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往昔岁月1
半夜。
栗梓躺在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她拍了拍脸,爬起来打开了床头灯,然后找了个舒适的姿势继续躺着。
她现在满脑子想的全都是今天相亲时发生的事。
就在四个小时前,她和徐靳哲道别后,她母亲大人的电话就过来了。
电话里任子迎不分青红皂白,劈头盖脸地把她骂了一顿,完了还说她一把年纪了还要挑挑拣拣,别人不挑剔她就是天大的好事了。
栗梓极力克制着自己快要爆发的情绪,愣是耐心的听完任子迎咄咄逼人的尖锐话语。
任子迎所说的每一句话犹如一根直戳心窝的利箭,伤得栗梓几乎体无完肤。
从小到大,无论任子迎再怎么生气,都不曾像今天这样言辞犀利的骂过她,到最后栗梓是含着泪水强行挂断了电话。
心情低落的将手机关机后,栗梓顺着门口的台阶坐了下来。
她鸵鸟似的把头埋在膝盖上,任由早已决堤的泪水濡湿她膝盖上的牛仔布料。
路边的路灯灯光微弱,恰似在漆黑夜晚散发着黯淡光芒的萤火虫,它用黯淡的光芒,为迷路的孩子指引着回家的归途。
独自坐在门口哭了半个多小时,栗梓崩溃失控的情绪才逐渐在眼泪中得到释放。
等栗梓站起来时,两只眼睛哭得又红又肿,跟染色的核桃似的,她断断续续的抽噎着,按下指纹解锁,像一具行尸走肉的回到了自己的小阁楼。
她冲了个澡,打算用睡觉解决一切。
本以为她能睡着,可四个小时过去了,她还是毫无睡意。
数羊,数到一千多,结果越数越清醒。
其实,栗梓并没有生任子迎的气,她只是气她当时怎么就没多骂官翊几句!
最让栗梓无语的是官翊那丫的,看着挺能摆谱的一个人,实际上就是一个小肚鸡肠的狗男人。完全不值一提的小事都能被他无限放大,甚至还特不要脸的添油加醋的回去跟李阿姨胡说八道了一通。
经过官翊夸张的大肆渲染,现在的栗梓成了大家口中口诛笔伐,不知廉耻的拜金女,都一大把年纪了还妄想着钓金龟婿,堪比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想得美!
就算她栗梓真是拜金女,那他官翊又算什么东西?!
普通且自信,傻叉又智障。
栗梓重新爬了起来,她拿过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开机。
她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恶气!
栗梓紧紧地握着手机,好似把无辜的手机当成了面目可憎的官翊。
因为太过用力,栗梓的指尖都捏的隐隐泛白。
都说忍一时风平浪静;可事后想起来只会越想越气。
栗梓气得牙痒痒,恨不得把官翊那个可恶的狗男人一口咬死!
此时,栗梓只想赶紧找个地方发泄她一腔快要如火山爆发的愤怒。
打开微信,栗梓快速点开朋友圈开始编辑朋友圈信息,她打算以寥寥数字对此次的奇葩相亲对象进行一系列的花式吐槽,而此条朋友圈仅屏蔽了任子迎女士一人。
为什么要屏蔽任子迎女士,理由很简单,栗梓怕任子迎女士看到后大发雷霆,都说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她可不想因为一个奇葩相亲男而被反过来又挨一顿骂。
一颗小甜栗:相亲遇到奇葩男,普信脑子还不好。王八下了趟海,还真当自己是海龟了!说我一把年纪还想钓金龟婿,他自个儿都不兴照照镜子看看他像不像金龟婿?姑奶奶我诅咒他这辈子都只能给人当备胎,外加绿毛龟!
发完,栗梓愤懑的心情瞬间好了不少。
虽说做法上幼稚了些,好歹自己心情舒畅了啊。
毕竟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越想越亏,自己气急了生病的还是自个儿扛,倒不如一股脑的发泄出来。
正好,她也可以也让即将面临相亲的小姐妹们遇到此类型的相亲男时,能离多远就离多远。
不要靠近男人,会变得不幸!
