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心泛涟漪
待房中的人都退去后。
秦卓撩开床帏，看向床上的梁嫣。
眸光闪闪，眼角挂着泪珠。
她自小怕痛，可每次都能忍着。
方才的针灸也是，于她来说，虽是极疼，可也强忍着没出声。
倒是眼泪，不争气的一直流。
看她眼泪潺潺的模样，秦卓将人拢在怀中，竟不知从何问起。
积食？
那些菜都是自己夹给她的。
怪不得她细嚼慢咽，吃的极慢。
“往后，爱吃什么便吃什么，能吃多少就吃多少。”秦卓将下巴抵在她的脑袋上，有些心疼的说道。
“疼了就说，不愿意的事情也要说。”
“喜欢的事情要说，不喜欢的也要说。”秦卓说这话时，满眼都是她那时落寞孤单的模样。
她好像一直都是这样，倔强又脆弱的模样。
许是疼的，梁嫣也不知道为什么，听着秦卓这些絮絮叨叨的话，眼泪比方才流的更凶了些。
泪水打湿了秦卓的寝衣，才意识到怀中的人在流泪。
“怎么了？”他垂下头来，看着梁嫣，轻声问道。
“脚疼。”
秦卓向她脚那里看去，才发觉自己竟然忘了她今日脚上也受了伤，此刻自己的腿，结结实实压在了她受伤的脚上。
他慌忙挪开，为自己的冒失自残形愧。
烛火摇曳，暖色的光将幽暗的房间照亮。
记忆中，尚未有人将她这样拥在怀中。
而身旁的男子是第二次这般，且没有像楚辞馆的姐妹们说的那样，对自己强取豪夺，百般折磨。
也许，上天看她太过可怜，便施舍了这一丝怜悯给她。
看怀中的人儿停止哭泣，秦卓才缓缓开口：“是不是饭菜不可口，才吃的那样慢？”
“不是。”梁嫣淡淡开口：“在楚辞馆时，每日给的膳食有限，姐姐们说多嚼几口，便能品到饭食的可口，也就不会那么饿了。”
她淡淡的讲着这些，好似事不关己。
可身旁的秦卓，不自觉的将她拢的更紧了些。
他只两次看到了她的悲凉，便印在了脑海深处。
可在漫长的十七年中，那些不过是她的日常。
“嫣儿。”这是秦卓第一次这么唤她。
虽然，这个称呼，他在梦中唤过无数次。
梁嫣听到这个称呼，怔了一下，而后‘嗯’的回应了一声。
“往后，再也不会有那样的日子了。”秦卓似是在向她保证。
若有巫术，他恨不得将她那些过去全部忘掉。
自此，做一个快快乐乐，无拘无束的女子。
毕竟，她笑起来是真的好看！
烛火摇曳，那微弱而温暖的光芒在空气中跳跃着、闪烁着。
偶尔，会有一声轻微的“噼啪”声传来，那是灯芯突然爆燃所产生的声响。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破了室内原有的宁静，但却并未让人感到不适或惊恐，反而给这一室的温馨增添了一抹别样的情趣。
就像今日发生的两次意外一样，好让二人有了亲近的机会。
在这样的氛围中，时间似乎都变得慢了下来，一切都显得那么宁静而美好。
“殿下，药熬好了。”麦冬的声音在外间响起。
半睡半醒的梁嫣缓缓睁开双眸，才看到身后的男人，此刻已经进入了酣睡。
她试图小心挪动，自己去拿药碗。
可刚动了一下，身旁的男人便警觉的醒了：“去哪儿？”
梁嫣指了指外间，小声的说：“药熬好了。”
秦卓一个翻身下床，打开了卧房的门，看到外间的知玉端着的托盘当中，只有一碗深褐色的汤药，顿时眉头紧皱：“没有蜜饯？”
秦卓打小身子硬朗，鲜少喝这些，只在那次受伤回大盛时，才喝了一个月的药。
现在想起来那苦涩，都打哆嗦！
“殿下，府医说这药里面有山楂，大麦，冬枣这些，不是十分苦。”
“姑娘脾胃不好，府医让少吃甜的。”知玉耐心解释。
秦卓将药碗拿了起来，凑近鼻尖闻了闻，好像是有些酸甜的味道。
“好了，你退下吧。”说着，端着药碗回到了房间。
床帏上的梁嫣，听着他和知玉的话，心中不禁泛起了涟漪。
许是饮食不规律，又忽冷忽热，她自小脾胃就不太好。
幼时，有一次寒冬，疼的厉害，在梨花院的房间内，疼的来回打滚儿。
还好，老嬷嬷前来，帮她灌了热水，捂上一捂，又不知从哪儿给她拿了些药，服下后才好。
梁嫣至今都不知道那老嬷嬷的名讳和身世，只知道她负责梨花苑附近的打扫，过得也极其艰难。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老嬷嬷，自身难保的时候，还不时的给她一些照拂。
若没有那老嬷嬷，她恐怕都活不到现在。
许是想着走神，并没注意到秦卓已经端着药碗坐在了她身侧。
“是不是怕苦？”秦卓温声问道。
这一声关心，倒是将梁嫣的思绪拉了回来：“哦，不，不是。”
虽然，秦卓待她不似她以为的那样，可从内心，她还是畏惧和紧张。
“那先尝一口，有病就要医的。”秦卓将药碗往她嘴边送了一点。
梁嫣点点头，伸手将药碗接了过来。
“脾胃病虽是不致命，可也是最难医的病。明日我会同府医说一下，让他帮着膳房做些药膳，让你养上一养。”
梁嫣一口气将药喝完，不觉伸出小舌舔了一下嘴巴：“酸酸甜甜，还挺好喝。”
秦卓看她这孩童似的样子，很是有趣，不觉笑了笑。
好像是小表情无意被发现，梁嫣面色绯红，小声道：“不要麻烦他们，我只要按时用膳，少量多食，慢慢会好的。”
她不习惯给旁人添麻烦，如果可以，她想隐到尘埃里，或许那样吧，更能自由自在的活下去。
秦卓看她那小心翼翼的模样，知道多说无益。
性子不是一日养成的，需要慢慢来。
爱人如养花，需要细心呵护。
秦卓将她手中的药碗接了过来，放在小几上。
“夜深了，睡吧！”说着，将梁嫣抱向了架子床的最里面。
床帏散了下来，房间内的暖光被隔在了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