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左青施的拘神法,行的却是封神术
此行目的达成的陈文庸告知左青城隍庙之所在,只稍作寒暄随后便告辞回了,待送了他出门,前厅便只剩了左青三人闲聊。
“那什么山魈这般凶恶,青哥儿能应付得去吗?”
见左青自城隍口中应下此事,何元思不免有些担心,听城隍说时便心有戚戚,只听了什么食人,阴差主官都被抓了吃掉。
不止是何元思这般担忧,刘族老也直看着左青,眼里露出的担心是做不来假的。
见两人这般,左青掂量了一下,安慰道:“若是自保自问是没甚可担心的,我不似那些阴官被职责所缚,不得失职,若是见机不妥,我便直接遁走了,你们且都放心吧。”
听左青这样说了,两人也就稍放下心来。
如此三日,左青便在大都在房中研习那本感知法门。说是三日,其实头一晚左青便已经习得,后又三日也不过只是想要更稳妥些,想将陈文庸送的那本神通拘令也一并钻研。
这神通拘令之用,可拘神作令,可拘魂待问。
作用拘魂,则与寻常拘魂不同,此拘令不论它是否魂飞魄散消弭于天地,只要它消弭时日不是太久,施法之人只须以自身勾连天地玄妙,作敕令以号天地之灵化作神将,将那魂魄重新凝了神智即可拘来仔细听问。只若是生魂被拘,那神将便是生生地从其身上,将生魂扯出拘了待问,因而撤令之后必然生魂大损。
作用拘神,则引天地之玄妙,以道音令神,开天地玄门将那些敕封之神召来听问。若是所拘之神非天地所敕命,则只看施法之人各自玄法了。
连着两日研习,左青也只堪堪知法何为,毕竟身在平远,也不好拿此地神职作验,又无甚可拘魂之人。
因而左青便收了继续研习之心,转而引了婉儿入气修行。后又将此法传习与何元思、刘锦姝等几人,一同教了入气,只是左青并无教人修行的经验,只好帮着引气入体,随后便叫他们自行修习了。
好在之前刻录法力的玉佩起了作用,待几人入了气,这玉佩便带动几人五气行转,倒比左青要称职许多。
这几人还好,左青只头疼这秀儿,时时不作停,教其入定更比登天还难。一时左青也没了辙,好在刘锦姝找左青问了如何帮人引气入体,随后便说她自有法子,叫左青有事要做便去忙。左青这才出了刘府,寻了个无人偏地掐诀化作流光,往县城隍庙里而去。
县城隍庙落在县城城外之东,香火倒也算鼎盛,庙里尽是来拜城隍的百姓。左青落在庙门不显身形,只扬了一道风法用作提醒,不多时便见官服皂靴的陈文庸出门相迎。
陈文庸上来前来,领了左青便进了界门往城隍司而去。
“左仙师先随我进司稍待片刻,我还需向都君告请,待得了都君准令方能离界。”
左青跟着陈文庸穿过界门到了城隍殿,便见陈文庸叫来文判,又从桌上招过一封信,随后折身进了殿后,左青好奇,也跟着上前去了。
只见陈文庸到了殿后,在一架在台屏之后的丈许玉盘前,将信悬置。随后文判便运了神力催动玉盘,那悬置于前的信便散作辉光融于玉盘。
不多时便见玉盘周身一闪,而后其光凝结,化作两折。
陈文庸上前将其中一折展开,只见上书:准永乐府平远司县之请,特许其县司县陈文庸通行广济-川南-河西-安西四省,告各府县通。
其上还盖一大印,只不过那章上的字左青看不懂,只分辨出是四个字。
陈文庸看过之后露出喜意,将折尽皆收好,先与文判细细交代了些事,随即便与左青一同出了城隍司。
再过界门,一同出到庙外荒处,便见陈文庸行了风水两法召来两朵云,随即听得他道:“左仙师,此行皆需通行各县城隍司盖印,便不宜以神光而遁,还请仙师驾了云雾同去。”
随即便见陈文庸施了风水两行遁法,驾身于云,左青也有样学样,一同驾云翩然而去。
不消一刻,两人便到了隶属庆德府、与平远县相邻的恩平县。
