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暗恋很苦
在吐槽徐靳哲几十遍后，栗梓拨通了祁悦月的微信电话，她想着与其放任自己在这儿胡思乱想，还不如找当事人问清楚，因为照片是祁悦月拍的，问祁悦月来得更容易。
电话一接通，栗梓忽然退缩了。
万一照片里的人不是她怎么办，万一是她自作多情呢？
毕竟以前找祁悦月拍照的人不在少数。
可看那张照片的鼻子，明显是她啊！不管了，反正就是丢脸而已，大不了她不要脸了。
“看到我发给你的照片了么？”栗梓倒是开门见山，没打算藏着掖着。
“嗯，看到了，那的确是我拍的，上面都还有我的水印呢。”祁悦月打了个哈欠，语气慵懒得很，像是刚睡醒。
栗梓顿了顿，带着不确定的语气，似是询问地说：“那张照片上的人是不是我？”
“是你啊，我给你拍得片子和给别人拍的，打的水印都不一样。”祁悦月点开照片看了一眼，看到右下角的水印，她更加肯定这是栗梓，只是听栗梓的语气很奇怪，她多嘴问了一句：“怎么，是出什么事了？”
栗梓毫不犹豫地说：“这张照片是我在徐靳哲平板里发现的，而他的微信头像也是这张照片。”
霎时，祁悦月睡意全无，她赶忙爬起来看那张照片，待看清照片后，她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那张照片是她单独发给徐靳哲的，所以并没有让栗梓见过。
完了，这是东窗事发了。
“呃……小栗子，你听我解释。”祁悦月犹如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快要冒烟儿了。
理清事情原委后，栗梓仿佛做了一场光怪陆离的梦，她靠在软硬适中的枕头上，想着祁悦月对她说的那些话，她说：“栗梓，老实说我很羡慕你，有那么一个人一直一心一意默默守着你，他做的那些看似无足轻重，可每一件事都经过深思熟虑，你真的该知足了。”
祁悦月说的那番话，难道是告诉她徐靳哲一直在她身边，所有人都知道，唯独她不知道？
慢慢的，栗梓开始发现，徐靳哲不论是做什么，好像确实都是围绕着她。
这么说来，从他一开始的回国，再到‘催婚阵线联盟’……当所有缠绕在他们身边的大事小事有意无意的交织在一起时，你才会发现这都是他精心为他们之间的关系设下的一层层铺垫。
徐靳哲甚至比她自己都要清楚的了解她的所有喜好，知道她的厌恶，哪怕是不喜欢吃的食物，他都能记得那么牢，而她对他，却一直停留在最浅薄的认知层面，并没有认认真真的去看待过他和他们之间的关系。
回云市，已经是半个月后的事了，栗梓索性向李主编提出了居家写作的意向，恰逢工作室又签了一位老师，李主编深思熟虑后，同意了栗梓的诉求，谁让栗梓现在是工作室炙手可热的新星，加上她老公是leexv，那她不得好好捧着。
自从栗梓改为居家写作后，徐靳哲也在他书房里，为栗梓重新设计了一角，两人有时就呆在书房里做着彼此的事，虽然没有言语，但偶尔不经意的一个对视，都能让彼此心动不已。
闲暇之余，栗梓也学着拾掇家里，把东西放的整整齐齐，就像徐靳哲平时收拾一样。
陆陆续续的，栗梓在家里的各个角落发现了某人藏得小秘密，原本都是很容易让人忽略的东西，在发现的一瞬间却叫人心生悸动。
coco老师最近衰得很，就来找栗梓一起去海源寺上香，栗梓本来不想去，但看在自己已经一星期没出过门的份上，她就跟着一块去了。
海源寺的香火很旺，来这儿祈福的人更是数不胜数。
coco老师上完香出来时，栗梓正站在许愿树下，满树的红绳在半空随风飘动，宛如一只只振翅欲飞的红色蜻蜓。
“要不要去求个签？”coco老师抱住栗梓的手，拉着她往寺院里走去。
“我不信这个。”栗梓推搡着，不打算进去。
