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拒绝
已近午时，烈日当空，西市的繁华喧嚣逐渐退去，仿佛一幅逐渐褪色的画卷。行人稀疏，商贩们开始收拾起摊位，忙碌了一上午的他们，脸上带着疲惫却又满足的微笑。
阳光如火，毫不留情地炙烤着大地，连青石板的缝隙中都仿佛冒着热气。
偶有一阵微风吹过，带着丝丝凉意，却无法抵挡那滚滚热浪。微风在青石板上拂过，斑驳的阳光在微风中摇曳，如同被时间侵蚀的记忆，一点一滴地消散在空气中。
与西市外的燥热不同，一间酒坊内却凉意飕飕。
赵素脸上已没有之前的笑意，取而代之的是一抹不喜与不屑。
他深深地看了甘凡仁一眼，随即大笑道：“甘老板，莫非是嫌这十万两太少？若是如此，老朽可做主，替家主再加十万两！”
说罢，赵素又从怀里拿出一沓银票。
“哈哈哈，二十万两，袁府可真是瞧得起在下！”甘凡仁大笑一声，随即一脸严肃，“赵管家，非是在下不识抬举，只是这云边醉的酿造方法关乎甘某性命，即便袁府出价再高，在下也不能答应。”
赵素闻言，强压着内心的不爽，将膝盖上的两沓银票拿在手中，看向甘凡仁，缓缓说道：“甘老板，莫说老朽没有提醒过你，这云边醉虽然打出了名号，但在这永安城中，想要立足并非易事。袁府乃是永安城首富，更是永安城商贾界的巨擘，你可要想清楚了！”
甘凡仁淡然一笑，随即起身，抱拳说道：“赵管家，多谢你的提醒。甘某还有事，便不送了！”
赵素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将怒火压下，将两沓银票装入怀中后，缓缓起身，看向一脸决然的甘凡仁，眼中闪过一丝阴狠。
“很好！你很好！”
说罢，赵素一拂衣摆，愤然转身，摔门而去。
气流带起地上的灰尘，在斑驳的阳光中格外显眼。
甘凡仁盯着紧闭的大门，再次捏紧袖中的那张纸，眼神中充满了坚定。
“啊呸，好大的灰啊，都进嗓子了！”
一旁的葛天纵伸手扇了扇，一脸嫌弃。
“我说甘小娃子，今天的酒呢？快给老夫拿来润润喉！”
“……”
…………
永安城，袁府。
正堂的一侧有一处屏风，屏风上绘制着精美的山水画，山峦叠嶂，云雾缭绕，仿佛让人置身于仙境之中。屏风之后是一处巨大的空间，摆着一张巨大的圆桌，桌面盖着华丽的绸布，上面绣着龙凤呈祥的图案，显得极为尊贵。
此时，圆桌之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佳肴，香气四溢，令人垂涎欲滴。
而在圆桌的周围，却只坐着一位身着华服的中年男子，正大快朵颐的吃着午餐。
这位男子正是袁家的家主，袁三千。他体态肥胖，满面油光，一双小眼睛中闪烁着精明与狡黠。他的吃相颇为豪放，筷子舞动间，各种美食纷纷落入他的口中，咀嚼声不绝于耳。他的身边，几名身着统一服饰的侍女低头侍立，随时准备满足他的任何需求。
在袁三千的对面，赵素正躬身汇报着刚才在西市发生的一切。
说到激动处，更是口吐莲花，声震屋瓦，将甘凡仁骂的一无是处。
袁三千始终没有回应，仍是自顾自的吃着满桌的美味。
赵素从西市回来后就急急忙忙的来到此处汇报，也没来得及吃午饭，此时早已饥肠辘辘。面对满桌的美味，加上袁三千大快朵颐的吃相，愣是让他在那一个劲的咽口水。
大约半个时辰后，袁三千终于是放下了筷子。
随着他的动作，几名侍女默契地上前，她们的动作轻盈而优雅，仿佛经过了严格的训练。
首先，一位侍女轻轻拿起一块绣着龙凤图案的蚕丝手帕，细心地为袁三千擦拭着嘴角。这块手帕的质地柔软，龙凤图案栩栩如生，显然不是凡品。随后，另一位侍女手持一只翡翠琉璃盏，盏中盛满了晶莹剔透的天然露水。这露水是在清晨时分收集而来，具有清心提神的功效。袁三千轻轻地将露水含在口中，来回漱动几下，然后吐回到翡翠琉璃盏中。紧接着，又有一位侍女上前，用另一块崭新的绣着龙凤图案的蚕丝手帕，再次为袁三千擦拭嘴角。最后，一位侍女左手持一纯白瓷瓶，右手拿一透亮的白玉酒杯，为袁三千倒上了一杯酒。
正是云边醉。
袁三千缓缓地端起酒杯，靠近鼻尖仔细地嗅了嗅，随后一饮而尽，双目微闭，一脸惬意。
良久，袁三千缓缓睁开双眼，望向手中空空的酒杯，眼神中充满了不满足。
“这云边醉，当真是好酒啊！”
他放下酒杯，看向对面躬身而立的赵素。
“老赵，你跟着老夫多少年了？”
赵素闻言，弓着的身子又低了一些。
“回老爷，老奴自打七岁入府就一直跟着老爷，如今已有五十三年。”
“时间过得真快啊！”袁三千盯着赵素，神情严肃，“既然跟了老夫这么久，那老夫问你，老夫吃饭时最讨厌什么？”
“老爷您吃饭时最讨厌有人喧哗……”
赵素很自然的回答了袁三千的问题，但随即他忽然意识到什么，猛地跪了下来，额头紧贴地面，声音颤抖：“老爷，老奴知错了！”
袁三千没有再看赵素，又端起侍女重新倒满的酒杯，一饮而尽。
“错哪了？”
“老奴不该在老爷用餐时大声喧哗！”
“还有呢？”
“老奴……老奴没有完成老爷交代的任务，还请老爷责罚！”
“掌嘴！”
“啪！啪！啪！啪……”
袁三千一连喝了几杯，终是将侍女手中的纯白瓷瓶掏空了。
“停下吧。”
随着袁三千的话音落下，赵素的双脸已经肿了起来，嘴角也溢出了丝丝血迹。他跪在地上，身子颤抖，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袁三千满意地点了点头，他的目光盯着手中空空如也的酒杯，眼中闪过一丝狠戾，猛地将酒杯砸向地面，顿时碎屑飞溅，酒杯碎裂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响起，尖锐而刺耳。
“既然甘凡仁这小子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休怪老夫不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