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孤影
当一位新的代课老师出现在周三的外语课上，咲烨心中的困惑可想而知。他首先想到也许是方诺妍病了，可新来的老师并未作任何解释。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课，咲烨在走廊里匆匆赶上老师离开的脚步，询问方诺妍是不是生病请假了。
“方老师没生病啊。”对方肯定的回答道，“刚才在办公室我还看见她。”
“那她怎么不教我们课了？”
“是教导主任的安排，我也不清楚为什么。”
听到“教导主任”四个字，咲烨仿佛明白了什么，那天送方诺妍回宿舍遇到李文瀚的情形历历在目，一定是当时挑起了他的醋意才换来这种结果。
一连几天没见到方诺妍，咲烨心里空落落的。曾让他沉浸其中的外语课又开始变得索然无味了，望着方诺妍曾经伫立的讲台，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不时浮现在他的脑海，在他心湖中掠起丝丝忧伤的漪澜。
到了星期天下午，咲烨在家里久久等待，却一直未见方诺妍出现，他一阵深深的困惑，接着又感到失落和难过，除了对方诺妍的思念不知心里还剩下什么。
第二天上午放学后，当他终于在人群中苦苦寻觅到方诺妍的身影，一瞬间的恍然犹如隔世，不禁让他想要大声喊出她的名字。不过他还是克制住了心中的激动，穿过往来的人群快步跟了上去。
“方老师。”他追上方诺妍匆匆开口道。
“咲烨……”方诺妍转过脸来，有些惊讶的味道。
“那天没见你上课，我还以为你病了。”
“主任那天把我调到了其他班，事情有些突然，也没有机会给你们上一节告别课。”方诺妍解释说。
“你不是教的好好的，教导主任为什么那么做？”
“我也不清楚。”方诺妍目光微垂着，“可能是觉得我资历尚浅，不太适合教毕业班的课吧。”
咲烨露出怀疑的神色，“那不是自己打自己脸吗——当初让你代我们班的课不正是他的主意？”
“这只是我的猜测，主任那么做自有他的道理。”
“哪需要什么道理，明明就是他儿子的主意。”这句话在咲烨舌头打了个转儿，终究还是忍住没说出来，毕竟他无凭无据，就算说出来也改变不了什么。
“那个……”咲烨迟疑着问，“昨天下午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方诺妍摇了摇头，“咲烨，学校有了新规定，禁止教师在外给人补习挣外快，虽然我们不是那种功利关系，但让人知道了还是难免产生误会。”
“我并不是在意你给不给我补习……”咲烨低声道，“我只是……只是……”
他实在说不出口那句“只是想能见到你”，也找不出任何可以替代的话语。
“咲烨，外因是其次的，学习还要靠自己，这段时间你成绩进步是自己努力的结果，只要你继续用心下去，明年的统考一定能考出好成绩。”
咲烨听出来了，方诺妍的话隐隐带着惜别之意，对他的嘱托和鼓励听来就像要从此从他身边远离。
“我知道……你心里一定有什么事。”咲烨确定无疑的说。
方诺妍笑了笑，“哪有啊，你怎么还像个小孩子动不动就容易想多。”说着她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我得先走一步了，今天得早点回宿舍……”
方诺妍的离开像是在逃避着什么，咲烨站在原地怔怔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在习习晚风中感到胸口的温度被一丝丝剥离，最终只剩下一片冰冷和沉寂。
夕阳西下，把他的影子拉的老长，好似一条阴翳的愁结拖曳在地上，在形影相吊中他仿佛成了世界上最孤独的人，只能对着地上自己的影子黯然神伤。
