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不要哭了
正在用膳，曾青匆匆赶来。
“殿下！”
“何事？”
曾青迟疑了一下，没有回答。
秦卓没有听到回复，起身同梁嫣说道：“你先用着，我去去就来。”
说完，大步向外走去。
“查的如何？”
曾青向房里看了一眼，而后小声说道：“有新的线索！”
秦卓看了看曾青欲言又止的模样，又微微侧头往房中看了一眼：“等我一下。”
说完，转身回到房内。
“有公务在身，你自己用膳，早些休息，明日才有精力上课。”
梁嫣缓缓起身，看向秦卓，迟疑了一下，低声说道：“殿下也注意身子。”
听她这么说，秦卓笑意难掩，大步走到她面前，低下头来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乖乖的，我忙完了再来。”
梁嫣点点头，没说什么。
秦卓离开后，梁嫣简单吃了几口，便让王嬷嬷他们将膳食撤了下去。
她小心翼翼的走到秦卓的书案前，重新研了墨，提起笔来，继续练习。
方才的笔画练的好了些，她便拿出今日先生教她写的字，一笔一划的在铺开的宣纸上誊抄。
直到夜色渐深，梁嫣才将毛笔放下，她揉了揉眉心。
一旁的知玉拿起梁嫣今晚新写的几页纸，不住点头：“姑娘，你看看，写的比白日好了很多！”
梁嫣将纸张接了过来，仔细比对，确实好了些：“不过，这横写的还是差了些，明日再练练。”
知玉帮梁嫣收拾了桌上的笔墨纸砚，宽慰道：“那些大书法家都是十年如一日的练习，姑娘只这一日，便有了这么大的精进，已经是十分了不得了。”
梁嫣打趣：“你若再这么夸下去，我会骄傲的。”
知玉小脸一仰：“骄傲怎么了？我们家姑娘值得骄傲。“
“你呀，这小嘴儿是真甜。”
门外，王默默的声音响起：“姑娘，热汤备好了，可以沐浴了。”
“好~”梁嫣提了提声音回答。
天气转暖，浴房里热气腾腾，梁嫣在水中多待了会儿。
梁嫣似乎想起了什么：“知玉，平日里府中其他下人休沐，你为何不休。”
她以为知玉是因着照顾自己，便一直没休。
听梁嫣这么一问，知玉咬紧了嘴唇，眸中溢上了泪水。
一直未听到回答，梁嫣才意识到了什么，回头时，看到了知玉眸中凝着的泪花，她有些愧疚。
自己惯不会说话，怎么一说话，便惹人落泪了。
说着，她抬头去帮知玉擦眼泪，满含歉意的说：“我方才只是随便问问，若问的不对，就全当我没说。”
知玉摇摇头：“不怪姑娘。”
梁嫣抿抿唇，轻声安慰：“不要哭了。”
知玉重重的点点头，而后拿起帕子，继续帮她小心的擦拭长发，声音缓缓响起：“奴婢已经没有家了。”
这句话，落在梁嫣耳里，最后重重的砸在了她的心上。
同她一样。
也不一样。
她没有过家，知玉有过。
许是打开了话匣子，知玉继续说道：“我父亲本在城西开了个小铺子，卖些衣物这些，家中有母亲，还有哥哥，生活也算过得去。”
“两年前，大盛攻入大梁城，官兵对峙时，大梁的兵卒躲入了我的家中，我父亲本着好心，将他们掩护。”
“可谁知，大盛兵卒将他们搜出来后，大梁兵卒竟拿着我父母亲和哥哥的性命做要挟，最后要挟不成，便要了他们性命。”
说到这里，热泪‘吧嗒’落入水中。
梁嫣将知玉手中的帕子放下，而后紧紧的攥着她的小手，轻声问道：“所以，你便被卖到了这里？”
知玉点点头：“我家被大火焚毁了，我跑出来时流落街头，后来被人牙子卖到了这里。”
梁嫣听着知玉的叙述，跟着眼眶微红。
大梁兵卒欺压百姓，都是自己的父亲梁广纵容。
这样算来，似乎自己也是她家破人亡间接的凶手。
她心中有愧，可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她也知道这小姑娘对自己的好。
虽然自己都是浮萍，不能保证什么，可还是想给她心里一个宽慰：“知玉，日后若我能立足，你要愿意，便将我当依靠，给你家的温暖。”
梁嫣鲜少说这些话，她自知力量微弱，自己活着都艰难，从不轻易给承诺。
可眼下，她竟将这话说出口，给了承诺，便要负责。
知玉听梁嫣如此说，哭的更凶了些：“姑娘，你待知玉太好了。”失去家人后，再没有人同她说过这些暖心的话。
梁嫣轻轻的帮她拭泪：“傻丫头，别人说几句便感动成这样，日后当心被男子骗。“
听梁嫣这么打趣自己，知玉止住哭声，轻笑了一下：“若能遇到殿下对姑娘那般好的男子，被骗我也是心甘情愿的。”
梁嫣沉默了一下，没有回答。
“呀，姑娘，水凉了，快出来。”俩人只顾着说话，竟忘了。
梁嫣裹了浴巾，从浴桶中迈了出来，坐在铜镜前。
知玉在身后帮她小心的梳理长发。
“知玉，你知道大怀吗？”
知玉皱皱眉：“奴婢自小在这凤鸣都长大，连城门都没出去过。”
梁嫣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又想起了那男孩说的话：出了大梁城，出了大梁城，一直往西，有一渡口。从渡口乘船，一直南下，便能到大怀。大怀山很高，水很清，百姓安居乐业，吃穿不愁。
她缓缓张口：“知玉，若有机会，我们去大怀吧。那里山很高，水很清，百姓安居乐业，吃穿不愁。”
嘴上这么说着，眼前仿佛已经看到了在某一处山脚下，她们建了一处民居，院中养了家禽，种了蔬菜，院外有小河，有她们耕种的田。
农忙时，她们下地干活，闲时，便在家中纺织刺绣。
哦，对了。那时，说不定她已经会读书习字，若有机会，她还想教村里的孩子习字……
知玉看梁嫣这般畅想的模样，在身后跟着笑笑：“好，待到殿下不忙时，让他带姑娘去，奴婢也能跟着沾沾光。”
梁嫣听知玉这么说，倒也没有申辩，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
此时，秦卓那里，仿佛不似这般岁月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