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重要证人
城南大安坊，某处普通一进制院落。
院门紧闭。
一辆马车行至门口时，缓缓停下。
车夫下车后，在大门上有节奏的敲了五下，随后院门打开。
车上的人快步下来，进入院中。
院中守卫重重把守，秦卓行至角落的一间屋子前，守卫抱拳行礼，而后将房门打开。
昏暗的房间当中，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被绑着手脚坐在柴草堆里。
房门打开，一道耀眼的光进来，格外刺眼，少年下意识的抬手遮挡。
秦卓径直往里走去，找了一条凳子，撩袍坐下。
“苏信生？”秦卓看着角落的少年沉沉开口。
少年缓缓放下手臂，看向了对面。适应了光亮后，他才看清面前坐着的人：“是你？”
秦卓冷笑一声：“好久不见。”
少年瞟了秦卓一眼，没有说话。
在大盛攻入大梁城前半个月，叔叔苏起舟带他见过这人，并双手将大梁城防图奉上。
还让面前这人仔细看了自己的模样，并答应了不杀他们叔侄的条件。
五天后，苏信生被叔叔苏起舟安排人送出了大梁城，回到了大槐的乡下。
苏信生少时便失去了双亲，被叔叔苏起舟带入宫中，做了个假（和谐）太监。离开时，叔叔苏起舟又给了他一笔银两，让他在大槐的乡下好生过活，万不可再回这大梁城。
又十天后，听说大梁被攻入。
这两年多来，苏信生在乡下安稳生活，只以为这辈子都与那遥远的都城再无瓜葛。
见惯了皇宫内的明争暗斗，苏信生也确实更爱乡野间的安稳，他也更想风平浪静的在自己那不大的篱笆院里，过完一生。
可前些日子，却突然有人寻到他家里，将他绑回了如今的凤鸣都。
他不知晓来人是谁，只以为是当年敬献城防图的事被人发现，如今要找他算账。
可看到眼前之人时，心中犯了嘀咕，遂冷冷开口：“你找我何事？”
“口气倒是不小。”
苏信生没有搭理他，而是将头撇向了一旁。
十五六岁的少年，虽看起来已成年，可心里还是更敏感一些。
他随叔叔将城防图送上，后大梁被灭，在他面前，自己与那汉奸无异。
如今，在胜利者面前，他自是觉得低人一头，可自尊心作祟，他又不想低头。
“你放心，当年答应过不杀你，我便会信守诺言。”秦卓看少年这抗拒模样，事先声明。
“如今找你来，只是想同你了解一些事情。”
少年听他这么说，面色明显松动了一些，可还嘴硬道：“若是违背道德的事，我这辈子怕是再也不会做了。”
秦卓听他这么一说，轻笑了一声后开口：“你小子，倒是有骨气，比你那叔叔强。”
提起叔叔，苏信生有些动容。
虽然在宫中时，苏信生也不喜叔叔的为人处世风格，可说到底，他没有伤害过自己，一直护自己周全。
回到大槐后，自己也曾试图打听过叔叔在凤鸣都的消息，可都石沉大海。
想到这些，他转过头来，犹豫了一下，开口问道：“我叔叔怎么样了？”
“死了。”秦卓回答的斩钉截铁。
消息落到苏信生耳朵里，是意料之外，是难以置信，倒也是情理之中。
“如何死的？”他强忍着泪水问道。
“拐卖幼女，被人乱棍打死。”
苏信生没有说话。
他很想说，这是罪有应得，可那也是对自己照顾有佳的叔叔。
空气中，除了随光影飘落的灰尘，再听不到一丝声响。
“还有要问的吗？”秦卓适时开口。
“可有人收尸？”
秦卓点点头：“埋在了乱葬岗。”
但是，他并未将那妇人周氏的身份告知，本就无情分，多这一层关系，也毫无意义。
“你是谁？”苏信生开口问道。
秦卓觉得这少年甚是有趣，明明已经害怕，却还一直强装勇敢。
“重要吗？”他冷冷的问道。
“重要。你若不说你的身份，今日，你问什么我都不会说的。”
反正大不了一死，不如知道自己死在谁的手里，苏信生是这样想的。
秦卓倒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人，轻笑了一声，饶有兴趣的问道：“你觉得我是谁？”
“你是将军。”
“为何？”
“我初次见你时，你穿着铠甲，你走路脚步稳健，但是能做到无声。”
“还有，你拿了城防图以后，大梁都城便被攻下。”
秦卓点点头：“好苗子。”
“那你是喜欢大梁，还是喜欢大盛？”其实，秦卓一直好奇这个问题。
统一大盛，只不过是他们秦氏家族秉承遗志，一直努力在做的事情。可到百姓头上，他们更想如何，这倒是他比较在意的。
少年沉吟了片刻，开口回答：“大盛。”
“为何？”秦卓听的有趣。
“大梁本就是大盛的领土，长期割裂，导致文化经济不能同步。大梁位置优越，发展却远远落后于大盛。况且，大梁王梁广残虐无道，民不聊生。百姓不是拥戴哪个人，而是拥戴那个能对他们好的人。”
秦卓轻轻皱眉：“你读过书？”
苏信生摇摇头：“并未，我之前在大梁宫城时，做过小皇子的玩伴，听过几次崇文馆的老师讲课。”
秦卓笑着点点头，再次感叹：“是个好苗子。”
“你说对了一半，我是个将军，也是这大盛的皇子。”
“你就是传说中的二皇子，秦卓？”少年略显意外。
“你听过？”
少年点点头：“世人皆说，大盛的二皇子英勇神武，谋略过人，因此百战百胜，是个不可多得的将才。”
“你小子，若跟你叔叔一样，乱拍马屁，我可不喜欢。”秦卓轻笑了一声，说道。
“我没有说谎。”少年倒是认真了起来。
秦卓摆摆手：“今日找你来，是要问你一些事情。”
“何事？”少年抗拒的情绪明显比刚才弱了一些。
“你在大梁宫城待了几年？”
“七岁入皇宫，十四岁出宫门，待了七年。”
“那你叔叔的事情，你可都知晓？”
少年摇摇头：“未必，看你想知道什么了。”
秦卓捋了一下思路，想着该从哪里问起。
“宫中有一白发嬷嬷，你可知晓？”
苏见信点点头：“知道，她住在宫城西北角，负责那里的洒扫。”
“那宫城西北角，有一处院子，梨花院，你是否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