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大秦白起
犹如一座小宅的马车缓缓停在两排栅栏之前，马车前方清道的铁骑早已让出道来，列至两旁，跟在马车后的披甲重兵有条不紊地停下了行军步伐，整齐列在马车之后，严阵以待。
令人震惊的是，一行人中，大到一旁待命的副将，小到一名普通的披甲士卒，眼中皆无畏惧，视死如归，若是一声令下，将领士卒都会列队凿阵，掀翻眼前毫不起眼的两排形同虚设的老木栅栏。
此时，马车内，走出来三人，其中一人披白袍，着银甲，小头而面锐，瞳子白黑分明，视瞻不转。
白袍将军双眸紧盯前方其貌不扬甚至有些邋遢的看门汉子，微微拱手以大秦官言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小镇既已归于大秦，大秦的版图之上必须要小镇的地势详情，故特此带堪舆师前来，丈量大小，记录山壑邱林，溪水河流。”
看门汉子咧了咧嘴角，弓腰上前笑嘻嘻，同样以大秦官言说话，“这位将军，其实不用大费周章，派几个堪舆师过来就行，怎劳将军亲劳大驾呢！”
白袍将军声音厚重，“无妨，”
看门汉子将头往前伸了一点，笑出满脸的褶皱，“不知将军姓名，可否告知，以后要是有用得着小人的地方，只管吩咐就行。”
白袍将军淡淡道：“大秦白起，有事，我们自会处理。”
虽然看门汉子看似在小镇之中，但是对小镇之外的事，也有几分了解，大秦白起，也算是勉强能让看门汉子看上一眼的凡间武夫，大秦可是凭借此人征战四方，未尝败绩，疆域领土达到空前之大，更是有着吞并列国的势头，锐不可当。
看门汉子笑着点了点头，不由地多看了白起一眼，嘿嘿一笑：“进小镇容易，出小镇实属不易，白起将军若是带上所有部从进入小镇，出来的时候怕是把秦国的家底搭上都不够，小的劝将军还是带着几名堪舆师进去的好，等到事情办妥，小镇彻底归于秦国时，再派人驻守此地也不迟。”
在如此短的时间赶赴小镇，自当提前知晓了小镇的特殊之处，尽管这位大秦至臻境武夫看不上山上人，但是眼下小镇确实还处于风雨飘摇之中，还有诸事未定，因此白起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朱林，魏英，你们二人随我进镇，其他人退出小镇五里外等待。”
白起没有回头，后方那两位随他下马车之人，就走上前来，恭敬一拜，异口同声道：“是，将军。”
副将士卒也传来整齐回应，然后退出了小镇东门。
军纪严明。
看门汉子将老木栅栏开出一条道来，示意三人进入，白起三人没有丝毫犹豫踏入了小镇，步行如风，径直的往言镇街上府衙走去。
几人走远后，看门汉子百无聊赖的拉回了老木栅栏，回头坏笑的看着整个过程中一言不发的少年，好似在说，好戏要开场了。
将少年带回自己家中之后，到处都是酸臭味，就像小镇人的洗脚水都泼入了汉子的黄泥房晾干了之后的气味，刺鼻辣眼。
汉子自言自语道：“想不到老子一世英名，第一个带回家的是个男的，唉……不要让黄寡妇误解就好。”
此时王梁挥了挥手，将鼻子前的气味扇了扇，却没有起到一丝一毫的作用，王梁忍不住道：“你家太臭了，就不能换个地方。”
看门汉子白了少年一眼，“这能怨我，要是老子娶个婆娘，家里也不会这么糟糕。”
王梁对此说法嗤之以鼻，“自己邋遢怪没有娶到姑娘，娶不到姑娘你怪谁，还不是怪你自己邋遢。”
看门汉子一下子就被绕了进去，仔细想了想后，眨了眨眼道：“好似有点道理，那你说老子把屋子整理一番，是不是就能娶个婆娘了。”
王梁摇了摇头，“不知道，不行的话你就去言镇街上绑一个。”
此言一出，看门汉子立刻将手搭在了少年的肩膀上，“没想到你小子跟我想到一块去了，不过老子不逮言镇街上的姑娘，要逮也逮黄寡妇回家，哈哈哈……”
汉子的用词着实古怪，用逮字，好似别人就是野的，任他逮回家就成了他家的一样。
少年深深叹了口气。
就这一眨眼的功夫，汉子已经将自己的锅碗瓢盆拢墙角处，随后又将屋内的床、桌子等移了移，腾出一块不大不小的地方来，“小子准备好了没有？”
