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可疑之处
甘凡仁又一次来到了西市最大的酒坊。
醉仙居。
甘凡仁迈步入内，守着柜台的仍是上次的那位锦衣老者。
“这位客官，又见面了，这次还来点永安香？”
甘凡仁面露诧异。
“老板记性真好！”
锦衣老者红光满面，笑道：“客官见笑了。小老儿没别的本事，就是认人认得准。如果没记错的话，客官上次可是在这买了五斤永安香？”
甘凡仁点点头。
醉仙居每日人来人往，甘凡仁也只是去过一次，还是在半月前，没想到这位老伯却记得一清二楚。
年纪这么大了记性却这么好，要不说人家能当这么大酒坊的老板呢。
“老板，我这次不是来买永安香的，想问问你们这最便宜的酒怎么卖？”
锦衣老者闻言，仍面带微笑，再次上下打量了番甘凡仁，缓缓开口道：“我们这最便宜的酒，就是散酒，十文钱一两，客官要多少？”
十文钱一两，一百文钱一斤，一两银子十斤。
算不上便宜，毕竟之前甘凡仁买过两坛酒，差不多二十斤的样子，也才花了不到一两银子。
醉仙居的散酒比之贵了一倍。
“那啥，我再看看吧。”
“行，那您再看看。”
锦衣老者依旧笑容满面，也没多做挽留。
离开醉仙居，甘凡仁又去了几家小酒坊，最终在一家名为张氏酒坊的小酒坊，以三文钱一两的价格，订购了三百斤散酒。
本来张氏酒坊的散酒卖五文钱一两，甘凡仁一次买三百斤，可把老板乐坏了，一不留神，愣是被甘凡仁一两酒砍掉两文钱。
甘凡仁尝了，张氏酒坊的散酒比他酒坊酒窖里之前的那些散酒要好一些。
其实大差不大，甘凡仁只是自我安慰罢了。
毕竟之前的散酒等于没花钱，现在的散酒花了钱。
但甘凡仁相信经过提纯后，这批云边醉的质量能稍微提升一些。
主要还是永安香太贵了，不然用永安香肯定是最好的。
从张氏酒坊出来，午时已过半，甘凡仁又去买了一些猪头肉和花生，便赶忙朝酒坊走去。
“哥，你怎么才回来啊，娘做了你最爱吃的辣椒炒肉，都冷了。”
一进门，甘露手里拿着两串糖葫芦，嘴里正嚼着一颗，边嚼边抱怨。
“没事，冷了也好吃！”
甘凡仁将两包油纸扔给葛天纵，便在柜台旁扒拉起饭菜。
因为没有桌子，加上酒坊地方并不大，他们便在柜台上吃饭。
此时葛天纵已经吃完饭，接过甘凡仁扔来的猪头肉和花生，也没打开，放在一旁后继续剔着一口老黄牙。
甘凡仁很快吃完饭菜，刘氏将空的碗碟收拾好后，便带着甘露回家去了。
正好张氏酒坊的三百斤散酒送了过来，甘凡仁便一头扎进酒窖里，制作云边醉去了。
…………
翠湖畔，纳凉亭。
依旧是那一老一少端坐其中。
石桌上不再是茶具，而是放着一个纯白小瓷瓶，和一盏翡翠玉杯。
俊俏少年端起石桌上的翡翠玉杯，缓缓送至唇边，轻轻一嗅，仰头一饮而尽，随即双目微闭，长长的睫毛轻颤，脸上泛起一抹红晕。
良久，俊俏少年缓缓睁开双眸，纤细的手指拿起石桌上的纯白瓷瓶，仔细端详。
“叶老，您说这云边醉是怎么酿的？为何会与景仙酿和永安香区别如此之大！”
俊俏少年身旁的灰衣老者依旧双手插袖，摇头道：“老奴不知。”
云边醉这两天他也喝过几次，确实比景仙酿和永安香高出很多，但是至于如何酿造，他是真的不得而知。
俊俏少年指尖摩擦着瓷瓶上凸出的诗句，继续问道：“最近几日可有新的发现？”
灰衣老者思索一番，沉声道：“倒也算不得新的发现，就是有三点可疑之处。”
“一是酒坊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个老者，听说是看店的，老奴远远看过，看不透此人修为。”
“二是城主府的那个红衣小丫头仍每日在暗处跟着甘凡仁，这几日尤为紧密。”
“三是今日午时，甘凡仁在西市一处小酒坊，订购了三百斤的散酒。”
俊俏少年闻言，眼神微微一闪，忽然笑道：“叶老您这是在考验我吧？”
灰衣老者没有说话。
俊俏少年见状，也没再多问，思索道：“看店的老者？连叶老您都看不透此人的修为，要么此人就是个普普通通的老者，要么此人修为就在叶老之上！”
灰衣老者闻言，默默的点点头。
俊俏少年继续说道：“城主府的那个红衣姑娘，之前她不还救了甘凡仁一命嘛，多半是城主府派去保护甘凡仁的。至于这几日越发紧密，想必是因为这云边醉的缘故。”
“此人之前在花灯诗会上就以《清平调》和《古朗月行》一举跻身为永安城第一才子，如今不仅又创作出‘永安秋水夜无烟，耐可乘流直上天。且就翠湖赊月色，将船买酒在云边’这等传世佳作，更是酿出了远超永安香数倍的云边醉。”
“此等奇才，自然是要保护好。”
灰衣老者再次点点头。
俊俏少年又倒了一杯云边醉，一饮而尽，接着说道：“至于这最后一件事，我倒是也想不明白。虽然我不懂酿酒，却也知道这酒是用粮食酿造而成，按理说甘凡仁买三百斤粮食还差不多，但是他却买了三百斤的散酒，这点确实可疑。”
俊俏少年看向手中的瓷瓶，像是想到什么，忽然说道：“难道……难道这云边醉不是用粮食酿造而成，而是以散酒为原料制作而成？”
一旁的灰衣老者闻言，浑浊的双目闪过一抹惊异。
这点是他不曾想到的。
但如果是真的，以价格低廉的散酒造出味道醇厚的云边醉，那么此子确实可称妖孽。
“叶老！”
“老奴在！”
“这段时间，辛苦您盯紧甘凡仁和他的酒坊，有任何异常，速速向我来报！”
“老奴遵命！”
灰衣老者缓缓起身，双手仍插在袖中，刚迈步走出亭子，眨眼间便消失不见。
亭中，俊俏少年没再将酒倒入翡翠玉杯，而是拿起纯白瓷瓶一饮而尽。
“啧！”
一口喝完高度的云边醉，俊俏少年仍不见醉意，只是望向西边，脸颊的绯色愈发浓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