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工作
（正序开始）
领完证的栗梓和徐靳哲，好像还和以前一样，只是在某些时候能碰撞出一丝甜蜜和温馨。
他们依旧按部就班的过着属于自己的生活，按照自己的节奏走在自己的路上，没有谁为了谁去迎合、去改变。
因为他们都清楚的知道，这段婚姻究竟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
近来，云市的天气就像个让人摸不着脾气的孩子，带伞的时候不下雨，不带伞的时候必定下雨，一度搞得市民们怨气冲天，连看天气预报都不忘了骂骂咧咧。
有时明明前一秒还在烈日炎炎，晒得人汗流浃背；而下一秒就阴雨连绵，淅沥沥下个三天三夜都不成问题。
果然，今天也毫无例外，是个令人感到宁静又凉爽的下雨天。
窗外的瓢泼大雨没完没了稀里哗啦下个不停，紧密的雨水一颗颗拍打在窗户上，不时发出噼啪的声响，然后在迸溅中炸裂成无数颗细小绵密的小水珠，待绵密的水花散开后，又在一次次的蓄积中慢慢氤成一颗颗硕大晶莹的饱满水珠，随着重量持续增进，饱满的水珠终于难堪重负急速下坠，在光洁明净的窗户玻璃上一路气势磅礴的蜿蜒，逐渐融合成一道细长的水珠顺着光滑玻璃迅速滑落。
伴随着冰冷雨水的，还有能把人吹跑的妖风。
阵阵阴寒刺骨的大风犹如凌厉的剑雨簇簇刮过，在阴云密布的屋外掀起了惊涛骇浪。
窗外的树枝在这股强劲有力的劲风的肆虐下，被吹得枝桠乱颤，仿佛随时都会被拦腰折断。那些粗壮的枝杈在滂沱的雨里也变得脆弱起来，在婆娑的风雨中摇摇欲坠，孤零零的摇摆着。
而那些再也无法承受雨水猛烈冲刷和蹂躏的叶片，则像一片片单薄无力的蝉翼一般，随着狂风的不断侵袭，纷纷扬扬地从树枝上飘落下来。这些叶片宛如一页页停泊在湖上的孤舟，悄然无声地落入那些大小不一、深浅各异的水洼之中。随后，它们又顺着汇聚成溪的湍急水流，缓缓地漂流而去，渐渐消失在远方。
早上的闹钟一响，睡梦中的栗梓直接从床上弹射起来。
打工人的奴性，已经深深烙印在她的骨子里了。
栗梓睡眼惺忪地翻身下床，一脚蹬上床边的毛绒拖鞋，趿着粉色鞋走到了窗户边。
她迷迷糊糊地抬手拉开了淡黄色的窗帘布，眯着眼睛假意地往屋外瞟了一眼。
听着外面风雨雷电的混合交响曲，栗梓十分淡定地折返回床边重新躺下。
听说，下雨天和睡觉更般配哦。
在床上躺了几分钟，想睡回笼觉的栗梓瞬间失去了睡意。
侧耳倾听着窗外呜咽怒吼的雷雨声，她只觉得喧嚣，还有点莫名的烦躁。
栗梓郁闷的翻身打了个哈欠，从床头上抓了一个她前几天去玩具超市刚买不久的泰迪熊玩偶抱在怀里。
栗梓一脸慵懒自然地蜷缩在床的一侧，顺手把带着她体温的被子往身上拉了拉，稳稳盖住她细长白皙的腿。
这段时间，她和徐靳哲都很忙，两人每天忙完后都已经是深夜了。
因此，他们只顾得上在微信上跟对方互道一声晚安，除此之外一句多余寒暄的话都没有。
忽然，意识模糊的栗梓猛地想起自己还有件事还没做完，人一下子清醒了一半。
栗梓悠悠的叹了口长气，恋恋不舍的放下了怀中的泰迪熊玩偶，强打起精神，拍拍脸，一纵跃下了床。
她毫无形象地大喇喇地张着嘴伸了个懒腰，好驱赶走浑身的倦意。
浑身的疲惫散去了些许后，栗梓不紧不慢地换了身衣服，以龟速踏进卫生间。她拧开水龙头掬了两捧水，猛地往脸上泼，冰凉的水刚接触到温暖的皮肤，就刺激的她浑身都颤了一下。
妈耶，这洗脸水也太冷了。
容光焕发的栗梓梳洗好，扎了个朝天的丸子头从卫生间里出来。
