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公子,这儿是花楼
两人跟着蒋书吏才走不久,先前出了门的伙计便回了来。
与掌柜耳语回道:“掌柜的,陈大人不在衙门,我转去他府里才见到陈大人,陈大人说,既然公子并未告访,就不便去扰他兴致,让您好好招待了就好。”
掌柜听罢点点头,示意伙计去忙。
想起刚刚前后脚来,又前后脚走的三人,掌柜琢磨出一点端倪来。
陈大人之前宴请过的这位公子,这会儿应该是有什么事情要处理才是。
……
左青两人跟着蒋书吏沿街而行,天已入夜,街上还营业的商家,已是挂起了灯笼。
夜色初降,街上此时行人还有不少,且越跟着蒋书吏去,便越热闹了起来。
到了门口挂着四吊大红灯笼的店前,左青侧首抬眼一看,招牌上有书三字:环芳院。
这环芳院从街中凹了进去,较于其它店铺,门前还空出一片双斜空处来,空地两旁还架有几个对称的木挂,其上各吊着一挂灯笼。
吊着的灯笼下见有四五个方巾儒衫的秀才,各自在矮凳上坐着,手中拿了几张书纸。
那蒋书吏到了店前,在一长衫秀才前挑着买了一张书纸,随后才到了店前,之后被一伙计引着入店。
跟在一旁的陈文庸轻拉左青袖臂,低声说了:“公子,这儿是花楼。”
听了陈文庸说,左青一挑眉,花楼?那就是青楼呗,这不巧了,自己还没逛过呢。
旋即点了点头,道了声无妨,便抬步上前。
陈文庸无奈,便也只好跟着就上了前去。
到了近前,便有一个伙计快眼扫了两人一眼,随后佝身上了前来。
“两位客官,头回来吧?里边请里边请!”
这伙计朝两人谄笑引请。
左青故作自然地点点头,嗯了一声便顺其请势而入。
那伙计引着两人上了台阶,到了门前时,还是那一副谄笑模样,嘴上却又说了:“二位!二位!还二位需先赏了茶赏才进得。”
被叫停脚步的左青微怔,回头看了眼陈文庸,见陈文庸点了点头,便回首问道:“噢,要多少呢?”
那伙计缩着身子朝两人谄笑着:“二位是分坐还是同坐呢?同坐的话,一两就够的。”
左青了然,随即点了点头,从怀中掏出春归楼结回的银锭,拿出一锭交予伙计,又侧首朝那几个秀才那儿勾了下下巴,问道:“那儿是作甚的?”
从左青手中双手接了银钱的伙计,顺着左青示意方向看去,恍而答道:“喔,那是卖诗的,作不上诗来的客官可以先去找他们买。”说着边还解了腰间口袋,将手中银钱放入其中,还又吹捧道:“二位一瞧便是诗词绝艳的,哪须得去买诗呢!”
左青不理伙计吹捧,啊呀一声,转而便下了台阶往那几个秀才前去。
只留了门口的两人错愕着。
到了一个面目较为清秀的秀才身前,左青拱手示礼,问道:“叨扰了,请问兄台,你这诗是怎么卖的?”
这清秀秀才听到左青问地直白,脸色稍差。
但见了左青衣着,也只好压了火气,拱手也回了一礼,却强调着道:“这位兄台有礼了,敢问兄台是要请笔作润,还是要请成诗?”
听了这秀才语气,左青心中失笑,自己这是犯人忌讳了,旋即便告了声罪:“在下不知规矩,还请兄台原谅,只要成诗便好。”
清秀秀才见左青大方认了失礼,面色一缓,露出笑来,随后将手中书纸展了,道:“无妨,倒是小生固执了,公子若要成诗,挑一张便是,这儿的都只需五两。”
左青在几张书纸上左右扫了一眼,便挑了其中一首。
从怀中又掏了一锭一两的小银锭递过,随后从秀才手中拿过一首。
与这秀才相互客气一声,左青便拿着买来的诗句回到门前。
无视陈文庸奇怪的目光,左青将手中的成诗递给他。
“瞧瞧,写的还挺好。”
两人跟着伙计进了店,这店的正中是一个大台,台上设有围栏,台前摆了十几张方桌围着,各有屏风阻隔。
伙计引着两人到了一桌前,回身招呼了堂中候着的伙计擦桌上茶,随后与两人招呼道:“您二位请,有事儿招呼我就成!”
等迎客的伙计退在一旁候着,陈文庸才展了书纸看了:
“晚雨多滋味,使卿慢慢停。
风来珠玉落,换得语轻轻。”
陈文庸看完之后将书纸递回给左青,点点头回问道:“也算不错了,只是此诗主旨不明,当然,买的诗过关却是够的,公子花了多少钱买的?”
陈文庸虽说不善诗词之道,却也写过比这要好一些的,因而不大看得上左青买的这首《晚春雨》。
收回书纸,左青将之折了收入袖中,伸出五根手指朝陈文庸一晃,道:“嘿,花了五两,左右自个写不好,买一首算了。”
陈文庸失笑摇摇头,倒也并未再说什么,此时小暑都已过了,买首晚春雨来,可见左青确实不大懂这些,又见颇有兴致,便摆手招呼伙计过来。
待伙计到了近前,陈文庸便招呼道:“拿花牌来吧。”
伙计一听便知,这位长须的是老寻花客了。
当即便应了,随即回身从墙侧的木架上提了一托盘上前,摆在两人桌上。
左青侧首看了,这木托盘上整齐摆了十数牌子牌上各自刻名,诸如若湘、芷芸、月蝶等名。
见左青疑惑,陈文庸便指了托盘上的花牌与左青看,解释道:“逛花楼呢,赏过茶赏方入座,点过花牌才留芳。茶赏呢,公子也知其意了,这花牌便是院中姑娘的花名。”说着指了牌牌上名字,接着道:“若无旧好,便要点一花牌,点过之后,才会叫了对应姑娘来侍酒。”
说完见左青若有所思,便又指了台侧挂的花布,又道:“公子再看,花布之上所写的,便是晚些时候上台的清红倌人,若是留芳侍酒的不得心意,便可在倌人台上弹曲献舞时交了入围诗,待过了关,便要结清留芳银,再赏过入围银,去倌人小院打茶围了。”
陈文庸说到这儿便随意拿了两个花牌交予伙计,随后接着道:“打茶围只有诗可不成,公子还需在茶座前品茶、识茶,吟诗作对。”
陈文庸语气一顿,笑着看了一眼左青,意思是若只买了诗,入了围也是见不着花魁的。
见陈文庸如此看自己一眼,左青撇了撇嘴,朝一个座上扬了扬下巴,解释道:“我是看那姓蒋的书吏买了诗,这才去买的,只是为了要同去一处而已。”
说着左青还在心中犟着想,若真为了见得花魁,抄柳永的《蝶恋花》或者是李商隐的《重帏深下莫愁堂》,那不是手拿把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