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火鸟
一连多日，小镇平静的如同镜面的江面，没有壮阔波澜，亦无泛向四周的涟漪，安静祥和，若是没有之前的种种怪事，怕是都会觉得小镇就是一处民风淳朴的世外桃源。
这日，落日余晖尚在，小镇的南边竟然出现了海市蜃楼，一位头戴斗笠的中年人，端坐云海之上，迎着黄昏坐钓夕阳。
只是这副场景，寻常百姓的肉眼凡胎之辈，没有这种眼福，不能一览壮阔景象。
只见一只全身被红色火焰裹挟的火鸟从落日之中由小及大，快速穿梭云海来到斗笠男身边，围着那人环绕而飞，振翅嘶鸣，其声如梦如幻，好似裹挟幽幽火焰于声音之中，透过嘶鸣，灼人心魂。
头戴斗笠的中年人，跳下云海后，换上了自己的太清鱼尾冠，摇身一变成了小镇上那个小有名气的算命先生，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火鸟则振翅飞向了小镇上热气最重的小镇南边。
在打铁铺子的上方，不断环绕，嘶鸣，好似在问有没有人在。
此时在此地等候已久的身材丰腴的美艳妇人，心中大喜，真如裴旻所说，朱雀生于小镇南边。
妇人手中幻化出一根金色粗绳，忽的往天空一抛，那绳索好似有了生命灵智一般，直直的飞向了空中的火鸟。
火鸟双眸之中迸发红色精火，嫩如新笋的喙啄蓦然张开，瞬间喷出了一条比自己一尺身子还要长上数倍的火焰，火焰飞往金色绳索的过程中不断变化，最终变成了朱雀的形态，径直的奔向金色绳索。
妇人笑了笑，小小火鸟年岁尚浅，道行不深，于是妇人挥手旋转，空中的金色绳索也跟着旋转起来，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金色漩涡，将火焰朱雀吞了进去。
一声哀鸣之后，火焰形成的朱雀彻底葬送在了金色旋涡之中。
此时，在妇人巧妙地控制下，金色旋涡产生吞噬之力，直指火鸟。
火鸟退无可退，最终被金色漩涡吞了进去，倏尔间便有一个金色绳索捆绑的鸟雀从天空掉了下来，正是那只被金色绳索团团缠绕的火鸟，只是此刻它的身上已经没有了红色火焰。
正当妇人要接住火鸟之际，一位橘色衣裙的少女突然出现，一把接住了金色绳索捆绑的火鸟，落在了今日无人的打铁铺子门前。
妇人当即勃然大怒，“快快将那鸟归还，否则别怪我以大欺小。”
萧禾撅着嘴道：“就不，看你能拿我怎么样。”
此时打铁铺子里走出来一位身材壮硕的妇人，“你落霞山好大的口气，闯入别人地盘之上抢机缘，还要出言不逊，难不成你还想动手。”
萧禾乖巧的叫了一声，“娘，”随后就站在妇人的身后，做了个鬼脸。”
妇人此时心里五味杂陈，论理，她没有理，但是这么大的一桩机缘，妇人不想拱手相让，“落霞山并不想与兵家铸剑城为敌，只是这火鸟对我落霞山有着莫大的作用，还望萧前辈海涵，萧前辈只管开口，落霞山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只为这只火鸟。”
被称作萧前辈的妇人摇了摇头，“火鸟？你直接叫它朱雀更为合适，并非我不近人情，只是朱雀认主，随心而动，你不妨上前一看。”
妇人往前走了一步，只见金色绳索不断融化，最终成为滴滴答答的金色液体，滴在黄土之上，发出嘶嘶声响，没了束缚的朱雀瞬间振翅高飞，围绕着众人不断盘旋，在三人的目光下，朱雀竟然落在了身材丰腴的妇人身上。
妇人笑了笑，“萧前辈……”
话音未落，朱雀爪尖刺穿了妇人的华贵衣着。
“哗啦……”
衣裳扯破的声响传来，妇人抬手就想给这畜生来上一掌，只是朱雀遁逃极快，咻地一声落在了萧何地肩旁之上。
