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空手而归
三草堂内……
“掌柜的，您这还不着急呢？江府一早就派人过来交代了，江公子末时就要来店里取货，您五百年的灵芝准备的怎么样了啊？哦……不……是五百年的玄芝，您准备的怎么样了？”小伙计皱着眉，竖着眼，说着讥讽又心切的话。
小伙计名叫豆君儿，是店里的老人儿了，他朱颜绿发，朝气蓬勃，看似年纪不大，但实际年龄与凌婳织不分伯仲。
今日，凌婳织破天荒的换了女装，稍作了打扮，虽未有明艳动人之姿，却有一种粉妆玉琢的可爱。此刻，她正眨着那双灵动的大眼睛，有滋有味的吃着落花酥，时不时的喝上一口香片云茶，根本不屑理会这发牢骚的小伙计。
“掌柜的……掌柜的……您听见我说话了吗？江府，江公子……”
“好了，好了，本掌柜已经听见了，你别啰嗦了行不行！”凌婳织不耐烦的说着。
“东西呢？灵芝呢？掌柜的，最近的传言您也听到了吧？现在是人尽皆知，望周山出了一株五百年的玄芝，还有人亲眼见过，这是不是传言，您比我清楚吧？”豆君儿的疑虑，令凌婳织瞬间变了脸色。
“一定是那个江商月，一定是他到处散播的谣言！这个阴险的小人……”
“是不是江公子，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整条街的药铺都知晓了此事，大家已是议论纷纷，都瞪大了眼珠子等着看呢！”
“那又怎么样？”凌婳织趾高气扬的抬高了语调。
“江商月不惜重金求取，掌柜的，您可是一口应下的啊！”豆君儿故意凑近了凌婳织，生怕她听不见似的。
“本掌柜是答应他了，又没说不作数。”凌婳织还在故作镇静。
“他江商月是什么人？您初来乍到，对他还是了解甚少啊！他抛出去的山芋，有哪个人不嫌烫手的，您还想着吃上一口，真不知说您什么好……”
“他买东西，我们卖东西，怎么？有问题吗？”
“掌柜的，您想想，他江商月前脚在咱们三草堂订购了一株五百年的玄芝，这后脚就传出了望周山出了一株五百年的玄芝，这不就意味着这株五百年的玄芝到了咱们三草堂吗？且不说大家到底有没有见过五百年的玄芝，但令咱们三草堂成了众矢之的，您不觉得他心怀叵测吗？”
“他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我早就看出来了，但是，妄想算计咱们三草堂，他还嫩点，本掌柜自有办法对付他！”
“我奉劝掌柜的，您别想着拿库房里的灵芝，以次充好，这可比您拿不出来更糟糕，可若您真的拿不出来，赔礼赔钱是小事，万一砸了咱们三草堂的招牌，您担得起吗？”
“豆君儿，你别胡说八道，我凌婳织怎么能砸自家的招牌呢？越说越离谱了，我自有办法，你放心吧！放心吧！”
此时，进来一位老妇拿着一个方子抓药。
“去去去，别说了，抓药去，抓药去……”凌婳织见机赶快催促着豆君儿去做事。
豆君儿原本一脸无奈的表情，瞬间面露欢颜迎客，凌婳织心中暗叹：你看你，明明天生就是当伙计的料，操什么掌柜的心啊……
……
末时一刻，太阳蹉跌而下，悄悄的偏了西，但此时的光芒最有味道，宛若一壶香醇小酒，温的刚刚好……
江商月带着下人白纸如约来到店内……
“凌掌柜可在啊？”白纸问道。
“在，在，在内堂候着呢，特意给小的交代了，说江公子您一来，就请您去内堂一叙，您跟我来。”豆君儿说着，便指引着他二人去了内堂。
江商月抬头间，见凌婳织今日卸去了男装，一袭女装迎接，心中窃喜：不错，听话！
“江公子，有礼了。”凌婳织微笑着行礼道。
“凌掌柜，客气了。”江商月说罢，便坐了下来，依旧一副傲慢神色。
凌婳织见他如此神色，实在不爽，心想：又是这副死样子。
但此时，凌婳织又不能面露不悦之色，只能强作颜欢。
“拿出来吧！凌掌柜，我们家公子晚上还要陪夫人用膳呢，就别耽误时间了！”一旁的白纸说道。
凌婳织心想：哎呀！怎么连个下人也如此不知好歹！真是狗仗人势！我看两个都不是人……
“不瞒江公子，灵芝之事有了变故！”凌婳织忸怩不安的说道。
“变故？跟本公子有什么关系！那是你凌掌柜该解决的问题？本公子只管拿货！”