她慢悠悠地走到小书桌边，翻开桌上的笔记本电脑，按下开机键耐心的等待着。
前段时间，栗梓突发奇想，写了个关于“爱”的绘本故事，初步定好故事的主要角色和内容后，她就夜以继日的赶工，直到冥思苦想写出了第一版初稿。
初稿完成后，兴奋的栗梓忙不迭的将稿子拿给李主编和其他老师们都看了一遍，大家看完后都给她提出了许多宝贵的意见，而且反响也不错。甚至，还有多位老师态度一致的鼓励她可以考虑继续出续本。
为此，栗梓这几天忙的焦头烂额，一边反复修改校对稿件，一边跟插画老师进行沟通。
本来，栗梓是有意向休整一段时间再进行绘本创作的，可在某一天的深夜间，她突然来了灵感，就顺着那根线写下了这个故事，之后才思泉涌的一发不可收拾。
栗梓抓起放在电脑旁边的手机，快速找到插画老师的电话拨了过去。
对面刚接通，栗梓一下就正经起来了。
“喂，美美老师，我感觉这个小熊可以画得再可爱一点，重点要突出它那张圆滚滚的小胖脸。”栗梓拿着手机靠坐在木椅上，明亮的杏眼中透着些许疲惫，她用空闲的右手撩了一把散在前额的碎发，然后又摸上鼠标，把脸凑近屏幕前看着那幅刚新鲜出炉的插画。
工作状态中的栗梓严肃且认真，和平时的缺根筋样子大相径庭。
栗梓一扫先前的倦怠，变得全神贯注起来。
她认真端详着插画老师美美发过来的插图，越看，她越觉得故事人物的神态和形象，还是没能够达到她心目中所想呈现出来的样子。
这次绘本的插画，插画老师前前后后修改了不下五次，就连插画老师美美本人都表示，近期之内不想再看到栗梓的电话号码和栗梓本人。
栗梓和美美老师合作的最久，合作的也是最多，而且她们俩的每一次合作都非常融洽。然而这一次，栗梓一反常态地对本次绘本的插画表现出了异乎寻常的关注和用心。她仿佛将全部的精力都倾注到了这些次的插画上，对每一条线条、每一个细节、每一处颜色的运用都经过了深思熟虑，力求呈现出最完美的视觉效果。
这头，坐在电脑前的插画老师美美愁容满面，她崩溃的抱着脑袋仰天长叹了一口气，脆弱的小心脏都快碎成渣渣了。
这幅插画，是她从业以来，画过得最煎熬、最难的一幅画。
美美老师一脸绝望地瘫倒在电脑桌上，可爱的圆脸此刻也被愁苦所占据。
美美老师眼神空洞无神地看着电脑上的画稿，然后紧紧握住了手里的感触笔，握着手里的笔，她从心底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挫败。
美美老师已经快哭了，但还是打起了精神，她抬手扶了扶鼻梁上的大框眼镜，手已经开始疯狂颤抖了。
可怜巴巴的美美老师唉声叹气的重新趴回桌上，把手机搁在一边，点开了扩音，她心有不甘地出声抱怨：“小栗子，咱们这都改了五次了，还改啊？”
这几天，美美老师加班加点的不停的修改着这只小熊的形象插画。每改一次，她就心累一次；每改一笔，她就崩溃一次。
栗梓每次看完插画，都觉得总是差了那么点儿意思，她形容的恰当具体，所以美美老师会十分耐心的根据她所说的去调整，结果还是不尽人意。
究竟是哪个环节出现了问题？这是她们共同的疑惑。
栗梓听出了美美老师语气中的不满，自己心里也不好受，还感到很歉疚。这幅画确实是前前后后修改了很多次了，再改好像是真的挺为难人的，可要是不改的话，小熊的形象又和她故事中的小熊又不大相符。
想了想，栗梓还是决心要改，毕竟幼儿读物着重的是突出故事中人物的形象，以及故事能带给孩子的启发和思考，而插画更能凸显故事的情节和转折，因此人物的形象是马虎不得的。