要说铸剑城城主为何知晓朱雀一定会择萧禾为主，那只有她们娘俩知晓。
妇人脸上闪过愤怒，随后转为不甘，最终变成了无奈。
铸剑城城城主道：“朱雀认主，旁人得之，定当遭受烈火噬心，此后必定万劫不复。”
妇人点头，“谢前辈救命之恩，”随后妇人不情愿道：“既然前辈救了晚辈得性命，自当报答……”
铸剑城城主认真道：“报答就不用了，只要你暂时保守秘密就可。”
妇人允诺后退走。
铸剑城城主的话，妇人怎会不听，允诺自当算数，莫不然惹了铸剑城，不用铸剑城城主出手，为了讨好壮硕妇人拿落霞山开刀的人，大有人在。
对方走后，萧禾跟着自家娘亲进了打铁铺子的内堂，此时郑钱正在卖力的挥舞着手中的铁锤，见到二人之后，立刻停了下来。
望见站在萧禾肩膀上的红色鸟雀，郑钱好奇道：“师傅，这是什么鸟？”
壮硕女子简单作答，“好鸟，”说完就坐在椅子上喝茶。
郑钱没有得到答案，仍然不死心，就跑至萧禾的身旁好奇道：“师妹，这究竟是什么鸟？”
萧禾斜瞥了郑钱一眼，“都说了是好鸟了，还问。”
郑钱笑了笑，当即就吹哨子逗起了鸟来，怎料羽毛鲜红的鸟雀，立刻就啄了他的脸，在他脸颊之上留下了深深的印痕，疼的郑钱大叫一声。
壮硕女子摇了摇头，萧禾则是笑骂了句，“活该。”
此时郑钱心里腹诽道：“什么好鸟不好鸟的，分明是只啄人鸟。”
萧禾此时给灰衣少年揭开了谜底，“这是朱雀。”
郑钱点了点头，原来如此，不过郑钱倒是没觉得什么，不过郑钱仍是讨好道：“师妹得了桩大机缘，可喜可贺。”
萧禾不以为意道：“有什么可喜可贺的，它本来就是我的。”
此时壮硕女子放下手中的茶杯，“都别闲着了，还不快去铸剑，这份修行什么时候都不能放松。”
二人点头，郑钱闷声跑去继续打铁铸剑，萧何则是趁着壮硕女子一个不留神就跑出了打铁铺子，当然也带上了朱雀，只是没走出一段距离就被壮硕女子抓逃犯似的逮了回来。
……
这些日经过看门汉子钱武德锤炼，外加那些价值不菲德药物浸泡，王梁的身子看上去依旧是清瘦，但是体魄却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抱缸蹲马步可以蹲数个时辰也没有乏累，与压低境界的看门汉子钱武有了过招的资本。
最重要的是，少年在腹部与胸膛之间找到了让身体中游走的小火龙的栖息之所，也就是苏清说的某处窍穴，至于是哪个窍穴，少年不知其名。
除了这些，少年近些天浸泡药浴时，皮肤之内渗出了很多黑色杂质，少年的个头也长高了些许。
不过白衣女子始终在莲花中沉睡，少年可以感觉到自己与白衣女子之间的联系。
今日落日余晖残留些许时，少年自己走出了药缸，简单的擦拭了身子，少年就离开了看门汉子的屋子，看门汉子依旧蹲在外面嗑瓜子，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这么多的瓜子。
看门汉子看着走出来的王梁道：“小子，今日请你喝酒，你去不去？”
王梁想起喝酒，就想起了老和尚，真的很怀念和老和尚喝酒的日子，王梁长长长的舒出一口气后，点了点头，“好。“
汉子立刻就站起身来，一手搭在少年的肩膀上，“这才对嘛，不喝酒，哪里能称得上是男人。”
二人迈着轻快的步伐，很快就到了桃花酒铺。
裴旻见看门汉子来了，立刻迎了上来，钱武赶忙挤眉弄眼，示意裴旻不要说不该说的话，裴旻眯着眼，随后又望着王梁，仔细打量了一番，顿时眉头紧皱，陷入深思。
王梁抬头望着裴旻道：“怎么了？”
裴旻笑着道：“没事，只是想说识别三日必当刮目相看。”
钱武赶紧拉着王梁坐下，朝着裴旻道：“去去去，上酒去。”
裴旻走后，钱武道：“你小子什么时候学的喝酒，老子怎么不知道。”
王梁望着天道：“老和尚教的。”