江商月刻薄直言，令凌婳织火气加大，但她自知，此时不是发火的时候，便笑颜扑面的继续说道：“江公子，您稍安勿躁，这无论何事都会有个意外不是，我三草堂是做生意的，我早出货，早拿钱，财货两清，早安心啊！我这十二时辰都不打烊的药铺，为的不就是这碎银几两吗！生意人的本质不用质疑，货出了变故，我定是比江公子还急，但急没用啊！”
“嗷……那凌掌柜就说说吧！出了什么变故！”江商月本该愤怒，但此刻他却显得异常平静。
“这株五百年的玄芝本属一位老药师所有，他是姑父的旧识，颇有些交情，我原本与老药师约定好，重金相赠，玄芝归我，他同意了，我便回三草堂筹备银两，但不知何人，闻声而来，愿意出双倍价格获取玄芝，老药师见他诚意十足，又同意了让给他，幸好我安排的人，及时出现，拦截了此事，待我去时，便与他们争执起来，老药师一气之下，闭门谢客，决绝回避，我苦苦哀求了几日，都未得老药师原谅，只好空手而归，幸哉的是保住了玄芝未落入他人之手啊！”凌婳织说的有声有色，差点令自己动容。
“老药师？哪座山中的老药师，是我们家公子不认识的，凌掌柜莫要信口雌黄！”白纸觉得凌婳织的这番说辞，毫无诚信可言。
“小兄弟，这你就不懂了，哪座山中都有老药师，还有老神医，老神仙呢！你家公子要真的都认识，那也用不着来我三草堂买灵芝啦！你说是不是？”凌婳织说完，瞥了白纸一眼。
白纸鼓着腮帮子，一时语塞。
“最近的传言，不假！那株玄芝正是出自望周山，老药师历经千辛万苦采得，我三草堂本就势在必得，我还亲眼见过，摸过……”凌婳织说到此处，瞬间波动了江商月的情绪……
但江商月却丝毫未露声色，以旁若无人般的冷静，继续听着凌婳织道来：“不然，我怎敢随意就收了江公子的定金，还有便是，莫问我老药师的住处，无可奉告，这是规矩！希望江公子见谅！”凌婳织说罢，还不忘朝着江商月恭敬一笑。
江商月见凌婳织刚才还一副烟视媚行，此刻已然轻松自如，便知她未雨绸缪。
“凌掌柜，前掌柜没有教过你做人的道理，是他无知，不知你蒙昧，但没有教过你三草堂的规矩，就把店随意盘给了你，确实是他愚蠢，怪不得你！”江商月冷着脸说完，嗤之一笑……
“江公子……你……你……此话何意？”凌婳织气愤难耐，但又不能恼羞成怒。
“聚蓄万草为堂，不谖不蔑不弃，这三草堂的规矩世人皆知，唯你不知！凌掌柜，你可别忘了，是你亲口答应的本公子，半月交货，但你未能按期交货也就罢了，还在此将责任归咎于他人，本公子就不明白了，凌掌柜盘这药铺过来，是打算自砸招牌吗？”
凌婳织被江商月咄咄逼人的气势压的怒火于心，但无奈有错在先，也只能夹起尾巴做人。突然，她灵机一动说道：“哎……江公子，这您就有所不知了，我自打当上掌柜的那日起，第一件事便是改了这不合理的规矩，我们是人，比不得神仙，事出意外，人难智求，江公子盛名在外，自知得好物千难万难，还望江公子海涵！”凌婳织心想：你休想拿规矩打压我，如今我是这三草堂的掌柜，规矩还不是我说了算……
“凌掌柜，你强词夺理，耍无赖是不是？我们家公子等着用呢！耽误了公子的大事，你担得起吗……”白纸着实是听不下去了，大声嚷嚷起来。
此时，店里的几个小伙计都闻声赶来……
“掌柜的，出什么事了？”豆君一副明知故问的样子。
“没事，没事，没事……”凌婳织又将他们轰了回去。
白纸气不过，翻着白眼还想上前置喙……
“白纸，闭嘴！”江商月及时制止了他。
白纸无奈，只好退到了江商月身侧。
江商月站起身来，眼眸中闪过一丝寒光：“再容你半月，若你在敢耍我，本公子就亲自替你砸了这三草堂的招牌！”说罢，便大步的走出了内堂……
“江公子，慢走……”凌婳织心想：可算走了……
凌婳织原本已经想好了对策，应付江商月，但不知从哪里吹出的传言，令她的对策打了水漂，幸好她自知：我三草堂若是都拿不出来的东西，别处更是无踪可寻，所以只有继续拖着，赖着，方是权宜之计……
白纸出了三草堂的门，便急切的问：“少爷，您怎么知道今日必是空手而归？”
“三草堂，早晚早晚毁在这死丫头手里！”
“少爷，您怎么还咒人啊？”
“闭嘴！走，去别院！”
江商月来的时候便知，不会如此轻易的就能将一株五百年的玄芝收入囊中，不然也不会苦苦守候那么多年了，可此时，他也无能为力，凌婳织如此巧言令色，乖张妄为，使他险些失了耐心，丢了气势，但有一点江商月相信凌婳织没有骗他，便是见过那株玄芝，还摸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