到了县城隍庙前,各自落定,寻了无人之地显出身形,陈文庸作领着左青进了庙中,随后在像前站定,掐一法诀引了日值的日游分身前来。
陈文庸予这日游看了名牌,便由日游开得界门而入。
到了此司城隍殿前见得此地城隍,此地城隍得闻来意,便也不作寒暄,看了陈文庸的通行折之后又从陈文庸手中接了无字折,展开之后拿过法笔在其上首行签了时日,再拿过大印盖在字上。
陈文庸从此地城隍手中接回折子,告了谢便再回了阳间。
如此反复,两人到了夜晚之时才将将跨了两府之地进了川南省,夜宿之时陈文庸连连告罪,直说辛苦仙师,仙师勿怪之类的话,只道回时再沿路好好与左青相游。
其实两人夜不夜宿都无所谓的,陈文庸只是迁就左青习惯,寻了个残旧山神庙以作歇息而已。左青也知晓期间事所从急,解决了此间问题才能安心游玩,因而并无所谓,一边挥手施法清了庙中污尘,一边掳来木柴点了,只与陈文庸言语,叫他改称公子就好,让他不必太过客气。
“申德兄,你们城隍这法身似乎与阴司众神官的法身有所不同,其中奥秘可与我详说?”左青实在好奇,这一路来,每逢饭时也同左青找了馆子一同吃饭,不论常宪弘也好,陈文庸也好,两人的法身都好像跟正常活人一般。
“公子问了,申德自当与公子分说,我等城隍之职,皆由都君主考,考得城隍正神职位,便由都君报于天地,法身也由天命另赐,虽受香火却不得神力,只盈其中人气功德,因而便如常人一般,可饮水吃米。”
“而各司其余众神,则由各地城隍考录而来,其法身有各地香火功德所塑,只盈其香火神力,而不受人气,因而阴阳界分。”
“正如吾师知晓自身死劫难逃,便是因我等城隍法身于山精妖怪而言独灵,这山魈吞吃了这般多的阴司神官,加之山魈本性极端记仇,这山魈对吾师只怕早已垂涎欲滴。待这山魈修养伤势,其妖力之盛,恐难制之。”
“此番若无公子相助,吾师只怕是在劫难逃。”
听了陈文庸之言,左青也疑惑其地阴司为何不请了其他修行中人相助。
当下便问了,却听得陈文庸这般说:“奈何莫说我等司县城隍,哪怕是府君也难有这般大的面子请动法力高绝的那些隐居深山苦修的修行之人。此番公子愿意前去,已是申德侥天之幸了。”
左青听了回念想到那拘令,疑惑道:“按说这拘令之神妙,想必放眼天下也难寻左右,那些隐居同修也不动心?”
见左青说起那神通拘令,陈文庸摇头苦笑道:“这拘令是神妙,可坏就坏在这拘令太过神妙了些。说来不怕公子怪罪,这神通拘令乃不知何时的千古奇法,自申德得来之时便早已请教多人,无一能修得此法。若非从府君那知晓公子之高妙,申德也不敢拿这拘令作请。”
左青听地满心疑惑,这拘令不是有手就行?当下也不言语,自火堆前起身,左右环顾一圈,将目光放在山神泥塑之上。
运起法力掐了法诀,发现心中未感山神神位,于是口中喝令:“请此地山神前来听问!”
只见左青周身法力一鼓,亮出一圈莹白法光离身悬于身前,随音落而风动,法光渐渐凝实,其中便现出一道渺无恍惚身形。
见其迟迟不得显形,左青眉头一挑,忽而心有所感,体内法力连桥顿时虚空门封大开,那充盈到极致的法力意境顿时漫了开来。
那陈文庸被意境裹了,眼前一白,当下便直接沉了进去。随后视线渐明,陈文庸只见在这意境之中,左青那身形接天连地,其身前一道飘渺身形悬于天地摇摇欲坠,随后一声道音贯天彻地:“请此地山神前来听问!”
一刹那周天云涌,阵阵法光凝结,那道身形倏尔凝实,凝显成一个壮实的汉子来。
待那汉子身形显了,陈文庸也啵一下地醒来,醒来之时便见身前多了一人,定睛一看,正是法力意境当中显出的那个汉子,随着壮汉凝实,破旧山神庙也随着通庙清明,泥塑莹光。
这壮汉初时还两眼迷茫,左右看了,目光落在左青身上,登时两眼清明,当即从天地之中知信,当即跪拜行了大礼,连连磕头称谢:“谢仙师敕封!谢仙师敕封!”