王梁点了点头。
霎时间，汉子闪身来到王梁的身前，冲拳而出，一拳砸向王梁的脑门，出拳之时，拳路带风，鼓动路径两旁的空气，可见气力之足，速度之快。
王梁双臂并拢，横挡于脸前，勉强的接住了汉子的这一拳，只是身形退出了数步之远，摇摇欲坠，要往后倾倒。
不等王梁反应过来，看门汉子已经来到了少年的身前，一把握住了少年的一只手，旋即横臂猛撞少年胸前，将王梁重重地砸在背后地黄泥墙壁上，溅起飞扬黄土，王梁背后的墙壁也凹陷大块 ，不过在外面看，黄泥屋子没有丝毫异常。
少年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
看门汉子皱褶眉头，眼角褶皱加重了不少，“小子，你就这身手，还想去小寂寺，我看你还是歇着吧！”
王梁正了正身子，打算立天人破阵式，对汉子出手，但是拳架还未立好，汉子已经临近，直拳正中少年的胸膛，将少年再次砸了回去。
看门汉子摇了摇头，“打架谁给你准备的时间，摆好架势再打？你怕是要笑掉老子的大牙。”
王梁直觉胸口沉闷，体内的那条小火龙也被汉子的这一拳打散了，见识到了汉子的强横，少年将口中的血咽了回去，擦拭了嘴角血迹之后，王梁重新站了起来，“再来。”
见状汉子狞笑道：“如你所愿。”
话音未落，汉子的拳头已经轰了过来，又一次将少年打退，王梁的身子重重的砸在了凹陷的黄泥墙壁之上，凹陷的地方更深了，因为撞击溅出的黄土更多了，汉子力道加大了。
看门汉子望着少年冷冷道：“小子，老子都把境界压制在二境武夫了，你都没有还手的余地，你还想去小寂寺吗！”
王梁双眸迸发坚毅，“去。”
看门汉子只是笑了笑，瞬间周身气势暴涨，身形不动，却有狂风以汉子为中心向外撕裂，而汉子的黄泥堆砌的屋子却不受丝毫的影响。
重重一步踏出，拎起王梁抛向空中，汉子身形未动，周身却有风刃斩在王梁的身体上，每一刀都将少年打到吐血，不一会的功夫，土黄色泽的土地之上，到处都是猩红血液挥出的笔画，王梁身上鲜血淋漓，根本看不出他原本的样子。
而这些仅仅发生在一息之间，此刻的王梁已经重重地砸在地面上，奄奄一息。
做完这一切，看门汉子掏出一大把瓜子，蹲在地上，一边嗑瓜子，一边看着少年，注视着少年地一举一动，实则是看着少年身体不时地抽动。
“唉，这小子地底子着实差了些，”
“也不知道老和尚怎么教的拳，”
“还以为这小子至少能挥出一拳，”
“太不经打了些，”
嗑完手中的瓜子，看门汉子又等了一会，直至少年一动不动，体内似火龙的那股气彻底消失，汉子这才不慌不忙地拖出了一只缸，将少年抱了进去。
随后看门汉子就开始忙活起来，翻箱倒柜，左抓一把草，右抓一把树皮，上抓一捆焦叶，下抓一捧果仁……也不讲究地汉子直接将这些都放在了簸箕之中，配好了药后，一股脑倒出了缸中。
然后汉子就不停的往缸里倒水，直至水没至少年下颌才停了下来。
做完这一切，汉子又将干柴围绕大缸铺了一层又一层，将两颊的汗水胡乱的一通擦拭后，点燃了柴火。
看门汉子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累死老子了，你小子可不要辜负了老子的一片苦心，要是十年之内踏不上武夫的至臻境界，老子把你腿都打折。”
“咳，咳，咳，”
临近午时，王梁终于醒了过来，微微打开眼帘，望了一眼正朝着自己嘿嘿笑的看门汉子，猛然睁眼，哪知还没等少年察觉自己的处境，汉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一根早已备好的芦苇管子放入了王梁的口中。
“都是为你好啊！”
说完这句话，就将少年头按入了水中。
此时，“缸中餐”的王梁全身骨架都散了，骨裂之处数不胜数，全身筋脉、五脏六腑都有着不同程度的损伤，没有丝毫的气力挣脱，只能任由汉子摆布，奋力的用芦苇管吮吸着空气。
半晌之后，王梁就知晓了汉子的用意，因为他全身的伤痛正在一丝一丝的减弱，虽然很微弱，但是少年依旧察觉到了。