“听说很灵的，就去看看，走吧。”coco老师哪儿管那么多，拽着栗梓就往里走。
求签的地方，坐着一位身穿灰色衣袍的年迈方丈，他慈眉善目地看着她们俩，出声询问道：“两位施主是要求签么？”
coco老师一下把栗梓推了出去，“方丈，是这位要求。”
栗梓对着方丈木讷的点点头，她往功德箱里随喜了五十块，然后抱起签筒，凝神聚气的摇了几下，‘啪嗒’一声，一根签掉了出来，正好落在方丈的手边。
方丈慢条斯理的拿起签子，悠悠地看了起来，看完他直言：“此签乃是上签，大吉。”
栗梓顿时松了口气，生怕这签有问题。
不过，方丈又道：“贫僧还想施主一言‘绣面芙蓉一笑开，斜飞宝鸭衬香腮。眼波才动被人猜。一面风情深有韵，半笺娇恨寄幽怀。月移花影约重来。’话已至此，你们回去罢。”
栗梓惘然地看着方丈，方丈却笑着颔首离去，眼底深深地笑意里蕴藏着穿透心间的微妙，让人感到安心。
一路上，栗梓都在想着那句话，这不是李清照的《浣溪沙·闺情》么。
这首词的大概意思是一位风韵曼妙的女子与心上人幽会，写信相约的情景。
等等，这……
栗梓茅塞顿开，突然明白了方丈送她这句话的含义。
她和徐靳哲，不就是词中的那对男女么。
她虽不如词中的女子清扬秀丽，可发生在她们身上的故事，又那么的相似，就连与心上人相聚都那么巧合。
围绕在他们身上发生的点滴，不论从哪个角度看去，都是那么的恰合时宜，也许这不算命中注定，但却是有人有意为之。
回去的路上，栗梓想明白了一件事，她或许从来都没有真正忘记过徐靳哲，不然她当初也不会答应前男友郝锡文的追求，就因为当时的郝锡文身上有他的影子，在后来的相处中，她意识到郝锡文并不是徐靳哲，以至于分手的时候，她都不痛不痒。
原来，年少时真真切切喜欢过的人，真的很难从心底拔除。
原来，这些年感情的荒芜，都是在等待着同一个人的出现。
以前，是他；现在，是他。
泪水划过面庞的时候，栗梓没用手去擦，她迎着山间清凉的微风，哑然笑着轻声诉说着：“徐靳哲，原来我还是那么喜欢你啊。”
风知道我喜欢你，云知道我喜欢你，水知道我喜欢你，那你知道吗？我喜欢你。
头像和照片的事，栗梓没打算问徐靳哲。更没告诉他，她已经发现了这个秘密。
晚上，徐靳哲陪着她一起写稿，为了逗她开心，他还用大手托着平板在上面画人物角色给她看，说要是他为栗梓设计人物角色，那这部作品肯定能大卖，栗梓笑骂着说他臭不要脸。
快到十二点时，徐靳哲热了一杯牛奶，盯着栗梓喝下后，就催促她上床睡觉。
栗梓躺在窗户上，感到片刻的郁闷，徐靳哲怎么跟她爸似的，什么都管，还不准她吃零食。
这就是网友们所说的“爹系男友”？栗梓后背一凉，冷不防地打了个冷颤。
感受到床一侧的塌陷，栗梓心虚的闭上了眼睛。
黑暗中，一双大手轻柔地揽住她的腰，耳边是徐靳哲均匀轻缓的呼吸声。
半夜，心事重重的栗梓醒了过来，她偏过身子，在幽暗的环境中，她静静看着徐靳哲的睡颜，不禁想起了那件让她心碎又难过的往事：
刚上大一那年，没有徐靳哲的庇护，栗梓经历了脱胎换骨似的军训，人不仅黑了一圈，连虚弱的身子骨都跟着硬朗了起来。
有天，无聊的栗梓刷朋友圈时，发现沉寂许久的徐靳哲突然发了一条朋友圈，他发：想你了。
简单的三个字，犹如一记重锤砸在栗梓的心上，有那么一刻她几乎忘了要怎么呼吸，她愣怔地看着屏幕上的字，第一次感受到了心痛。
她很想发消息问徐靳哲，问他是不是有了喜欢的人，可当时的她以什么身份去质问他？是朋友，还是同学？
她以为他们心意相通，没想到到头来，却是她自己脑补的一场独角戏。
开始用微信后，qq似乎淡出了他们的交友圈，而栗梓始终把qq和邮箱当成了慰藉她心声的地方。
在应运栏的角落里翻找出快要落灰的邮箱，栗梓熟稔的找到了那个曾将和她跨着时差交谈数学题的邮箱号，它还是那么醒目的排在第一个，上面的数字她记得那么透彻，根本不敢忘记。