钱武挠了挠头，知道自己说错话了，立刻找补，岔开话题，“我跟你说，今日请你喝的是五年酿的桃花酒，可香了，保准你喝了之后，流连忘返。”
王梁平静道：“其实不用避讳的。”
正巧裴旻拎着一坛酒，手拿三个碗走了过来，“我可以坐这里？”
钱武挠了挠自己胡子拉碴的嘴角，“你坐这里？酒钱怎么算？”说的自己真的会付酒钱一般。
裴旻不搭理看门汉子，将酒摆在桌上，旋即将三个碗的酒都满上了，“一人出一份。”
钱武白了裴旻一眼，“还以为你说酒钱你出呢！”
王梁倒是没觉得什么，毕竟汉子说请他喝酒，酒钱自然不用他付，“我没意见。”
钱武见少年开了口，撇了撇嘴，“坐坐坐。”
随后三人端起碗，默契的将碗碰撞在一起后，一饮而尽。
王梁这次喝酒倒没觉得那么辣嗓子了，反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快感，喝完酒后，王梁拿起酒坛为二人满上后，也给自己斟了一碗。
裴旻开口问道：“酒如何？”
王梁点头，“好酒。”
看门汉子将一只脚抬上板凳道：“就那样。”
暮然间，少年想起的老和尚，于是对着天，将酒洒在地上，嘴里碎碎念了些话。
二人相互看了对方一眼，做了同样的事情。
为二人倒上酒后，王梁问道：“老和尚在外面是怎么样的人？”
裴旻只说了四字，“救世之人。”
钱武笑了笑，“跟老子差不多的武夫，不过孰强孰弱，尚未可知，不过他还是练气士，境界嘛，跟你说了也没用，你在他面前连称浮游的资格都没有。”
王梁心中明了，端起酒又喝了满满一碗。
裴旻认真道：“你刚刚学会喝酒，这么喝，要不了多久就会醉。”
钱武却跟他反应不同，“喝酒哪有不醉的道理，喝醉了才好，喝不醉一直清醒着，那才是真的愁。”说完就咕咚一声喝完了碗中的酒。
裴旻小小的喝了一口，看门汉子顿时就不乐意了，“喝酒哪有你这样的，喝完喝完，不然一会说老子占了你的便宜。”
钱武的话让裴旻无奈，只能将碗中剩余的酒，一饮而尽。
酒过三巡，钱武和裴旻都还不知酒味，王梁却有些醉醺醺的，没过多时，少年就醉倒在了酒桌之上。
看门汉子哈哈大笑，“一会你给他送回去。”
裴旻瞪了一眼汉子，“上次的酒钱还没给，这次的一起算，结了账，你让我把他送回家去，也不是不行。”
看门汉子站起身一个虚晃，将裴旻骗了去，抓起桌上的酒坛从酒铺的另一个方向夺门而逃，“下次一定结，先欠着，再说了，这小子可是你们家那位的相好，让你送，你还不乐意。”
裴旻指着汉子就大骂，“你个天杀的老光棍，下次别让我遇见你，不然一剑宰了你。”
钱武蓦然回头，哈哈大笑，“你也是个老光棍，”说完就跑的没影了。
汉子的用意，裴旻怎会不知道，只是对方说话太气人了，还不给酒钱，次次赊账，都快几百年了，一次没掏过钱。
裴旻交代了一番伙计之后，就背着王梁往泥土巷子去了。
二人到了泥土巷子的少年家中，苏清怔了怔，“小师叔，你怎么来了？”
裴旻将少年放了下来，苏清才看到了王梁，原来看起来纤瘦的酒铺掌柜，并非瘦弱，只是身上的衣服太大了些。
裴旻道：“他喝醉了。”
苏清望了一眼醉的不醒人事的少年，有些莫名的恼火，“你们也真是的，他喝过几次酒啊，喝酒的时候也不多劝一劝。”
裴旻笑了笑，“怎么，心疼了。”
苏清脸上显现嫣红，“小师兄，你什么时候也学会打趣人了。”
裴旻将少年放在床板上后，顺势坐了下去，竟然引得木板往下塌陷了许多，若不是裴旻收力，怕是下一瞬就断了。
裴旻望着苏清道：“这次来当然不是把王梁送回来这么简单。”
苏清一脸疑惑，“小师兄来所为何事？”
裴旻认真道：“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