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灵嫄罴
江商月与白纸到了西宣别院时,星彻已在门外等候……
“公子,您来的及时,小黑在发火呢!”星彻无奈又略带宠溺的说着,一把接过江商月手里的马缰绳。
“这个小蠢货,看我怎么收拾它!”江商月说完,便急不可耐的跑了进去。
别院里原有一处马厩,破烂不堪,经过重新改建后,变得宽敞清爽,结实耐造,江商月给它取名:藏娇金屋,就成了小黑的住所。
“小黑,小黑……”江商月像个孩子似的一路走一路叫着。
只见一团黑黢黢的庞然大物,闻着声音,奔跑了过来……
小黑,本是一只灵嫄罴,相传它是周朝祖先后稷母亲身侧的灵宠,它一生只认一主,并与主人同灭,主人故去,它便化为蛋体重修身躯,待到新主出现时,就是它重生之日……
江商月摸着小黑舒适的身躯,小黑狂喜,不停的甩动着脖颈处那一圈金色的长毛,瞪着一双深邃纯净的蓝色大圆眼,温驯了很多……
其实,小黑外表和体形看上去与一只成年黑熊极为相似,但细看,它却又像一只短尾巴的庞然大猫,心情愉悦时,一副慈眉善目,憨态可掬,可动怒时,却是呲牙咧嘴,恶魔奔腾……
“张嘴,啊……”江商月从药袋子里掏出一颗药丸,投进了小黑的口中,小黑开心的晃动着它的大脑袋。
就这样,江商月与小黑嬉戏玩耍着,在地上摸爬滚打,无拘无束,他仿佛褪去了凛冽的傲慢,只留下少年温柔的烂漫,没有一丝丝倦意,直到月亮替了太阳,别院里燃起了灯……
“公子,公子,小黑该吃饭了,您也该用晚膳了。”
星彻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对着趴在地上的江商月说道。
“好。”
江商月从地上麻利的爬了起来,拍了拍小黑的脑袋:“小黑,去,吃饭了!”
小黑恋恋不舍,却也乖乖的跟着星彻走了……
星彻是江商月的侍从,平日里打点着别院的大小事务,他也是一名驯兽师,在他眼里,驯化豺狼虎豹从不是难题,但唯有小黑时常令他自惭形秽,使其头疼……
“最近见你,脸干净了很多,想必是小黑被你驯化的不错啊!”江商月盯着星彻那张如皎月一般的脸,突然问道。
“公子,您可别提了,属下这脸伤好的快,还不是公子的药灵,小黑……属下可驯不服它!”星彻摇着头,一脸的丧气。
“努力,继续努力!今日驯不服它,还有来日嘛!见你把它喂的黑黑胖胖的,本公子看着就舒服,辛苦辛苦!”
“不敢当,属下分内的事,公子客气了。”星彻放下了手中的碗筷,谦逊的说道。
“吃饭,吃饭,吃完饭还有要事商议!”
“是,公子!”
主仆二人继续吃了起来……
许是方才与小黑玩的尽兴,江商月在三草堂生得闷气已然全消,此时的他气定神闲,眼前的寻常小菜也吃的回味无穷,与他平日里在府中挑精剔肥的样子判若两人……
……
书房内,明亮光洁,烛影轻晃……
二人双影,融洽无间,品茗密谈。
“此前公子让属下查的人,三草堂现任掌柜凌婳织,她与前掌柜龙有章均来自凡尘谷。”星彻说道。
“凡尘谷……难道是凡尘谷凌氏族人?”
“正是,世人皆称:凡尘谷,南侠仙岛,虎夷茶都,碧波逍遥筑,帝莲山庄,为五大世外桃源,其中凡尘谷最为诡谲,与外界接触甚少,如今的谷主凌上善,便是凌婳织的姑母。”
“原来有个做谷主的姑母撑腰,怪不得那个死丫头敢失信于本公子!”江商月嘴角扬起一丝轻蔑。
“凡尘谷是药草圣地,灵花奇草,遍布山谷,既然凌婳织答应了公子,那她想必自有办法获取,公子敬候佳音即可,何必心急!”星彻语气平和的说着。
“你是没看到那死丫头乖谬愚妄的样子,想想就来气!”