一直等到余晖现世，汉子才将王梁从缸中捞了出来，裹粽子般将王梁用白布包裹了起来。
“谢谢，”王梁语气微弱。
“不客气，反正以后要还的，”汉子没好气道。
少年昏昏沉沉中，看门汉子背起了少年，神不知鬼不觉地出了门，往泥土巷子缓缓而去。
没一会的功夫，二人就到了王梁家的院子，汉子推门而入，到了屋门口时，门从内被人打开，青衣少女死死地盯着二人。
看门汉子挠了挠头，憨笑道：“人给你送回来了，”实则汉子在腹谤，“好小子，金屋藏娇，还是那日出剑的少女，艳福真不浅，要不晚上听听屋内的动静，哎，不行不行，做这样的事太丢人了。”
苏清闻到了王梁身上的一阵药香之后，让开了一条道，示意汉子将少年放在床上，汉子明了，立刻照做。
只是等汉子临了走的时候，苏清挡住了汉子的去路，冷若冰霜道：“是谁把他伤成这样的”
看门汉子双眸绷圆，道：“大妹子，他的武夫底子不行，只能打碎了重塑，不过动手的不是我，我可下不去这样的狠手。”
苏清怔了怔，武夫之道，重在养一口真气，与修士练气无止尽地纳气截然相反，王梁没有知晓自身关隘窍穴和武夫之本的前提下，将自身的境界提升到了二境，少年体内漫无目的四处乱窜的那条小火龙，长年累月的确对他的身体造成了不小的伤害。
苏清让开道：“正如你所说那般，如若不然，我会再次向你出剑。”
看门汉子憨笑着点头，“好好好，”心里嘀咕道：“唉，做人真难，“随后做贼心虚，神色慌张地跑出了门，离开了泥土巷子。
苏清的目光没有丝毫跟随汉子移动，关上了门，没人给她做饭，苏清就洗了几颗山桃果腹，等苏清回到床榻旁时，只见青白幼蛇盘踞在少年的胸脯上。
原本苏清欲将两个小家伙摔在地上，不过在闻到幼蛇身上散发的幽幽桃香之时，默默坐在了一旁，守护着少年。
……
钱府外，一名老者带着一名穿着华贵的年轻男子站在门口，被拒之门外。
老者一脸匪夷所思，明明自己只是在小镇逛了逛，怎么就惹得钱府的人不高兴了，衣着华贵的年轻男子则默然不语，好似做了亏心事一般。
二人只能悻悻而去，等待来日再次登门拜访。
此时端坐在高处楼阁的郑钱正看着二人远去的背影，冷哼一声，一旁坐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
若不是今日钱府老祖遣人去打铁铺子将他绑了回来，说是有贵客上门，必须在场，郑钱也不知晓这贵客就是昨晚拦住萧禾去路的登徒子。
此刻的他有点庆幸被绑了回来，才能将昨晚的事告知格外心疼他的老祖。
“大孙子，他们没把你弄疼吧！”
“爷爷，没事，绑的好，不然怎么能比他们先一步来到阁楼，正巧看见他们，再将昨晚的事告诉爷爷呢！”
“嗯，不提他们，大孙子，钱还够不够用，爷爷再给你些？”
“爷爷，你都给了我一座金山了，不用再给我钱了。”
“好好好，不够跟爷爷说，咱家有的是钱，分出一点能把他们整个大隋王朝给活埋咯！”
“那还是算了，只要匡熬以后别再这般冒失，就饶过他。”
“嗯，还是我大孙子心善，你最近跟萧禾怎么样了，什么时候能让爷爷抱上重孙呀！”
“爷爷，你又来，我还小呢，况且萧禾师妹好像有点喜欢泥土巷子的那个穷小子。”
“没事，等爷爷给你把他用钱活埋了。”
“又来，上瘾了是吧，况且泥土巷子的那小子又没什么地方做错，不过他好像不喜欢师妹，”
“那就是还有机会，大孙子，不要气馁，当年你爷爷追你奶奶的时候，也是死皮赖脸，比你还死皮赖脸，你像我，不像你爹，算了不说你爹，说了就来气，”
……
一老一少在阁楼上一直聊至天黑，深得爷爷真传的郑钱这才回了打铁铺子，继续他的“追妻”之旅。
……
府衙之内，白起坐在主位之上，府衙的一行人皆站着，不敢在这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至臻境武夫面前造次，唯一坐着的县太爷此刻感到如芒刺被，如坐针毡，低头等待着白袍将军的指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