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我以前是什么样的
栗梓脱下手上的皮筋,三两下扎把披散的头发挽成了丸子头,紧接着三下五除二的脱下了身上的衣服。
她把脱下的衣服随便折了起来顺手放在了洗漱台上,然后轻手轻脚地推开了浴室的门。
考虑到棉拖不能穿着进浴室,徐靳哲就把他洗澡时穿的拖鞋拿给了栗梓,看着脚上宽大的拖鞋,栗梓一时笑出声来。
徐靳哲的脚实在是太大了,她穿着他的拖鞋,简直像是在划龙舟。
一进洗浴间,栗梓就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用来摆放洗浴用品的流理台干净的一尘不染,上面的洗发露、沐浴露、洁面乳、剃须泡沫摆放的井然有序,让人有点无从下手。
他干净利落的作风,还和以前一样,不管什么东西都得摆放的整整齐齐。这才是强迫症的高级形态吧!
栗梓皱着脸苦笑,然后放水洗澡。
洗完澡,栗梓身心都舒畅了不少,她麻溜的换好衣服,然后心满意足哼着歌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没等她走到客厅时,她就听到从客厅里传来电视机喧闹嘈杂的声音,她好奇的抓着脖子上的毛巾就走了过去。
只见,徐靳哲脱了西装的外套就穿着一件白色衬衫,规规矩矩的挺直腰板坐在沙发上,他神情专注的看着正在直播的球赛,极度专注的目光始终跟随着屏幕上不断切换的画面,无暇顾及站在拐角处的她。
栗梓站在原地,不自觉地伸手挠挠头,嘴角噙着一抹浅笑。
其实,她还挺能理解看球赛这么专注的徐靳哲的。
毕竟初中和高中那会儿,徐靳哲一直都是校篮球队的主力,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对篮球的初心未曾改变过。
见徐靳哲那专注样儿,对球赛从不感冒的栗梓突然也来了兴致。
她慢慢的往客厅走了过去,然后找了个位置安静的坐下。
老实说,在初三以前,栗梓并不理解男生对篮球的狂热,后来在徐靳哲的影响下,她渐渐对篮球有了浅薄的了解和兴趣,也或多或少懂了一些球赛中的专业术语。
后来,她遇到了前男友郝锡文,他也是个篮球狂热爱好者,以前他们每次去公园约会时,郝锡文都会捧着手机如痴如醉的观看球赛,刚开始栗梓的专注力还行,但过不了几分钟就忍不住犯困,最后干脆靠在他肩上睡过去了。
现在回头想想,她不禁感慨物是人非。
栗梓一靠近,徐靳哲这才依依不舍的将目光从电视上移开,他转过头看向她,只见眼前的人,那张未施粉黛的脸看起来很柔和,没有了化过妆后的精炼感,那模样显得愈发娇憨可爱,过肩的栗色中长发半干,发梢还往下滴着水,娇小的身上套着他的白色衬衫,衣服的长度刚好能遮到大腿以下的位置,长长的衣袖轻易藏住了她纤细的手臂,看起来像误穿大人衣服的小孩儿。
“把头发擦干。”徐靳哲的黑眸舍不得从她身上移开,看的有些入迷。
等他意识过来,几乎是慌乱的把目光从她身上移开,他起身站了起来,大步走了过来,从一脸茫然的栗梓手中抽走半干的毛巾,然后盖在她湿润的头发上,轻轻地小心的揉搓着。
栗梓微扬起头,几根碎发刚好挡住她的视线。
她乖巧的挺直腰身,呆愣的端坐着,任由徐靳哲的指尖裹挟着毛巾在她的头皮上摩挲,头顶传来的真切触感,不由得让栗梓心中划过一道暖流。
他手上的力道不轻不重,偶尔指尖贴到头皮时,她还能感受到属于他身上的体温。
栗梓感觉耳根一热,抿着的唇渐渐绽开了笑意。
她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淡漠的男人,居然也有这么温情的一面,这完全打破了栗梓一直以来对徐靳哲的所有刻板认知。
与他相识这么多年,她还是头一次见过这样的他。
温柔,沉静,令人心安。