星彻扑哧一声笑了,他看着江商月逐渐愤怒的表情,心想:乖谬愚妄,莫不是在说你自己吧!
“这店大欺客嘛!竟然欺负到了公子这晟京小药王的头上,确实不应该!但,公子也不必恼怒,凌婳织初来乍到,盛气凌人,且让她得意一段时日也无妨,公子想想,如果三草堂出了事,必然会牵连到凡尘谷,若因此,公子能与凡尘谷有了瓜葛,试问,公子受些委屈值不值?”星彻说完,大方的看向江商月。
星彻的话宛如晨钟暮鼓,一声连一声,令江商月透彻心扉。
星彻接着说道:“公子,您无非就是想要一株五百年的玄芝,这玄芝是否好得,公子心知肚明,您也不必为此令三草堂难堪。公子自是比属下清楚,邻国伽岚群山环绕,药草丰裕,是我大昱北国无法相提并论的,可两国之间向来不睦,所以生意往来条例众多,十分慎重,其中药材生意尤为谨慎,三草堂可是晟京药行中为数不多的拥有朝廷颁布的通药令的药行,日后为公子效力的机会还很多,公子适当的接近,明里暗里给些好处,还是要的,公子及冠之礼过后,与公主完婚指日可待,公主的病根若有了三草堂和凡尘谷的助力,痊愈也不是没有可能。公子应该抛砖引玉,早些为将来谋划一番。”
“提她干什么!痊愈?她是没这个可能的,死不了已经是她此生最大的福气了!”江商月不知为何,骤然变了脸。
星彻忽然警醒,顿时有些后悔,心想:好好的,我提公主干什么,真是该死该死……
于是,星彻赶快转移话题:“公子,今夜留在别院休息吧,明早,属下唤小黑表演一个绝活给您看!”
“绝活,你当小黑是什么?卖艺的嘛?”
“不是,不是,是绝技,绝技,属下一时口误!”
“今天就算了吧!我娘人老事多,今晚没陪她吃晚膳,估计心情已经不好了,我回去还要想办法哄她呢!”
“哄夫人啊……好说,那公子稍等一下!”星彻说罢,急匆匆的走了出去……
一会儿的功夫,星彻踏着急促而有力的步伐回来了,手里抱着一团黑色的东西,看外形像只兔子,耷拉着耳朵。
“公子,这是属下让人用小黑脱落的毛做的,可是积攒了很久呢!它尘不染身,遇水不湿,抱在怀里舒适温暖,本来是想留给公子将来的孩儿的,算了,拿去哄夫人吧!”
江商月接过来,好奇的打量了一番,点着头说道:“这个好,这个好,好了,谢谢你,也替我谢谢小黑,我走了!”江商月眼神闪躲着,有些慌张,却又极力控制着自己的纷乱的情绪……
出了别院的大门,江商月与白纸上了马,如离弦之箭般疾驰而去……
星彻目送二人离开,直至人影与马蹄声一同消失在夜色中,他心中有些惴惴不安,抬头间,望见一抹冷月裹挟着残云,像极了江商月离开时的那张脸……
……
江商月一阵驰骋过后,过了溏云楼,大概到了宝隅街附近,便拉紧马缰绳,放慢了速度。
“少爷,怎么了?眼看就到家了!”白纸问道。
“你先回去吧!”江商月说道。
“我不回去,夫人若看到我一个人回来了,又该骂我了!不是,少爷,这大晚上的,您又想去干嘛?”白纸蹙着眉,不解的问道。
“你废话怎么那么多!不走,就闭嘴!”
“哦……”白纸一时疑惑江商月这不稳定的情绪,为何一出了别院的门,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主仆二人骑着马,不疾不徐的前行着,马蹄声如玉碎,打破了黑夜中仅有的宁静。白纸怎会知道,此时江商月的内心一片茫然,如堕烟海,心中无法言喻的鄙视:可笑,完婚?她也配!病愈?她倒是想……
忽然,那件令江商月毛骨悚然的往事,在脑海中流转,他似伤弓之鸟一样打了一个冷颤,顿然寒毛卓竖!紧接着,他觉的仿佛有人用凉透了的手,掐住了他的脖子,令他动弹不得,那股足以吞噬他全部勇气的恐惧又袭来,并无法抑制的蔓延着,蔓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