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剑起
今夜的小镇没有因为落地而产生丝毫的山摇地动，连同墙缝中的蚂蚁都如往常一般，来去自如的忙着搬运食物。
这都要归功于小镇上的三位圣人，鬼谷派的纵横剑仙，兵家铸剑城的城主，还有那位自登天大战弥留至今的小镇看门汉子。
那些半吊子的山上人，没有丝毫的察觉小镇的异样，不少年轻俊彦在小镇的酒楼之中把酒言欢，说着自己来小镇之后得到的各种机缘。
此时打铁铺子内的壮硕女汉子手持雕刻金色纹路的金锤不断地锤打着一柄巨剑，每落一锤，巨剑之上就有流光溢彩乍现，滋养剑身，为巨剑的剑锋捎去锋利。
平日里斯斯文文的萧禾，如同巨力附体，搬来了一个金色桶状物，金桶坐地，在地上留下了深深的凹痕，嵌入了小半进入泥土之中。
铺子外储藏曾溪未得名之前溪水的井旁，郑钱转动着水井轱辘从井内取水，取水之桶也非常物，乃是窝起如帽的荷叶，每出一水，郑钱就会马不停蹄地跑入内堂之内，将“溪水”倒入金桶之中，循环往复，直至将金桶装满，在水井上盖上了莲叶，这才回到了内堂，看着壮硕女子铸剑。
此时，剑锋嗡嗡作响，似在斩切空气之际，壮硕女子将巨剑放入了金桶之内，却不见水汽蒸腾。
半晌之后，壮硕女子取出了巨剑，将巨剑放入了早已备好的桃木剑鞘之中，放在一旁。
做完这一切，满头大汗的壮硕女子一把拿起桌上的水壶，一饮而尽。
萧禾有些不解的问道：“娘，就为了那一口井水，就做了这个买卖，是不是有点亏了。”
郑钱也是一脸疑惑，好似在同问师傅这个问题。
壮硕女子喘着粗气，“你们是要把我呛死啊，喘气的功夫都不给。”
萧禾手搭在自己胸前的秀发之上，嘟着嘴道：“不是在喘气嘛。”
眼见自家闺女都不心疼娘亲，壮硕女子有些恼火，“亏不亏娘不知道，娘知道你要是跟了泥土巷子的那个穷小子，肯定亏。”
这话一说出来，郑钱如同抓到的救命稻草，一个劲的点头，这一刻的壮硕女子身影在少年心中的身影犹如青天般，伟岸都不能形容丝毫。
萧禾纤细的指尖划过长发，双手往后一甩，“娘，你说什么呢。”
仅仅一句话的功夫，机灵的郑钱已经从外堂又端了一壶水来，笑眯眯地递给了坐在凳子上的壮硕女子。
壮硕女子狠狠地瞪着递过水的郑钱，破口就是大骂，“小兔崽子，你把我当水牛啊！”
郑钱刚要将手缩回去，壮硕女子就一把夺过了少年手中的水壶，大口大口的喝，女子的端庄文雅在她身上，看不出一丝一毫。
郑钱心道：“还说你不是水牛，两壶水怕都不够喝。”
正如郑钱所料，壮硕女子喝完水后，将两个水壶都扔给了少年，“去，打满了过来，渴死老娘了。”
郑钱只能乖乖的再去取水。
此时萧禾撅着嘴，紧皱眉头，不言不语，憋着气。
壮硕女子看着自家闺女这个模样，既心疼又来气，语气终是弱了些，“好了好了，娘不说你了，以后不要跟泥土巷子的那小子眉来眼去的，不然……”给你腿打折五字，壮硕女子终是没舍得说出口。
萧禾将嘴又往上撅了撅，“要你管。”说完就往打铁铺子外跑去。
壮硕女子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指着少女走的方向，大怒道：“你你你，我是你娘，我不管你，谁管你。”
出了内堂的萧禾正巧碰到郑钱，郑钱向少女抛来笑容，得到的却是少女的临门一脚，重重地踩在了郑钱地脚本上，端着两壶水地郑钱立刻抬脚，身子歪歪扭扭，壶中地水也撒了不少出来。
望着少女远去地背影，郑钱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走入了内堂。
刚刚才迈入内堂，就迎来了壮硕女子地大喝，“快去把萧禾找回来。”
郑钱点了点头，就要出门，壮硕女子又大声道：“水呢，端过来再去啊，蠢的哟。”
郑钱至得灰溜溜地将水送了过去，又灰溜溜的跑出了内堂，去寻萧禾。
……
少年入梦，梦游千秋，登顶天穹之上，俯瞰世间烟火。
这一次，站立天穹之上的少年，看清了脚下世界，千山万壑，江河海湖，有炊烟袅袅的小山村，有金碧辉煌的宫殿，有沙场两军对峙，有独坐城楼镇守边关的将领……