以往,凭借他们以前相处过的点点滴滴,栗梓对徐靳哲的刻板印象无非就是:冷漠,装x,狗男人!还总是摆出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看着就招人烦。
头发擦得差不多了,徐靳哲一手拿着毛巾,一手像拉小孩子一样的把栗梓带进了卧室。
他闪身走进浴室,从柜子里拿了个吹风机出来,来给栗梓吹头发。
昏暗的卧室里,只开了一盏颜色昏黄的床头灯。
徐靳哲举着吹风机,垂着温柔的黑眸,身姿伟岸的站在栗梓身后,他高大的躯体很好的将娇小的栗梓环绕起来。
栗梓局促不安的坐在床上,徐靳哲不时俯身朝她靠近,他们现在的样子,很像是她被徐靳哲环抱起来。
她偏过头,装作不经意的瞟了一眼认真帮她吹头发的徐靳哲,他动作轻柔的拨弄着她耳廓半干的发丝,神情专注地好像心里再也容不下其他事。
望着他,栗梓的脸颊开始发烫,心也跟着噗通乱跳,呼吸都凌乱起来。
糟糕,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暖风吹的。
徐靳哲的指尖游走于栗梓的发间,偶尔会触碰到她的耳朵,每一次看似不经意的触碰,她都会紧张的浑身一颤,而暗中使坏的某人却在掩嘴偷笑。
“徐靳哲,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还有这么温柔的一面?”栗梓伸手拨开前额细碎的头发,仰头看向那个正在专心帮她吹头发的男人。
徐靳哲手上的动作微微一滞,不禁有些好奇在她眼中,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子的人。
徐靳哲把手中的一缕发丝,固定在栗梓的耳后,眼底含笑地问道:“我以前是什么样的?”
栗梓倒抽了口凉气,然后不假思索地闭上眼睛,认认真真的回想起来,等她皱着眉头睁开眼时,徐靳哲隐隐感觉从她嘴里说出来的多半不是什么好话。
不等他阻止,栗梓随即就掰着指头,振振有词地开始宣告答案了:“板着脸、不苟言笑、不平易近人、生人勿近、内有恶犬,反正一看就是给人不太好相处的感觉……”栗梓还想继续说下去,就被黑着脸的徐靳哲强行打断了。
第一次从栗梓口中得知那样的自己,徐靳哲沉默了。
徐靳哲放下吹风机,目光中藏着几分对此话的质疑,他试探性地问道:“我真那样?”
栗梓先是挑着眉,然后努努嘴,想都不带想的直接回答:“那可不!这可是同学们一致认为的。”
当然,栗梓没敢说她当时还给徐靳哲取了个绰号,叫:冷总。因为他总是冷着一张脸,跟人欠了他百八十万一样,不知不觉她就给他取了个绰号。
徐靳哲收好吹风机,目光冷冷地睨了一眼老实巴交的栗梓,眼神中带了几分警告的意味。
蓦地,栗梓后背一凉,怯生生的哽咽了一下,然后在心里的小本本上记下:这人还是个小心眼!
明明是他自己先问的,她不过是实话实说了而已,怎么他还先发上脾气了,真是奇了怪了。
栗梓到最后都不明白,徐靳哲到底在生哪门子的气。
徐靳哲交代栗梓把浴室清理干净后,就冷着脸回客厅继续看球赛了。
可不管今天球赛的直播有多精彩,战况有多激烈,徐靳哲都没了先前的激情,他满脑子都在想栗梓刚刚说的那些话。
他怎么就板着脸了?
他怎么就不苟言笑了?
他怎么就不平易近人了?
难不成非要让他像其他男人那样,对谁都笑的花枝招展,对谁都像中央空调一样?
到了决胜球的时候,徐靳哲拧着眉神情烦躁的关了电视,顾名思义他嫌主播一直叨叨叨的很是聒噪。
栗梓收拾好就出来了,她可不想一直在他卧室里呆着。
她到厨房倒了杯水,转身就看到徐靳哲走了过来,她喝了口水,挤眉弄眼的看着徐靳哲,试探的询问道:“那什么,我今晚睡哪儿啊?”
徐靳哲果断的往客厅方向一看,栗梓也跟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他指着沙发,用特别平淡的语气说道:“沙发!”
说完,徐靳哲手插口袋,走进了他的书房。
他打算把没画完的图纸画完,画图应该能纾解一下他内心的郁闷和烦躁。
我去,这个臭男人居然让她睡沙发?
