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金渡楼
出了城门往南五十里，便是晟京的南郊，有一座前朝修建的唐风古楼，久负盛名。
此楼便是，不闻苍生事，只破生死局的金渡楼。
每月逢六，亥时，高门大开，门前悬挂莲灯营业……
……
一位身披厚重的斗篷，体形魁梧，斗篷内似背着沉重包袱的壮士，从门外走了进来……
壮士一边走，一边东张西望。
他见院内有一座四角亭，亭内燃着烛火，一位老翁在烛火摇摆下悠闲的喝着茶。
“老人家，这里可是金渡楼？”壮士问道。
“正是。”老翁欣然回答。
“那，楼主可在？”
“在，敢问这位壮士佣金可带齐了？”
“那是自然！”
“敢问壮士，如何称呼？”
“壮士不敢当，鄙人姓何。”
“何公子，请跟我来！”
老翁起身，反手一挥扑灭了烛火……
瞬间，灯火通明，恍如白昼，挂着金渡楼三个大字牌匾的古楼，犹如海市蜃楼般横空出世，画栋飞甍，傲对苍夜……
老翁走在前面，进了古楼大堂，何公子默默跟在后面也走了进去。
大堂内乍看金碧辉煌，实则结构精妙，处处充满玄机，尽显巧夺造化。
一尊铜铸的貔貅熏天赫地的矗立在盘旋楼梯一旁，张着的血盆大口仿佛可以吞下一个人头，直看的何公子不寒而栗。
“何公子，可知道规矩？”老翁问道。
“知道！”说罢，何公子便将十两金子丢进了貔貅的口中。
金子落入貔貅口中后，却久久听不到回响，何公子正在纳闷，突然，被不知何处传来的玉石之声止住了。
“公子，所求何事？”
何公子猛地抬起头，定睛一看，一位戴着金色面具，身长玉立，着装雍容雅致的人，从楼梯上潇洒的走了下来，后面跟着两名同样戴着面具的侍从。
“何某见过金楼主！幸会幸会！”何公子虽然从未见过他，但觉得此人仪表之态，绝非等闲，与江湖所传不二，便笃定，他必然就是这金渡楼之主，进而及时见礼。
金楼主见他谦卑，也点头回礼。
“瑞兽吞了您的金子，何公子就是贵客了，您深夜到此，所求为何？不妨直言！”
“好，我要岚锦紫珠！”何公子说罢，直勾勾的盯着金楼主。
“公子要止血？”
“嗯，止血，我……要……四两！”
“四两？”金楼主嗤之以鼻。
“对，四两！”何公子眼神坚定，面如生铁。
“这紫珠并不罕见，但唯这岚锦紫珠却十分稀有，我大昱北国境内几乎找不到，就算盛产药草的邻国伽岚，也屈指可数，公子开口就要四两，有些牵强了吧！”金楼主面无表情，言语中却傲视轻物。
“若不是稀物，也不会求到金渡楼门下，价钱不是问题，多与少，只在金楼主一念之间！”
“好，何公子豪气，我金渡楼向来不闻苍生事，只破生死局，金某自当全力以赴，佣金一百两！”
“好，一言为定！”
“十日为期！”
“好，好，好，十日后，我携金取药，金楼主，十日后见！”说罢，何公子毅然转身，迈出了大堂。
金楼主目送，直至何公子拖着他那虎背熊腰的背影，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中……
……
“楼主，四两岚锦紫珠，只收一百金，好像不划算！”一旁的侍从赤翎说道。
“一百两当然不多，但做生意嘛！自然是熟人的钱最好赚。”金楼主洒脱的说道。
“熟人？”赤翎不解。
“一回生，二回熟！”
“什么，楼主您的意思是……他还会再来求药？”
“当然。”
……
十日后，何公子坐着马车如约赴期。
金渡楼依旧华光迎接……
“何公子，这是您要的四两岚锦紫珠！”赤翎手里捧着个精致的四方锦盒，郑重的交到何公子手中。
何公子接过锦盒，满意之举，嘴角都咧到了耳根。
“何公子，尽可验货！”赤翎的提醒不由得令他更加兴奋。
“不用，不用，金渡楼做事向来滴水不漏，信得过！”
“那就谢何公子抬爱了。”
“来人，快，金子奉上！”
两名下人速速将一百两金子奉上，赤翎收下，再次谢过。
“何某还有一物要求？”何公子边说，边将十两金子熟练得丢进貔貅口中。
赤翎皮笑肉不笑，心想：果然不出楼主所料。
“哎呀……金某在后面打了个瞌睡，竟忘了迎接何公子，真是失礼了，失礼了！”金楼主这玉石之声从楼梯处回环入耳，更比之前多了一些铜臭之气。
“见过金楼主！”众人见礼。
“不知这次，何公子所求何物啊？”金楼主依旧开门见山，言出直击重点。
