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牙疼
女职员a后颈一凉,顿觉不妙,她赶紧对还在喋喋不休的小姐妹们疯狂使眼色,大家一时觉得女职员a奇奇怪怪的,当她们哄笑着齐刷刷的转过身时,嘴巴都跟站了强力胶似的,僵硬的笑容硬生生的挂在了那张丑恶的面孔上。
估摸着,徐靳哲是听到她们刚才说的话了。
女职员们当即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眼儿瞪小眼儿,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哪儿还有刚才的嚣张跋扈。 看着鸦雀无声的女职员们,徐靳哲心中的疑惑豁然开朗,他猜想,大约是栗梓从那些女职员们口中听到了些什么风言风语,要不就是她们在嚼栗梓的舌根。
面对恃强凌弱的女职员们,栗梓极其不屑的‘哼’了一声,白眼翻上了天,她生闷气的态度愈发证实了徐靳哲的猜想。
徐靳哲霎时板下了脸,他目光如刀般森冷地看了一眼茶水间里的惶惶不安的女职员们,然后冷声嘱咐道:“以后在你们非议他人时,务必弄清楚对象,今天你们议论的人是我的妻子,那下一次又会是谁?往后,还请各位管住自己的嘴,做好分内之事,不该说的别说,不该做的别做,免得引火烧身。”
徐靳哲脱口而出的一字一句,宛如一颗颗沉甸甸的石子,洒落在栗梓平静无澜的心湖,它无声的沉到底,在湖面上晕出了一圈圈经久不散的涟漪,轻缓的敲击着沉睡的心田。
在这之前,栗梓还在想,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想必徐靳哲应该会让这件不值一提的事情悄无声息的过去。可她万万没想到,徐靳哲那样一个沉稳内敛的男人,会甘愿冒着被人议论的风险,挺身而出为她说话,为她撑腰,还义正言辞的告诉那些人,她是他的妻子。
栗梓心中震荡不已,她只觉得此刻胸口暖暖的,像是有一簇小火苗正在燃烧,后来她就红了眼,眼睛干干的,有种想要落泪的冲动。
不等女职员们七嘴八舌的向她道歉,徐靳哲就果断地牵起她的手,带她回了办公室。
“平时在家里不是挺能横的么,怎么今天被欺负成这样连气都不敢吭一声?”徐靳哲靠在桌边,居高临下的看着跟前的眼睛通红的栗梓,他挑着眉摘下眼镜拿在手中,另一只手抬起来揉了揉酸涩的眉心。
栗梓低垂着脑袋,搅动着手指,有些不甘心的想为自己辩解:“我这不是怕我真跟她们呛起声来,会给你的形象造成不可逆的负面影响么……”
闻言,徐靳哲掩着唇哑然失笑,而心中却悄然划过一丝热流。
这个小妮子,挺会为他着想,还知道要在别人面前维护他的形象了。
徐靳哲抬手摸她的头,眼中浸润着一片醉人的温柔,他哑着声宠溺地说:“那以后别优先为我考虑,谁怼你,你就怼回去,他们要敢呛你……”
栗梓猛地抬起头,一脸期待的看着徐靳哲,兴冲冲地追问:“那我就怎样?”