栗梓脸上的假笑瞬间就崩不住了,她的手死死的捏住手里的玻璃杯,但凡这杯子再脆弱点,恐怕能被她徒手捏个稀碎。
栗梓气不打一处来,她把水杯“啪”的一下重重的扣回了茶几上,以表示她内心的愤怒。
她怒气冲冲的走到客厅,从另一边的沙发上抄了三个抱枕,又从落地窗边的躺椅上拿来被子,她把抱枕一个个堆放好,边抖被子,边骂骂咧咧,要是她不来就好了,根本犯不着受这种委屈。
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他就像个大傻逼!
都说忍一时风平浪静,可栗梓是越想越气,她揪着手里的被子冲被子直撒气。
听到徐靳哲的关门声,栗梓蹑手蹑脚的跳下沙发,她拿着手机,穿上拖鞋,走到边上把客厅里的灯关了。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昏暗中,机智的栗梓打开了手机上的电筒,一路摸回了沙发上。
躺下前,栗梓又看了一眼时间,现在才晚上十一点。
她极度郁闷的长叹一声,果断按了手机放一边。
闭眼,睡觉!这是她现在唯一想做的事。
忙了一天,加上晚饭吃的多,又折腾了那么久,栗梓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徐靳哲画完图从书房出来时,看到的是这幅景象:栗梓四仰八叉的躺在沙发上,小腿挂沙发背上,被子一半盖身上,一半掉地上。
徐靳哲抚着酸涩的眉心,顿时笑了起来。
他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俯身把瘦小的栗梓拦腰抱了起来。
栗梓其实挺轻的,就是那张圆润的脸充门面。
看着靠在自己怀里熟睡的小人,徐靳哲第一次有了心跳加速的感觉,粗重的呼吸间,他隐约能闻到两人身上相同的洗发水和沐浴露的味道。
清爽的茶香中,带着一股薄荷的清凉感,给人一种置身山间田野的心旷神怡的感觉。
徐靳哲小心的抱着栗梓,连脚步都变得轻缓起来,生怕动作一大把怀里的人给惊醒了,大概是他抱的姿势不太标准,他怀里的栗梓猛地动了一下,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
徐靳哲呼吸一窒,愣在原地完全不敢动。
等栗梓靠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靠着后,她秀丽的眉才舒展开。
徐靳哲放快了脚下的速度,将栗梓抱进了她的卧室,然后轻轻地放到床上,再为她盖上被子。
她栗色的长发散落在柔软的枕头上,顺着下来是饱满的前额,高挺小巧的鼻子,粉嫩柔软丰满的唇瓣,看起来宛如一幅绝美的画。
徐靳哲黑眸中含着温柔的笑意,他一手扶在床头上,然后俯下身靠近她,看着她安静的睡颜,他闭上眼,低下头虔诚地吻住她上下翕动的柔软的双唇,他说:“晚安,我的小栗子。”
当天早上,栗梓醒起来发现自己睡在徐靳哲床上,吓得脸都白了。
簌簌的冷汗顷刻爬满了栗梓光洁的背,她的双手止不住的在打颤。
她极力克制住内心的不安,火急火燎的一把掀开了被子,所幸被子一拉开,她身上的衣服都还好好的穿在她身上,不过下一秒,她又手忙脚乱的撩开衣服检查有没有哪里磕着碰着,检查了几分钟,身体也没什么特殊的异样。
难不成是她自己梦游进来的?也不能吧,以前都没听说过他们家的人有梦游症啊。
看样子,只能是徐靳哲给她抱进来的了。
房间里,到处都充斥着徐靳哲身上清爽干净的薄荷味儿,被子、枕头、床单,哪儿哪儿都是。
栗梓脸上一窘,扑进了柔软的被子里,藏在被子下的脸不由得发烫。
她和前男友郝锡文在一起时,从来都没这么亲密过,就连出去玩住酒店都是开两间房,她甚至从来没有穿过郝锡文的贴身衣服。
怎么到了徐靳哲这儿,她感觉他俩无论做什么都挺正常的,以至于没有任何让她觉得不妥的地方?而且,他俩这种模糊不清的关系,看上去跟那些难舍难分的小情侣们没什么两样。
想到他们的复杂关系,栗梓顿时觉得头疼,她躲在被子里苦恼的闷哼一声,心里乱糟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