左青收了拘令神通,嘴角微扯,这不闹大了不是。
而陈文庸此时心中顿时如起惊涛骇浪,先前便已高高的估了左青修为,哪成想还是远远低估了。
这般替天敕封神位,这神位还被天命所应,这不就相当于左青拿了封委任状,从天命手里抢了印玺盖了,说从今以后你就是某某山神了,之后这天命还屁颠屁颠地替左青完善后事,新添设了一个空白神位一般。
“咳,没事,且起来吧,日后便好生司职,以保此山周边百姓无恙。”
左青哪承想有这般大的动静,当下也不知该如何办,见这壮汉一丝不挂地,当即便想将这壮汉打发了去。
却不料这壮汉应了声却不离去,只眼巴巴地看着左青露出一丝讨好来,道:“小神斗胆,恭请仙师替为山赐名!”
说罢也不管自己浑身赤裸,便这般讨好地笑着,直直看着左青。
左青被盯得难受,只想将他打发了,于是想也懒得想便脱口道:“就叫映月山好了,你且去吧。”
那壮汉得了赐名,笑容更深,应了声答道:“映月山山神,映月告退!”
说罢便法光一闪,融了泥塑之后又散于山间而去。
见那壮汉离去,左青才转头看了眼陈文庸,见陈文庸满脸惊异,左青扯了嘴角露出一丝尴尬,道:“听你说了这拘令难修,便试了一试,谁承想还生生造了个山神出来,这……这不会影响此地城隍吧?”
陈文庸这才回神,一时也顾不得他事了,上前朝左青急道:“公子我们快快走罢!待此地城隍来了,少不得要受请,只怕到时没这么容易走脱了!”
左青闻言也回了想,赶紧应道:“是是是,走走走,我们快走!”
随即拉着陈文庸匿了身形,两人化作流光重新寻了个落脚的地方。
当下陈文庸也顾不得自己一路要盖印证了,两人急忙跑到邻县重新寻了一个山神庙落脚。
只是这处山神庙中此时却已有人点了柴火围坐,两人见了便远远地显了身形再步行而来。
两人刚到门口,还未进得门去,却见里头众人急急起身严阵以待。
陈文庸见状不待左青动作,便先上前拱手告罪,道:“叨扰诸位,我等夜里在山中迷了路,好容易才遇了这庙,还请诸位不弃,将这庙中一角舍与我等。”
那一众七人当中,除了一个女扮男装清秀妹子,还有一个中年富态男子,其余站起的五人尽皆壮实汉子。听了陈文庸说,那五个壮汉也拿不定主意,便转头看向那中年。
那中年上下扫了左青两人,见两人脚下有影,一个青年穿着学子襕衫,一中年穿着士人常服,听那中年说话虽客气,但其中语气更似吩咐。当下面上便涌起谄媚来,把露出一角的丝绸内衫不动声色地藏了,起身躬身拱手回礼道:“两位老爷快请。”回完礼又朝那五个壮汉吩咐:“快给两位老爷分些柴火去点了去。”
说罢堆着笑看向左青两人,口中不住地道请。
左青见状回了笑脸,道了声谢,随后与陈文庸一同进了庙中,在那五人分在一旁的柴火堆前坐下,且不止还分了柴火,这中年显然是极知数的,怕两人嫌脏,还叫人先替他俩用麻布铺了座。
待左青两人坐定,那中年又挪了屁股下垫着的麻布垫上前招呼,拱手道:“鄙人张泰康,乃建平府石泉县人氏,一家此去建平府城落户,这儿离了县城极远,也无处落脚,这便在这神庙借住,不知两位这是?”
听了张泰康这般自我介绍再问,左青也不好不搭理,何况人家还给他俩分了柴火垫了坐垫。
便回道:“我俩都是永乐府平远县人,此番是为访友,夜里在这山间迷了路,只待天明再出发。”
那中年见左青回了问,当即更加热情,吩咐几个壮汉拿了些吃的和茶叶来,又开了箱包拿了锅架在火上,解了水袋倒水煮了,非要泡了茶给两人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