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二临春归楼
两人跟着蒋书吏一同到了春归楼。
时已近酉,这会儿酒楼中并无多客,只三两桌上坐了些客商游侠儿,只是各自行着酒令喝着酒,倒也有些热闹。
这蒋书吏进店之后,倒也并未像陡然乍富那般,嚷着要叫个包厢,点上一堆珍馐大快朵颐。
而是在楼下大堂寻了个靠内的静逸位置,呼了伙计,只点了酱肉、时蔬各一,炒菜两份,外加两壶名叫别寒香的春归楼招牌酒。
待蒋书吏坐定,两人也寻了个巷子显了身形,随之其后进了春归楼。
门口伙计见了两人贵态,领着两人就要上楼,左青笑着拒了,随后与这蒋书吏隔了三座,靠外出寻了个座便坐定了。
柜前坐着的掌柜见了左青,脸上露出诧异站起,显然是认出来了。但见了左青拒入包房,思索一阵之后还是坐回柜上。
落了座的两人点好了酒菜,伙计便问过各自忌口,随后下去吩咐后厨了。
这会儿陈文庸又叫虫儿勾了一般,好奇问道:“公子计将如何,先与我说说,不然实在叫我好奇地紧。”
左青从腰间拔出扇,在身前轻摇,轻咳一声:“先看吧,不急。”
其实左青初时的想法很简单,这等人讹了银钱,自当是会想要去挥霍一回的。在听到这人口说春归楼之时,左青便觉着他到了春归楼好生吃上一顿才是。届时即可将其怀中银票尽都取了,他点的多,花费自当不小,不能结清餐费,春归楼自然是不能轻易放过他的,如此便可叫他自己露出破绽来。
只是不曾想这人只是点了几个常菜,这倒叫左青一时有些不好出手了。
看这人的兴致,定然还是会有其他去处的,既然如此,那便只管等着就是。
想到这里,左青才啊呀一声,若是等得久了,还需与婉儿分说才是,才刚应过,以后都要讲与她听的,万万不能又失了信。
念及至此,左青将折扇拍在掌中拢了,朝陈文庸拱了拱手,道:“申德兄稍等片刻,我须得回府一趟才是。”
这会儿陈文庸正思索此间用意,听到左青这般说,抬了头愕然望去:“啊?公子何故啊?”
左青见陈文庸问了,自觉也并没有什么不好说的,便答道:“如此一等,归府怕是已入夜了才是,不好叫婉儿寻不到我,先回去与她说明。”
听了左青此言,陈文庸有些错愕,却也只稍稍愣了一晃神,心中暗叹,这公子确实是用情颇深,便笑着拱手,道:“公子且先回吧,文庸在这等着便是。”
与陈文庸说明缘由,左青便起身去了小巷中去,临出门前,示意掌柜先行结单,并在柜上压了一锭十两的银子。
随后到了小巷之中匿了形,化作神光遁回府去。
而坐在桌前的陈文庸,在见了左青结清餐费的动作之后,忽有灵光扩思,霎时便知左青此来何为。
理清思路之时便觉好笑,他自是知晓刘府权势的,明明以势压人便可轻易解决的事儿,左青却起了调戏凡人的心思。
不由有叹声左青玩心之重,叫人难以捉摸。两人同在天峨之时,陈文庸便知,左青其时仙威极重,端是以力服人的作派。只是平常却又是极好玩儿的那般行事儿,去往天峨那一路时,不时见猎心喜,跟着凡人就一顿溜达,那会儿就得以已看出左青爱玩儿。
陈文庸还胡思乱想着,伙计便已一碟碟上齐菜肴。
伙计报菜名时,见他想地正入神,于是只报了头道菜便收了声。
回到柜前候客时,还偷摸与旁的伙计笑话陈文庸笑着入神,像是逢了喜一般。
话还未曾说完,便遭了掌柜呵斥。
掌柜斥过之后,还狠狠瞪了眼那伙计,心中暗气着伙计没眼力劲。
上回陈敬诚两人邀了左青和何元思来这春归楼时,掌柜便心中将左青相貌记住了。
这回来时原也想上前领着,但见左青拒了伙计领着他上楼,当下虽说不知为何,却也识相地没有凑上前去混眼熟。
甚至于左青临行前往柜里预结餐费时,掌柜也照常收了,没叫左青看出端倪来。
而当时在外引着几人进店的正是这个伙计。
掌柜见这伙计挨了训有些蔫气儿,便将之叫到一边,轻声吩咐了两句,随后拍拍伙计肩头示意。
伙计点着头示意,忙不迭地便往外去了。
这伙计刚出了门不久,左青便在巷里露了身形来。
一去一回不过两三刻钟,便重新回到店中入座。
陈文庸见了左青回来,便轻轻一笑,朝吃的正欢的蒋书吏那暼了一眼,得意地侧回来低声与左青讲了自己猜测。
听了陈文庸所言,左青嗬一声,奇道:“申德兄倒是好心思,竟叫你猜出来了!”
左青这声音不低,反倒是把陈文庸惊到,又朝蒋书吏那急瞧了一眼,拉了左青袖口,低声道:“公子怎么这般大声!”
见了陈文庸这样,左青嘿嘿一笑,宽慰道:“无妨,注意不到的,申德兄不要左右张望便是。”
如此过后陈文庸也不好再问后事如何,便与左青吃了起来,两人如此说说笑笑,边聊边吃。
直到时近酉末,城中已敲了闭门鼓,才见那蒋书吏将壶中余酒一饮而尽,而后掏了手帕抹了嘴。
端起身子摆了架势,召了伙计结账。
伙计躬身上前领着蒋书吏往柜台。
蒋书吏到了柜前,从袖袋中掏了碎银出来交给掌柜。
掌柜笑着问了口味,边接过碎银,拿了剪,将碎银铰出一角,将大的还回。
随后拿了秤,细细将铰下的碎银称了给蒋书吏看,后再数了几个大钱交予蒋书吏。
蒋书吏接过找银,与掌柜笑辞一声,便出了门去。
见了蒋书吏起身时候,左青两人便相互对眼而视,后脚跟着便去了柜前结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