栗梓抿着唇缩着脖子，一脸难色的将手机拿远了些，她微眯着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睛，有些害怕地咬住了下唇，她决心还是要说出改的话，不过这次她要亲自过去美美老师所在的工作室。
栗梓尽最大程度放软了语气，她捧着手机弱弱地说：“美美老师，要不我一会儿过来你们工作室看看？咱们俩当面交流可能会对人物的创造更直观一些。”
“行。”插画老师美美叹着气应了一声，算是妥协了。
谁让栗梓是她的老搭档呢，总不能折了她的面子吧。
撂了电话，栗梓火速收拾好东西，换了身衣服挎上包，小旋风似的开门，关门，下楼，整个过程流畅的完全不像平时那样拖泥带水。
栗梓一路小跑到她自己的写作室，站在门口，她往里面瞄了一眼，四处游移的目光到处搜寻着小徒弟何煜的身影，可屋子里面空荡荡的，连一个人影儿都没有。
栗梓只好辗转的走到隔壁的写作室，她焦急地站在门口，抬手礼貌性的敲了敲门。
直到可可老师应了一声‘请进’，她这才火急火燎的推门走了进去。
正在写稿的可可老师，百忙之中抬起头来往这边看了一眼，见来人是栗梓，还亲热跟她打了声招呼。
栗梓赶紧问她，有没有见到何煜。
可可老师却不慌不忙地抬了抬鼻梁间宽大的黑框眼镜，然后慢吞吞地告诉她，何煜刚刚下楼去了，这会儿估摸着应该是在茶水间。
栗梓感激的道了谢，然后飞驰着下楼。
茶水间里。
气喘吁吁栗梓的立在门口，果然看到了正端着奶茶准备大口朵颐的何煜。
栗梓用右手扶着门框换着气，然后怒其不争的看着被奶茶诱惑的何煜，她无奈地直叹气，话到嘴边却还是温温柔柔的：“诶，何煜，你一会儿上楼后帮我看着点，我现在得去一趟美术室那边找美美老师，要是这边有什么事的话，你直接给我打电话就行，如果待会儿主编他们问我去哪儿了，你如实说就行。”。
何煜一毕业就来了工作室，而且一直以来都是栗梓在带他，名义上算是栗梓的小徒弟。
何煜微笑着应声，捧着手里温热的奶茶朝栗梓点点头。
“那我先走了。”栗梓笑着朝他挥挥手，转身一路小跑着出去。
她拍着翻腾的心口，大口大口的呼吸着，过了一会儿才缓过来了点。
对于从来不喜欢运动的栗梓来说，不长胖已经是上天对她最大的仁慈了。
见栗梓离去的倩影，何煜一下想起了件大事，他慌乱的放下手中的奶茶杯，一个箭步追了冲去。
就在栗梓即将踏出工作室的大门时，何煜稳稳地抓住了栗梓纤细的手腕，“师父，晚点你还回来么？”何煜看着被他拉住的手，笑的很是腼腆，耳根同时也红了起来。
“嘶，暂时还不知道，你有什么事么？”栗梓愣了一下，然后抬头瞧着他，“诶，你脸红什么，生病了？”栗梓眼中闪过一抹担心的神色，她从何煜宽厚的手掌中抽出了手，先摸摸了自己的额头，又摸了摸何煜的额头，感觉温度都差不多。
“也没热啊。”栗梓皱着眉垂下手，独自喃喃低语。
“我没生病，就是……”何煜红着脸，呼吸变的粗重，说话也支支吾吾的。
“我现在有点赶时间，你要真有什么事的话，可以等我回来再说，你看行么？”栗梓拿出口袋里的手机，点开看了看时间，见马上快三点半了，她不禁急躁起来。
从市郊赶到市区，路不堵都要花上半个多小时，如果她再耽搁时间不出发，那等会儿到了下班高峰期，指不定要到哪个时候。“好，好吧。”何煜眼中期待的神色，霎时黯淡了，高涨的情绪也跟着低迷。
栗梓应了一声，赶紧小跑着走了。
转身的那一刻，栗梓不曾发现何煜停在半空中的手，落寞的收了回去，他孤零零地站在原地，眸光暗淡的目送她飞奔离去的倩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