金楼主目不转睛的盯着何公子打量，只见他依旧斗篷裹身，臃肿的背后好像背着什么东西，才十日不见，他脸色竟蜡黄憔悴，眼窝凸起，像是患了沉疴之症。
“来人，将东西抬上来！”何公子话音刚落，只见十几个下人将两个沉重的木箱子，抬到了大堂正中，落地之声重于九鼎。
“何某此次所求之物，便是金渡楼的仙药之一畲虫！”
“什么？畲虫！”金楼主语气中略带不悦。
“对，畲虫！”何公子志在必得。
“你可知畲虫是毒药！”
“是毒药也可是解药，救人性命，刻不容缓，望金楼主不吝赐药！不不不，卖药，卖药！”何公子弯着身子，又是恭敬行礼。
金楼主见何公子如此卑躬屈节，便趁机抓了他的手腕，以示他不必如此客气。
“我们金渡楼是开门做生意的，有金子前来，哪有不卖货的道理。”说罢，金楼主大方的看向那两个沉重的木箱子。
“好，要多少金子？金楼主您开个价？”何公子此刻已是急不可耐。
“金渡楼的仙药向来明码标价，不多，只需一万金，金某，这就让下人给您取药去！”
“等等，一万金？”何公子叹为观止，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确是一万金！”金楼主再次强调，言下之意就是你没有听错。
何公子汗颜。
“金楼主，金楼主，何某今晚来的仓促，没有带够一万金……金楼主是这样……药我可否先带走，十日后自当奉上一万金！”
“先拿药，后给钱，金渡楼从未有过这个先例！”金楼主一口回绝。
“金楼主，金楼主，何某也算熟客了，您就通融一下，救人性命啊！”何公子激动不已，下巴不住的抖颤起来。
可金楼主却眼神淡漠，转过身，朝赤翎说了一句：“送客！”
“何公子，请！”
赤翎一副恭敬之态，更是让何公子乱了心神，他一把抓住金楼主的胳膊，央求道：“金楼主，金楼主，何某不是言而无信之人，今晚确实是仓促了，您就让我把药带走吧，金子我是分毫都不会少的，求求您了，金楼主！”
“怎么，难道我不给，你是准备要抢吗？”金楼主双瞳傲视，却声如玉磬。
嗖嗖嗖……
身旁的侍从，不知从何而降，一下子冒出来五六个，个个手持利刃，戴着面具，目光如电。
方才抬木箱的十几个下人，迅速挡在何公子前面护主。
“不，不，不，退下，退下，你们都给我退下……”何公子急忙松开手，瘫坐在地上。
金楼主摆手示意，侍从们这才退却一旁，垂手待命。
金楼主又朝赤翎使了一个眼色，赤翎上前几步，将何公子搀扶起来。
“何公子，这商人重利，我金渡楼亦是如此，希望您见谅！可这话又说回来，四海皆兄弟，相逢非故人，何公子都不敢以真面示人，这言而有信又从何说起呢！”
“这……我……我……”何公子顿时哑口无言。
商谈陷入僵局……
忽然，外面起了夜风，风卷进大堂，掀起何公子斗篷的一角，使他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
金楼主冷笑一声，命人将门关紧。
“何公子，不如这样，畲虫你今晚可以带走，这些金子无论多少，留下即可，但是，外加一个答案，你看如何？“
“一个答案？”何公子茫然无措。
金楼主围着何公子周身转了一圈，说道：“对，一个答案，一个你身上的答案！”
何公子让他的下人去院内等候，没他的命令，谁也不能进来打扰。他闭眼思虑，片刻后，点头答应了。
“金楼主，您想知道什么，便问吧？”何公子喟然长叹。
“何公子最近可吃过什么大补之物，强志体魄？
“没有，何某虽患疾在身，若无对症之效，怎敢枉自食之，进补无度，必死于非命啊！”
“畲虫由百余种毒虫药草提炼而成，服用后，不宜再食大补之物，若先食用了大补之物，应一个月后在服用畲虫，如若不遵从药嘱，两物药效 会在体内产生强烈的冲击，凡人之躯无力招架！”
“谢金楼主提醒！确定没有！”何公子斩钉截铁的说道。
恰在此时，一缕如闪电般的光，从何公子面前掠过，霎那间，一张人皮面具，便拎在了赤翎的手中。
“莲生并蒂，一世共存，不负手足，不负身！柯二庄主，久仰大名！”
“金渡楼，果然名不虚传！”
原本，不敢以真面示人的柯二庄主，被赤翎活生生的撕了个干净，此刻，他也不再隐瞒了，大大方方的拉下了斗篷……
原来，他竟是一个连体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