徐靳哲沉吟了片刻,然后抿着唇一本正经地说:“我给你一把小铲子,你拿小铲子铲他们几铲子。”
栗梓‘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哪儿还有刚才的闷闷不乐。
她懂,她全都懂,徐靳哲这是在变着法儿的逗她开心。
栗梓顿了顿,最终只了六个说:“徐靳哲,谢谢你。”
徐靳哲心领神会,他举手温柔的拍拍她的小脑袋,温声道:“不客气。”
大概是这段时间甜食吃太多,栗梓那颗舍不得拔的坏牙又开始作怪了,腮帮子肿的像在里边儿藏了个包子。
偏偏栗梓最怕的就是去看牙医,光是听到小电钻发出来的滋滋声,就够她受得了。
前两次,栗梓牙疼的实在是遭不住了,所以不得已去医院塞药。刚到牙科诊室的门口,她就听到里面传来小孩子杀猪般的惨叫声,她虽然站在门外,可脸都吓白了,从那以后栗梓对牙科的刻板印象又增加了。
前两天徐靳哲去a省,直到今天还没回来,栗梓想找人陪她去医院,可又找不到,大家都有自身的工作和事情要忙,她也就不好意麻烦人家。
既然不去看医生,栗梓只能到楼下的药店买点消炎药和止疼药回来吃,然后默默捱着。
夜里,栗梓疼得实在是扛不住了,她就从床上爬了起来,然后疯了似的拉开床头柜找止疼片,当她兴奋的拿出盒子打开后,却里面空荡荡的啥也没有,她想崩溃的想捶墙。
而这个点药店基本上全都关门了,她想去药店买药都买不了。
捏着空荡荡的盒子,栗梓一个人捂着嘴,坐在床上小声的哭了起来。徐靳哲不在时,她就像个被遗弃的孩子,做什么都做不好,连自理能力都很弱。
当所有的委屈和无助累积到一定程度时,就能生出了极大的悲观的无力感。
栗梓撒气的一把把药盒扔了到了地上,看着落在地上发出闷响的盒子,她更难过了。
她找来手机,拨通了徐靳哲的电话。
在拨出的第五秒,电话接通了,听到徐靳哲熟悉的声音,栗梓再也忍不住了,她干脆捧着手机委屈的放声大哭起来。
栗梓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着:“徐靳哲,你丫怎么还不回来啊!”她边哭,边摸着腮帮子,愈发委屈了。
这边,徐靳哲出了机场大厅后,刚坐上孙潇开来的车准备赶回来。
听到栗梓声嘶力竭的哭声,徐靳哲的声音不自觉的扬了起来,他不禁紧张起来,他急声问道:“怎么了?”
“我牙疼,疼得不行了。”栗梓不停地抽噎着,眼泪唰唰的往下掉。
徐靳哲握紧了手机,柔声安慰道:“我马上到家了,等我。”
徐靳哲声音似乎有魔力,听见他的声音,栗梓觉得牙没那么痛了,她擦擦眼泪鼻音很重,蛮不讲理地说:“那你不许挂电话!”
“嗯。”徐靳哲应了一声,紧绷的唇因为栗梓的一句话而舒缓,溢出了浅淡的笑意。
昏暗的车厢里,徐靳哲不知疲倦的握着手机放在耳边,静静地听着栗梓不时地抽噎声。
此时的徐靳哲归心似箭,觉得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重要。
徐靳哲一到家,不是忙着放东西,而是直奔栗梓的房间。
一看到风尘仆仆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的徐靳哲,栗梓扔了手机,哇地一声哭着从床上跳了下来,然后一下扑进了徐靳哲温暖的怀抱中。
徐靳哲先是微微一愣神,然后反手圈住了栗梓纤细的腰肢,任凭她在怀里又哭又闹。
闻着熟悉的味道,抱着熟悉的人,栗梓哭得哭天抢地,所有的疼和委屈,一一爆发出来。
她眼泪鼻涕糊了徐靳哲一衣服,好在徐靳哲没嫌弃她,而是轻摇慢哄的拍着她的背,安静的陪着她发泄。
哭够了,哭累了,可破牙又疼了。
栗梓抱着手坐在床边,仰头冷眼看着一脸无奈的徐靳哲,她咬牙切齿地责怪:“都怪你,这段时间天天让我吃甜食,这不吃多了,我的坏牙就开始作妖了。”
徐靳哲瞥了她一眼,若有所思地道:“那明天我带你去医院。”
听到“医院”两字,栗梓如临大敌,她哭丧着个脸,一点都不想去。
“不想去也得去,不然你想一直疼?”徐靳哲长长的叹了口气,悠悠然的又来了一句:“牙疼不是病,疼起来真要命。”
栗梓气得浑身发抖,这人也太损了,都这时候了还这么编排她。
不过,徐靳哲说的话也不无道理,牙疼比什么都受罪,那不仅仅是身体上能感受到的痛感,更是对精神意志的考验。
徐靳哲想到小时候在爷爷奶奶那儿听过的一个止疼的偏方,他从厨房里拈来一小撮花椒,一脸高深莫测的瞧着瑟瑟发抖的栗梓。
栗梓将信将疑地看着徐靳哲手里那搓麻味精纯的花椒,然后迟疑地张大了嘴巴,看着她害怕的样子,徐靳哲抿着唇偷偷一笑,把花椒一颗接一颗的按到栗梓的坏牙的旁边敷上。
栗梓痴痴地望看着徐靳哲,他的样子很专注,手上的力道拿捏的很有分寸。
过了一会儿,花椒散发出来的麻感,让栗梓真觉得牙疼减轻了不少,不过她的舌头和嘴唇快麻得失去知觉了。
徐靳哲注视着她,询问道:“还疼么?”