少年徐徐踏步，笑看繁华世间。
一步，两步，三步……
最后不知不觉的走到了白衣女子的身前。
白衣似雪，身材高大却又美艳盖过世间脂粉装扮凡尘女子的奇女子，冰冷似雪，“少年，你看到了什么？”
王梁抬头望着女子，怔了怔，这是第一次与这位神仙般的女子对话，王梁呆呆道：“看见了小镇外繁华的世界。”
白衣女子冷笑，随手一挥，少年脚下的光象不复之前。
有的是掩埋尸体不立坟冢的小山村，为的只是不让饥荒流民挖出尸体……小山村内易子而食者，比比皆是，折骨而炊者数不胜数。
金碧辉煌的宫殿不再辉煌，破旧残败，窗纸残破，石柱风蚀，大风起兮，灰尘漫天狂涌，如同漫卷狂沙，数量之大，不可估量。
对峙两军不犹在，只剩垒起如台的尸体，血染边关。
那位端坐于城头的将领，披甲依旧，却只剩下铮铮白骨，持剑不散，空空的凹骨穴，远眺前方。
王梁见状，重重往后退出数步，没有被东西绊脚，双腿却怎么都站立不稳，重重地坐倒在了一层无形的地面之上，久久无言。
白衣女子脸色淡然，“这便是如今的天下，登天之战，神灵陨灭，仙界凋敝崩裂，散落人间，没有神明的指引，山上练气士为祸人间，虽有三教竭力把控，也不能挽回惨淡局面。”
王梁站起身来，没有言语，说书先生口中光怪陆离的世界竟然真的存在，小说话本中的神仙也不是无稽之谈，那飘渺在上的天界也曾存在过。
思忖良久之后，王梁开口道：“神仙姐姐是想重建仙界？”
听闻此话，白衣女子脸上终是生出了百看不厌的笑容，“你不笨。”
王梁挠了挠头，笑了笑，正欲张口发问时，被白衣女子打断了。
白衣女子低下头，道：“你不用想我为何选择了你，”顿了顿后，白衣女子继续道：“你如今太弱了，你要想的是，如何变强。”
少年顿时身负重担，与登天相比，这个重担，犹如泰山比之毫毛。
王梁觉得自己难堪重任，“神仙姐姐，你要不换别人吧，我怕……”
没等少年说完，白衣女子冰冷转身，声音犹如千年寒冰，“反正我只看中了你，既然你不答应，就让我自生自灭好了，再过个几千年就魂魄消散咯！”
王梁顿时心一酸，若是这样的话，不就等于自己间接的害死了这位绝世神仙，王梁闭眼，呼吸粗重，再睁眼时，已然下定了决心，只说了一个字，“好。”
此言一出，白衣女子顿时转身，笑着朝少年走了过来，轻轻地抚摸着他的额头，“那姐姐我，这就带你去取剑。”
此时白衣女子的心中，也如释重负，其实也算机缘所在，若是这一甲子坐镇小镇的并非那三位圣人，也许会是另一番光景，也许她还要等百年千年，也许等到她魂飞魄散也等不到。
白衣女子笑着牵起王梁的手，往前走去，王梁抬头斜望着女子的侧脸，问道：“为什么要拿剑？去哪里取剑？”
白衣女子装作生气的样子，“小呆瓜，”说完话后并没有回答少年的问题。
王梁只觉得走了很久很久，最后走到了那座他最为熟悉不过的小镇，二人才停下了脚步。
只见，白衣女子单膝跪地，双手叠放握住少年的手，郑重道：“王梁，跟着我往下念。”
王梁重重点头。
“仙界崩碎，大厦将倾，”，
“仙界崩碎，大厦将倾，”
“今日疾苦，他日太平，”
“今日疾苦，他日太平，”
“携手为契，生死与共，”
“携手为契，生死与共，”
“我王梁有一剑，可辟地，可开天，可掌天庭，剑起。”
“我王梁有一剑，可辟地，可开天，可掌天庭，剑起。”
誓言落，小镇地界下方有一柄巨剑，绕过小镇地界，裂地而出，剑身巨大，遮天蔽日，在不断临近二人的过程中，黑剑不断缩小，最终化为一柄普通黑剑落在了少年的手中。
少年猛然睁开双眼，黑剑正躺在自己的怀中，床榻之上坐着手持莲花的白衣女子。
这一切不是梦。
此时两条小蛇正朝着白衣女子不断吐蛇信，护卫惊醒的少年。
白衣女子道：“有点困了，先睡一会。”说完之后，直直地望着眼前地少年，似在等待他地指示。
少年重重点头，白衣女子这才化作白雾没入莲花，随着莲花一起飘入了少年的体内。
怔怔出神许久之后，王梁摸了摸两条幼蛇的头，示意两条小蛇待在家中，自己要出门一趟。
没有丝毫犹豫，少年推门而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