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出院
厉老爷子的葬礼在a城南边的墓园举办，季烟和厉言澜到达时天还未亮，而墓园入口已经挤满了人群，错拥着的媒体记者、前来悼念的市民群众，都将墓园挤得水泄不通。
今日的天气渐凉，现下虽是夏季，但今日人体感温却像是入了晚秋，丝丝的寒意侵入肌肤，让人不自觉握紧手臂哆嗦。许是天色未亮，浓重的雾气笼罩在墓园，天边的云朵黑压压似要侵入大地。
王叔带着季烟他们躲过人群进到墓园，走在墓园小道上，路边的绿植生意盎然，远处一层层的墓碑在雾气的笼罩下显得惊悚又凄凉，三人情绪持续低落，一路无言。
葬礼很快开始，厉家主在前方主持着葬礼的进程，在媒体聚光灯下尽职尽责地扮演着悲痛，厉言澜神思恍惚的跟完了整个葬礼，记者或旁人向他询问、或表达痛惜，厉言澜都面色不变没有反应，只是目光悲痛呆愣地看着前方挂在正中央厉老爷子的遗照。
葬礼一直持续到傍晚才结束，浩浩荡荡的人群散去，墓地又回归了往日的凄清，在灰暗的天色下，厉老爷子与李老夫人合葬的墓碑前只余二人。
一整日下来，厉言澜在葬礼开始后便神思恍惚，只有季烟在旁唤他时才稍有反应，午间本想让厉言澜去休息一下补充体力，但厉言澜只是摇头，仍坚持在葬礼现场。
季烟深知厉言澜心中的悲痛，想要最后完整的送走厉老爷子，便不好劝阻，只能牵紧厉言澜的手陪在他的身侧。
好在厉言澜随身有携带糖果的习惯，看着面色越来越苍白的厉言澜，季烟时不时地将糖喂给他，以免他低血糖倒下，以后心生悔意。
灰暗的天色彻底暗下，今夜无月亮出席，只余路灯在微弱的散发着光亮。
一整日未曾开口的厉言澜，此时声音嘶哑，似是声带被砂砾磨过，问出了他一整日困惑在心的问题，压得他内心不断翻涌着难过，“季烟，为什么爷爷不让我来看他？”
季烟本来还在疑惑厉言澜为何这么问，突然想到季烟带着厉言澜闯入老宅见厉老爷子那日，最后告别时厉老爷子一再叮嘱厉言澜这段时间不要来看他，那时不知厉老爷子何意，现在回想起来，或许那时厉老爷子已知自己大限将至。
厉言澜继续喃喃自语，眉头紧皱，眼中溢满了抹不开的悲伤，“爷爷是不是不愿意我来送他？”
季烟感受到了厉言澜手上的力度在不断收紧，听到他继续道，“可是我最后还是没听爷爷的话，就是要来送爷爷，你说，爷爷会不会生气啊？”
季烟轻轻握住厉言澜的手，目光看着眼前厉老爷子和李老夫人二人慈祥友善的带着笑意的照片，“爷爷从不会生你的气，爷爷最希望你能来送他了，你看，爷爷不是正在对着你笑吗，就像平日里一样。”
感受到身侧厉言澜不安的气息被安抚下来，季烟继续安慰道，“这个世界只是大千世界里的一粒尘埃，爷爷虽然在这里离去了，但或许你们会在某一时候的另一时空再次相遇，缘分总是会让人们再续前缘。
“人们常说，人去了后，便会化作天上的星星守护最爱的人，或许爷爷也在通过天上的某颗星在关注着你，虽然我们只能在夜晚看到他在闪闪发光与你回应，但白日里他也依然在天上，依然每时每刻在关注着最爱的人，给予最美好的祝愿。”
“厉言澜，离去并不意味着爱的消失。”
沉默良久的厉言澜突然猛的弯腰，口中吐出暗红的鲜血，随后支撑不住往前跌去，幸而季烟一直在注意着厉言澜的状态，上前将他扶住，但二人体型差较大，二人跌坐在地上，厉言澜趴在季烟的肩膀，呼吸微浅，昏迷过去。
……
病床上的厉言澜悠悠转醒，季烟坐在身旁正捣鼓着桌上的果篮，季烟转身看到厉言澜悠悠转醒，眼神清澈澄明，“醒啦？还有哪不舒服的吗？”
厉言澜撑起上半身坐起来，摇了摇头，“没事了，别担心。”
季烟看着厉言澜脸色终于不似他晕倒时的惨白模样，许是那口淤血吐出来昏过去后得意休息，脸上的气血恢复了许多，但想起刚刚厉言澜毫无预兆的吐血倒下，季烟心中觉后怕，“你刚刚吓死我了，突然晕倒。”
季烟将削好的苹果递给厉言澜，“医生说你是郁结攻心，那口淤血吐出来后再休息一段时日，保持心情畅通，便无大碍了。接下来，你可得好好给我养伤，知道了吗？”
“好。”
之前厉言澜与厉华强签署的退出厉氏集团，辞去厉氏总裁身份，刚好让厉言澜住院的日子清闲下来，得意休养生息，每日里与季烟向平常百姓般纠结三餐该吃什么，追着现下热播的影视剧讨论剧中情节，再偶尔的斗嘴耍乐，一周后，厉言澜出院。
按照事先说好的将季烟送到家门楼下时，厉言澜眉头紧皱似是在忍着什么痛苦，可季烟记得明明刚刚医生说厉言澜已无大碍，出院后注意休息就好，可是一路上厉言澜神色紧绷，到了季烟家楼下时甚至开始有些忍受不住痛意，双手撑在方向盘上，脊背微微往前弯，脸上的遮掩不住的痛苦神色。
季烟担心是不是那次吐血有后遗症，忙扶住厉言澜的肩膀问道，“你怎么了？”
厉言澜轻启双唇，从口中挤出“没事”二字，认识厉言澜那么久，他的默默隐忍与强大已经绑在了厉言澜的身上，知道厉言澜又是在默默忍痛，而这次的痛意来势汹汹竟然让厉言澜招架不住，在季烟面前展露出来，季烟有些生气他的隐忍。
“没事你个大头鬼！下车坐后座去，我带你回医院。”
行动力十足的季烟将厉言澜扶下驾驶座，将他妥善安置到后座时，厉言澜抓住季烟的手腕，许是痛意使得厉言澜的眸中生出生理性水光，轻轻扯着她的手腕，语气有些委屈和撒娇对季烟道，“不想回医院了，我不喜欢那，不回去了好不好？”
季烟实在对厉言澜的委屈撒娇束手无策，但又担心他的身体，倾身看着他，神色严肃问道，“确定你没事？”
“没事，只是有些头疼，回去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厉言澜信誓旦旦的保证让季烟心软，在后座帮他揉了揉太阳穴，看他面色有所缓和后才停下，“我送你回去，你休息一会儿。”
季烟本来打算将厉言澜送回家后再返回自己家中，谁知本来脸色有所缓和的厉言澜不知是晕车的缘故还是什么，到家时居然再次紧绷了神色，眉眼间竟是痛楚之意，下车时居然踉跄到向前栽去，幸好季烟眼疾手快将他扶住，季烟将他扶回房间躺下时，昏睡得迷糊的厉言澜抓着季烟的手，口中喃喃自语。
“季烟，别走好不好？”
季烟无奈笑笑，睡着的厉言澜说话竟如此软萌，真想……干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