点开邮箱，栗梓边哭边输入：
徐靳哲，你好。
我是栗梓。
在你眼中，我应该还是那个你最讨厌的同桌吧？天天给你找麻烦，经常稀里糊涂的把书塞到你的抽屉里，还总是把你的课桌弄的一团乱。为了一些女同学们给予的小恩小惠，就没头没脑的给你塞情书。
那你知不知道，在众多情书里面，也藏着我的那一份。我想，你不会知道。因为你对这些没头脑、没营养的东西，向来不在乎，更懒得多看一眼。
很感谢你每次老师提问时，总会装作不经意的悄悄地给我偷看答案；也很感谢你在我最无助的时候，为我保驾护航。还记得你为了我的情书和大刘打架的事，那时告诉我情书不要随便乱写，这个我记住了。所以我人生中，写得最真挚的一封情书送给了你。
你像长夜里不眠的灯火，照亮我黑暗的港湾，给予我片刻的温暖。老实说，你做这些，大概是看在程誉燃的面子上，又或者是看在你我同窗那么多年的情分上，对吧？
明明你做的这些事，像是举手之劳，我却深深铭记于心底，你说这是不是很蠢？明知道你根本不会喜欢如此平庸的我，我却还是一意孤行的喜欢你、爱慕你、倾慕你。
我无数次想过要告诉你，我喜欢你，可话到嘴边，怎么都说出口，生怕说出来，你会告诉我，这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说我自不量力。
可是，徐靳哲。从今天开始我不要再喜欢你了，也不会再默默关注你的一切，以前我一直在追着你往前跑，可你前进的脚步却从来不曾为我停留过片刻，甚至你都不曾回头看一眼追在你身后的我。
我累了，所以我想停下了，我想要放弃了。
相信再告别你之后，我会开始新的人生，在这个全新的人生里，不会再有你的一席之位，而我会去找一个看得见我、爱护我、陪伴我、懂我的人。
那时候，我不再需要奔跑，更不需要追逐，我想站在原地，静待花开。
当邮件发出去的那一瞬间，栗梓突然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释怀。
她第一次那么直白的面对自己还没来得及开始就宣告结束的暗恋，而在那之前她还开诚布公的将心底事摊开在了暗恋之人的面前。
看着那串熟悉的数字，栗梓哭着哭着就笑了，然后卸载了邮箱，再也没有打开过。
大二那年，栗梓和追求她许久的郝锡文恋爱了。
郝锡文是校篮球队的，留着干净利落的寸头，个子高高的，不说话的时候样子冷冷的，侧面看过去和徐靳哲有三分相。之后，存着私心的栗梓就把郝锡文当成了徐靳哲的替身。
不过郝锡文和徐靳哲唯一不同的是，郝锡文特别爱笑，一笑起来，两颗尖白的虎牙贴在唇边，看起来有几分痞气。
他们分手的过程很简单，某天郝锡文在栗梓的笔记本中发现了栗梓写下的秘密，大概是碍于对栗梓的喜欢和爱，郝锡文并没有当面揭穿她，直到他们分手时，如释重负的郝锡文才道出了实情。
对于郝锡文，栗梓无疑是心怀愧疚的。
因为她的一时私心，白白耽误了郝锡文那么多年，要是没遇见她，那时的郝锡文应该会比现在更好。
他们之间错就错在，在彼此最好的时候，遇见不适合的人。
回忆过后，汹涌的泪意再次翻涌而来，席卷了她，栗梓隐隐地抽泣还是惊醒了睡眠较浅的徐靳哲，徐靳哲打开床头灯，他坐起来，看到栗梓躺在一侧泪眼朦胧地看着他。
他刚想问开口问她，栗梓就猛地起身扑过去抱住了他，徐靳哲先是一惊，然后反手抱住她，宠溺的用手抚摸着她头顶柔软的发丝，轻声细语的安慰着。
“徐靳哲，不要离开我。”
“傻瓜，我怎么舍得离开你。”
“徐靳哲，我……”
“嗯？”
“剩下的话，以后再告诉你。”
没能说出的话，是我潜藏心底的秘密，月亮知道，灯光知道，我想，你也会知道。
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