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广难封
【河西走廊一战后,汉朝与匈奴之间的攻守形势发生了根本性的转变,匈奴在战略一方已经处于弱势。
这时,赵信再次建议单于,要求继续执行诱敌深入的计划,匈奴人虽骁勇善战,但总的人口数量还不如大汉的一个郡多,匈奴的优势在于领域广阔,善骑射,战场回旋余地大,机动灵活,匈奴需要做的就是以己之长,克敌之短。
在匈奴单于的带领下,数十万匈奴人离开了世代繁衍生息的家园,穿越千里戈壁,浩瀚沙海,来到漠北酷寒之地安家。
当时的漠北是指如今的内蒙古以及蒙古国在内的广袤领域,漠北地区夏季炎热,冬季寒冷,多数地方都是黄沙漫漫,千里戈壁,沙丘连绵起伏如大海中的波浪,一切都是那样荒凉和孤寂。
当一切都安置妥当之后,伊稚斜开始实施谋划已久的诱敌深入计划。
元狩三年春,匈奴本部与左贤王合力派出大股骑兵,从右北平、定襄两郡入侵,劫掠边民千余人,试图激怒汉武帝,诱使汉军北进,试图将其歼灭在漠北。】
一抹嗤笑浮在眼底,刘彻漫不经心地掀起眼皮朝桑弘羊看去。
桑弘羊在心底叹了口气,匈奴人的这点伎俩还真不够看的,但问题的关键在于,战场是个无底洞,筹备战争要花钱,士兵要粮饷,战后要抚恤,还有一应吃喝拉撒,这都要钱啊!文景二帝积攒的那些家底,早就被陛下耗光了,如今国库空虚,需得想办法筹钱啊!
君臣之间似有心理感应,桑弘羊抬头就看见自家陛下和煦的笑容,刘彻笑意盈盈,一双星眸似要溢出水来,桑弘羊不禁打了个寒颤,陛下的眼神看起来好不清白。
刘彻有些尴尬,为避免自家臣子胡思乱想,他假意咳嗽两声。
“桑爱卿今日便歇在宫中吧,晚上你我君臣谈一下开辟财源之事。”
桑弘羊松了口气,大汉巨富豪强众多,譬如鲁人曹邴氏人,以冶炼铁矿起家,富至巨万,后又追逐私盐之利。又如蜀地的卓氏、南阳孔氏等,豪强之家,兼并土地,横行乡里,骄奢淫逸,朝廷已放任他们太久,如今正是肉肥体壮之际,只需磨好刀具,宰上几头,便能充盈国库。
此外,农乃国之本,商人多取利于民,不若对其课以重税,还有民间私自铸钱的风气盛行,一些王公贵族和豪强常在铜内杂入铅、铁铸造大批劣钱来谋取暴利,还有…实在不行也不是不能卖官……
【赵信为单于画计,诱敌深入,试图拖垮大汉。但刘彻是谁?他可是不可一世的汉武帝,若不敢放手一搏,还能称为武帝吗?
汉武帝欲举倾国之力跟伊稚斜进行最后的对决,企图毕其功于一役,一举歼灭匈奴,让后世子孙不再受北方匈奴之累。
西汉举全国之力凑齐了14万匹膘肥体壮的战马,另有六万匹装运粮草的马匹,除了马匹粮草,汉武帝征集了50万步卒负责押运粮草,转运辎重,保障后勤。
最后就是战场的主力骑兵,武帝下令从全国各地的军队中挑选十万名弓马娴熟的青壮官兵,大军分两路统帅,一路是战功累累的大将军卫青,统率五万骑兵,配备前将军郎中令李广、左将军太仆公孙敖、右将军主爵赵食其,后军将军平阳侯曹襄,西河太守常惠等为部将。
另一路大军则是骠骑将军霍去病带领,赵破奴、李敢、徐自为等为部将。
经过战略调整,霍去病所部为右部,出代郡寻歼单于主力,卫青所部为左部出定襄打击左贤王。
大汉这边整军备战,早就得到消息的匈奴一方也收拢精兵,整顿兵马,欲与大汉生死较量。
据探子来报,匈奴的大军在大漠以北张弓以待,卫青果断改变部署令李广与赵食其率部从东部迂回策应,自己则带领余下三位将军及其兵马作为正军,直接杀向匈奴本部,但卫青的决策却遭到了李广的强烈反对。】
天幕下,须发皆白的李广愤声道:“臣部为前将军,今大将军乃徙令臣出东道,且臣结发而与匈奴战,今乃一得当单于,臣愿居前,先死单于。”
寥寥几语说完,李广不由得潸然泪下。
自少年起他就戎马倥偬奈何时运不济,命运多舛,一直与封侯无缘,他的堂弟李蔡同他一起为汉中郎,名声也远在他之下,但他只跟着卫青打了一次仗,结果就被封为乐安侯,就连他的部下有很多人也都封侯了,而他走马一生未得爵邑。
这次是自己好不容易向陛下求来的出征机会,也许是最后的一次封侯机会,大将军却安排自己为偏师从东路进兵,东路遥远,水草也少,立功的机会渺茫,大将军这不是难为自己吗?