栗梓嘴角一弯,细声细语地说:“不疼了,不过你能多陪我一会儿嘛,我一个人……”
栗梓脸上一红,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小到连她自己都不清楚她究竟说了些什么。
“好,我洗个澡就过来。”徐靳哲宠溺地拍拍她的头,眼里含笑,回答的很干脆。
徐靳哲一走,栗梓害羞地抱着枕头满床打滚,她未说完的话是:我一个人睡会害怕,你在,我就不怕了。
睡梦中,栗梓感觉床的一侧微微塌陷,她懒懒的翻过身,正好和徐靳哲撞在了一起,温温热热的,好不舒服。
栗梓咕喃了一句,然后大胆地抱住了徐靳哲的肩膀。
看着近在咫尺的人,徐靳哲喉头一紧,蓦地失声笑了起来,他伸出长臂关掉了他这边的壁灯。
黑暗中,清冷的月光透过薄薄的窗帘照了进来,她轻闭的眉眼,在月色下越发清丽动人,徐靳哲爱抚地摸了摸栗梓的脸,然后在她的额头落下虔诚的一吻,两人相拥而眠。
午夜梦回,栗梓梦见了高一那年发生的一件事:
那是高一的晚自习,那天下午她一口气吃了三支雪糕,晚些时候她就隐隐觉得牙疼,到后来牙疼的越发厉害,像是有人拿着一把尖锐的凿子在她嘴里和头上打洞,疼得她眼泪汪汪。
恰好那天守晚自习的是向来只注重成绩的英语老师,从第一次上她的课开始,栗梓就感觉这位老师特严肃,特难沟通,到后来果然如她所料,英语老师的确是个严肃又刻板的人,这间接导致栗梓完全不敢轻易的跟她讲话,更别说请假了。
栗梓疼得抓心挠肝,索性捂着半张脸认命地趴在桌子上偷偷地哭,起初徐靳哲以为是栗梓这次的测试成绩不理想,挨了批评,所以也没怎么留心。
直到栗梓越哭越凄厉,徐靳哲才发现不对劲,放眼平时栗梓不管挨了多大批评,她顶多难受八九分钟,只要这几分钟一过,她又能重振旗鼓元气满满的。
他伸出食指,戳了戳栗梓的头,关切地问道:“你怎么了?”
栗梓捂着脸,慢慢悠悠地转过头来,她满脸泪痕,额头上蓄满了汗,她抽噎着小声地说:“我牙疼。”
头一次见到这么憔悴又可怜的栗梓,徐靳哲微微一顿,动了恻隐之心,他借着上厕所的借口,打了个电话向班主任说明了情况,骑车带栗梓去了医院。
请值班医生处理完,徐靳哲陪着栗梓坐在医院的长廊上,她捂着嘴巴哭得梨花带泪,他只能靠着墙扶额轻叹。
梦醒时分,已经早上十点多了,明朗刺眼的阳光顺着窗户照了进来,带着一丝丝动人的暖意,久了却晒得人心慌。
不过幸好今天周六,不用早起,不用打卡,不用上班,可以尽情的做一条躺平的大咸鱼。
感受到光的炙热,栗梓迷蒙地睁开眼,脑海里浮现出昨天夜里一些断断续续的画面,她居然抱着徐靳哲睡了一晚,最夸张的是她还用大腿锁住了徐靳哲的腰。
这……她又占徐靳哲便宜了!
想到午夜时分的梦和昨晚的事儿,栗梓心中的小鹿又开始晕头转向了,她感觉她似乎有点离不开徐靳哲了。
他的好,他的纵,他的宠,他的偏爱,无一例外全给了她。
被强拉着来医院时,栗梓恨不得咬死眼前这个虚伪的狗男人。
明明说好的带她出来玩儿,可来的地方竟然是来医院,这人还能不能好好相处了。
昨晚帮栗梓敷花椒时,徐靳哲有注意到,栗梓那颗经常作怪的坏牙似乎是智齿,他假装不经意的随口和主治医生闲聊了几句,顺便把他知道的情况都告诉了医生。
医生倒是个明白人,他冷着声叫栗梓张嘴,然后打开头顶的照明灯,往里面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