此时在五楼走廊的凭栏旁，一个男人的身影居高临下的伫然而立，他远远望着楼下的咲烨，冷峻的脸上毫无表情。而当方诺妍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远处，他也悄无声息的离开了走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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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方诺妍的莫名疏远，咲烨的生活随之变得苍白一片，整天情绪黯然不说，更是再也无心学习，仿佛失去了活着的意义。
一天中午放学后，他刚出了校门便看到路边停着李文瀚的宝马车，不用想也知道是等方诺妍的。
当从旁边经过时，车窗里的李文瀚微笑着朝他招呼道：“老弟，放学了啊？”
咲烨压根没打算理他，然而看到他幸灾乐祸似的笑脸，心中压抑的愤懑仿佛被人点着了一般。
“很好笑吗，背地里玩弄手段让你很有成就感？”咲烨控制不住的说，已经不在乎这样可能会招致什么后果。
“你什么意思！”李文瀚脸色骤然一变道。
“自己做的事心里比谁都明白。”
“我明白什么——你把话给我说清楚了！”李文瀚脸色阴沉的下了车，竟对咲烨的阴阳怪气较真起来。
“喂！和我朋友说话客气点。”一个瘦高的人影出现在咲烨身后。
咲烨回头一看，竟是那天在街机厅遇到的白鹏。他仍穿着那件白衬衫，身后跟着几个手下，两手插兜看上去颇有派头。
“你是什么人？”李文瀚诧异的问。
“我是谁你不用管，想找我朋友麻烦的话得先和我谈谈。”
李文瀚识趣的没再说什么，带着悻悻的表情回身上了车。
白鹏的出现让咲烨不知该庆幸还是沮丧，虽然及时化解了他一时冲动的僵局，却也让李文瀚歪打正着的逮到了他的把柄，若是被他知道了白鹏的身份，自己铁定会背上违反校规的处分，严重的话甚至会被学校开除。
想到这，咲烨佯装不解的看着白鹏道：“这位老兄，你认错人了吧？我不认识你啊。”
白鹏困惑的摸了摸脑袋，看到咲烨径直离开，似有所悟的耸了耸嘴角。
“喂……”当咲烨拐到一条远离人群的小路上，白鹏这才独自追了上来，“老弟你别演我了，我有正事跟你说！”
咲烨回过身略带歉意的解释道：“刚才那人是教导主任的儿子，而且和我有些过节……”
“嗯，我明白。”白鹏脸上也带着几分歉然，“其实我也不想直接在校门口和你搭话，学校有学校的规矩我懂，就是看那人想找你事才上去的。”
“你怎么知道我在二高上学的？”
“问的那个韩旭飞，那天下午韩森先找到他，还没威胁几句他就把你卖了，还好那小子不知道你家在哪，不然韩森就直接去家门口堵你了，以后这种朋友还是离他远远的好。”
咲烨的失望写在脸上，之前他也奇怪那天韩森怎么找到他的，却万万想不到竟是韩旭飞在其中穿针引线。
“还好你没出什么事。”白鹏微笑着说，“韩森带着一帮人反倒被你一个人收拾了，真是不佩服不行啊，如今你是名镇西街的人物了，连西街的二头目都被你打成了废物——说实话那天上午我真没看出来，你下手有时也挺狠的！”
“什么？”咲烨纳闷道，“你是说韩森？我没把他怎么样啊？”
“韩森的右手被废了——大面积粉碎性骨折，以后那只手别说打架，连打沙包都成问题。”
咲烨更觉奇怪了，“我哪有对他下那么重手？就是让他挨了下电棍，根本没伤着他的手啊。”
“是不是你当时脑袋一热记不清了？不是你还能是谁……”
“我记得一清二楚，他的手绝不是我弄伤的！”咲烨肯定的说。
白鹏陷入了沉思之中，似乎对咲烨的话半信半疑。
“你今天过来就是问我是不是弄伤了韩森的手？”咲烨问。
“哦……当然不是了，上次多亏你出手相助，我一直想找个机会聊表谢意，所以今天摆了桌酒席请你过去。”
“喝酒？”咲烨面露难色道，“这就不必了吧，下午我还有课要上。”
“主要想请你吃顿饭，以茶代酒也行，不会耽误你下午上课的。” 白鹏保证似的说。
咲烨仍想推辞，说实话他真的不愿和东关校场的人有什么往来，方诺妍知道了也一定不会高兴。
但想起方诺妍对他的疏离，咲烨心中顿时升起一股赌气似的叛逆，况且这会儿也确实有些肚饿，索性一点头答应了白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