧异，同时也被吓了一跳，她的眼角似乎在闪着泪光，可是我却完全无法明白那到底是什么意思，而还没有来得及开口继续说些什么，就听到房门被打开的声音，紧接着沐的话语就传入了我的耳中：
“我决定了，夏辉老师，今天晚上就去我的家里面吧？如果要找‘气味’的话，那里非常合适，而且也可以留下来……做点饭吃，对吧？”
不知道有没有听到我和小家伙间的对话，但眼下已经不能再去思索那件事了，重要的是我有一种隐隐约约的预感，这场“真伪”之间的较量，似乎已经逐渐扩大到了所有人身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