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诺妍的抉择
校司轻轻叹了口气，“你父亲其实是个好人，当初我们一起参军，几年后又同时被陆军特战队选中，我们既是同乡，在宿舍里又是一个上下铺，可以说是无话不谈的好兄弟……后来特战队内部又进行了一次拣选，被选中的人将能参与一项军方最高级别的特种培训计划，当时人人都向往成为被培训的精英，然而一共却只有九个名额。
那次选拔比赛异常残酷，即使是身经百炼的特战队员也有不少人没能坚持下来，你父亲不仅坚持到最后而且还名列前茅，而我刚好了排在第十名，按理说已经被淘汰了。不过最后体检时你父亲被刷了下去，因为查出他是八分之一的混血儿，不符合那项培训计划的体质要求，这么一来我的名次就上升到第九名，既幸运又尴尬的顶替了你父亲的位置……”
“混血儿？”方诺妍难以置信道。
“没错，你父亲看起来和地道的亚岚国人没什么两样，其实体内有八分之一的外国血统，若不是那次体检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方诺妍的脑海仿佛一片混乱，“当时为什么不先体检——非要等别人付出了努力再另作评判？”
“那不是一次常规体检，其中一项是抽取骨髓，如果体检在前，人的身体短期内根本承受不了比赛时那么残酷的考验。”校司回忆着说，“最终的名单出来后，虽然你父亲平静的接受了现实，但我能看出他心里有多失落，和他相处的最后几天我几乎没见他笑过，就是从那时起他开始变得情绪消沉……后来我听说他执行任务时因为误伤人质受到了处分，不得不转业复原，去了一个不太理想的工作岗位……
一个接一个的打击让他好像变了个人，从以前的洁身自好、进取要强变得抽烟、酗酒样样在行，对生活也彻底失去了希望………有时我也觉得天意弄人，真希望我不是那个尴尬的第十号，将自己的幸运建立在朋友的不幸之上，如果当初我们一起落选，至少还有个可以相互安慰的知心朋友陪他一起度过那段失落的时光，也许他就不会变成后来那样………
不过话又说回来，所谓的幸运和不幸又该怎样界定？若他知道那些被选中的人将要面对的命运，是否还会觉得自己的落选是种不幸？那条路看似无限光明，但其实是条不归路，就算熬过了九死一生，得到了荣誉和地位却失去了太多做人应有的……”说到这校司不禁摇了摇头，“算了……说得有点跑题了，有些事情根本不该对你讲的。”
方诺妍听得一阵云里雾里，除了晓得自己也是个混血儿以及父亲是因为经历过一些挫折才性情大变之外，对校司说的其它事情根本不知所云。
“我只是希望你能明白。”校司继续说道，“不管是受你母亲的嘱托还是看在和你父亲的交情，我都不会眼睁睁的看你毁掉自己的工作甚至生活。那个叫咲烨的学生，你应该离他远远的，这种学习不行打架在行的不良生除了制造麻烦还会干什么？他说是别人先惹他的你就信了？说和东关的人毫无往来你就当真？我见过太多这样的学生，张嘴闭嘴谎话连篇，而且编的绘声绘色、天衣无缝。你现在资历尚浅，还看不透他们的伎俩，等以后当了班主任见得多了，自然会明白那些学生嘴里的话没几句真的，他们有时可是连父母都骗。”
“咲烨很早就没了父母，如今连外婆也去世了，在这世上他已经无依无靠，我只是想在学习上尽可能帮助他，帮他考上大学，今后在社会上有个立足之地，这就是我的真实想法，难道有什么错吗！”
“好吧我相信你，可就算你是出于好心，那个咲烨会不会把你的好心误解成其他意思呢？“校司反问道，”要知道他跟你年纪相仿，正值青春萌动的时期，谁能保证你的一片好心最后不会弄巧成拙！这样下去，恐怕除了开除他，我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方诺妍脸上一惊，“他已经复读了两年，只有今年这一次考大学的机会了，如果不上学，这辈子就没有希望了。”
“复读了几年那是他的事，既然考了两次都考不上，证明他根本不是学习的料子，还不如趁早踏入社会、自谋生路。”
“不！请再给他一次机会吧，这学期他的成绩已经进步不少了！”方诺妍几乎恳求的说。
校司深吸了口气道：“我可以不开除他，但你从此必须和他保持距离，从明天起，你就不要教那个班的课了，我会让教导主任安排另外的代课老师。”
方诺妍一怔，“可是……”
“这已经是我最大限度的让步。”校司语气坚决道。
“那…我周末下午还能去他家给他补习外语吗？”少顷，方诺妍语气微弱的问。
“你觉得合适吗？”
“那我总要找个理由跟他解释一下吧，否则他会怎么想。”
“这种事越解释越麻烦，他会自己想明白的，相信我。”校司不容置疑道。
“我知道了……”方诺妍的声音有些凄凉。
“诺妍。”校司看她情绪低落又不无关怀道：“上峰派我来这里，名义上是校司，实则是为了追查一些紧要的事，也许过不了一年我就会离开洛北……到时新的校司上任，这里我也鞭长莫及。所以我想趁在这里任职的机会好好提携你，但你也要抓住机会好好锻炼自己的能力，而不是和一个男生走得太近甚至让人风言风语。回去你写份检查交给教导主任，把昨天事情的经过和你的反省写清楚，放心这只是例行公事，他不会追究你的过失也不会找那个学生的事。至于那个咲烨，以后你们尽量一句话都不要再说了，这是命令，明白了吗？”
方诺妍再次点了点头，缓缓垂下了忧郁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