卫青虽性格温厚,秉性纯良,但到了战场上,他就是一位铁面无私的领导,鉴于李广公然违抗军令,卫青直接下令长史行文李广,命令其马上回到部队否则军法处置。
事到如今也没有返回的余地,李广愤然之下不告而别,反而率军转向东路去了。
【且说李广之前多次主动向汉武帝请缨才换来再次统兵的机会,李广高高兴兴地上了战场,打算再为大汉拋一次热血,也为自己终身追求的梦想再努力一次,却没想到汉武帝在临行前却坑了他一把。
刘彻在出征前曾秘密嘱咐过卫青说“李广老,数奇,毋令当单于,恐不得所欲。”刘彻并不看好李广觉得他年纪大了,时运又不好,让他打前锋可能会影响这次大战,到时就得不偿失了。
汉武帝此举也正和卫青心意,对卫青有过救命之恩的公孙敖因在第二次河西战争期间迷失了道路,被废除侯爵之位,这次再次出征卫青也希望公孙敖能在这次大战中打前锋,再立新功。
“卫青不败由天幸,李广无功缘数奇。”皇帝不信任,上下不一心,就决定了李广此战必殇。
卫青率大军千里奔袭,长途跋涉出塞1000余里,来到了浩瀚无垠的沙海和戈壁,来不及喘息,前方的探子来报匈奴单于率领的大军已经在列队迎候了
这是自西汉开朝以来,双方主军第一次整军来战。】
诸天万界之人早已被天幕中的画面所吸引,双方的骑兵在辽阔的草原上纵横奔驰,旌旗飘摇,弓弦作响,双方数万士兵陷入这场厮杀之中,转眼到了黄昏时刻,然而战场局势依旧不明朗,双方陷入鏖战。
突然,一阵狂风掠过,顿时飞沙走石,天地被昏暗所包围,卫青见此状况,立马命令按兵不动的两翼大军,从匈奴军队的两翼包抄过去,围住匈奴主力发动总攻。
战场形势已然分明,伊稚斜见机不对在数百名贴身护卫的保护下,趁汉军不注意时向西北方向逃窜而去。
卫青下令沿着伊稚斜逃窜的方向向西北纵深追击,一路捕杀四散溃逃的匈奴逃兵,一直追到赵信城,此时偌大的城池早已空无一人,此处的匈奴人早就跑光了,由于逃跑的时间仓促,这里仍然遗留了大量的粮食、草料以及马匹和器械,卫青令全军在赵信城休整了一天,然后下令纵火烧城,大军凯旋而归。
【经过残酷的厮杀后,大汉一方凯旋而归,卫青在回漠南的途中恰巧遇到了李广和赵食其率领的东路军队,原来,两位将军在东路进兵的途中,因为向导的死亡,结果在茫茫大漠中迷失了方向,从而延误了军机,这次李广不仅没能封侯反而可能要受到军法处置。
卫青派长史押送大批干粮和酒食送给李广所部作为犒赏,同时要李广汇报迷失道路的情况,李广此行寸功未立,心中本就抑郁,或许在他看来若不是卫青非要让他作为偏师,如今凯旋归来的就是他李广,而不是要像一条丧家之犬那样接受卫青的施舍。
长史无功而返,卫青大怒,他再次命令长史责成李广到自己幕府对簿,也就是按照军法来定李广的“失道”之罪。
这对于心高气傲的李广来说,是最为不能忍受的。】
天幕中,身材高大的白发老将羞怒交加。
“诸校尉无罪,乃我自失道,吾今自上簿。”
对面的长史见状也是连连摇头,心知劝不了这个倔强的老将军。
李广转身回了自己的中军大账,众部下连连劝他,忍得一时之辱,下次若有机会,可再图后事。
“我自从军以来已于匈奴交战70多回,此次本想随军出征,立功杀敌,可大将军却令我做偏师,而我又偏偏迷了道路,这难道不是天意吗?我已经60多岁了,怎能忍受刀笔小吏的挫辱。”
李广说罢便一把抽出随身的佩剑,自刎当场。事发突然,众人都没料到老将军会有此举,一时间乱作一团。
相看白刃血纷纷,死节从来岂顾勋。君不见沙场征战苦,至今犹忆李将军。
李广死后,部下将士皆痛哭失声,全军缟素。至于右将军赵食其,其回京之后被依军法审判,按律当死,但赵食其交了赎金,成了布衣。
李广此人一生征战无数,虽杀降私德有损,但他威震匈奴,能做到官兵一致,也算是世间的一名良将了!】
天幕下,李广缓缓回过神来,银色的短须深深颤抖,一双虎目早已噙满了浊泪。
“将军,陛下他……。”
一旁的部将欲言又止,陛下也太不靠谱了吧,都说用人不疑,陛下怎能私下如此编排将军,若是不愿意让将军立功,当初便不该答应,即是答应了便全了将军封侯的心愿,何苦要如此戏弄于人。
“将军,您万不可做傻事,神女都说了,您是世间良将,您想想自天幕现世以来能有几人当神女如此夸赞啊……。”
部将的一番话下来,李广悲戚欲绝的心思淡了几分,手中的长剑依旧锋利,摸上去还泛着点点寒意,那是饮了无数匈奴人的鲜血才锻造的神兵利器。
李广安抚好自己的部下便从容地跟着长史去到卫青幕府,若说以前经历此事他或许会像天幕中的“李广”那样拔剑自刎,但自从天幕那里知晓儿子以后会被霍去病打死后,他就决定要好好活着,他还要亲眼看着敢儿成亲,封侯又如何,帝王无此心,万般努力都是徒劳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