远在大洋彼岸的祁悦月,刷朋友圈时刚好看到栗梓发的朋友圈,看完栗梓发的朋友圈,祁悦月心里估摸着有了点谱儿,默默心疼了栗梓三秒。
祁悦月这边是中午两点,而国内还是半夜。
看着栗梓的朋友圈,祁悦月不免感慨:她那个憋不住气的傻姑娘没有她的相伴,怎么越来越受人欺负了。
五分钟后,栗梓打开朋友圈,看到一个小红点,她点开一看是来自祁悦月的评论。
捞月亮的悦:小姑娘现在骂起人来一套接一套啊,没事儿,等姐妹过些日子回来,陪你一起骂傻叉!
栗梓屏气凝神地看着这条评论,冰冷的心头不由得一暖。
果然,好姐妹永远是她最温暖有力的依靠,也是她最坚实的后盾。
栗梓退出朋友圈,打开和祁悦月的聊天对话框,开始输入内容。
栗梓:你刚醒?
祁悦月:我刚打算睡觉,这些日子为了赶课题研究报告,我熬得头都快秃了,不过弄完这个报告,我就可以回国了!我特喵总算可以逃离这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了。
栗梓:辛苦了,我的大宝贝儿,等你回国,姐妹带你吃香喝辣!
祁悦月:行,不过我还要男人!(奸笑)
栗梓:……普信男可以么?
祁悦月:滚!
栗梓抱着手机笑出了声,她似乎能想象祁悦月脸上露出的厌恶表情。
看了一眼时间,栗梓随即催促祁悦月赶紧去休息,两人又开视频聊了会儿,才依依不舍的挥手告别。
祁悦月是个洒脱的人,不在乎别人对她抱有异样的眼光,想做什么就去做,从不畏惧失败,就像她曾经对栗梓说的:“你不去放手一搏,怎么会知道自己有多少能耐。”
揣着这句话,祁悦月爽快决然地踏上飞往加拿大的飞机,栗梓明白她此行的目的,第一是为了她心里装着的那个人,第二是为了自己的事业。
看似大大咧咧没心没肺,什么都能拿得起放得下的祁悦月,实则是个心思细腻的人,她可以清楚的洞悉到每个人的心中所想,唯独从来没看透过沈简亦。
栗梓眯眼打了个哈欠,翻了个身,睡了过去。
她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她回到了高二那年的初夏:
那时,他们刚经历了文理分班。
徐靳哲在理科5班,她在文科1班,两个班级中间隔着一条横跨两端的长廊,说近不近,说远不远,但总能在不经意间遇见。
徐靳哲的模样一点也没变,他留着寸头的头发稍微长了些,个子又高了不少,整个人看上去高高瘦瘦的,如同一棵挺拔向上的白杨,坚韧中蕴藏着无限美好。
为了更好的调动学生的运动精神,学校特地组织了一场别开生面的篮球友谊赛,除了备战高考的高三年级外,高一、高二年级的班级均可参加。
徐靳哲和程誉燃从初中开始就一直是校篮球队的主力,更何况两人现在还在同一个班,加之他们前期打配合打得很好,稳赢的几率大幅提升。
自从知道要开展篮球赛后,一到课间休息时间,程誉燃就抱着球,急赤白脸的叫上徐靳哲去球场,好几次徐靳哲不想去,都被程誉燃软磨硬泡的叫着去了,而栗梓和祁悦月则成了他们两个的小跟班,天天跟在他俩身后负责给他俩送水递毛巾。
有了送水递毛巾的人,程誉燃打球打得更欢了,恨不得扎根在篮球场上。
为此,后援会的祁悦月没少“敲诈”程誉燃。
每天放学回家的路上,一路过冷饮店,祁悦月都会要求程誉燃请客。
几天后的一个下午。
放学时,有两三个女生围聚在栗梓她们班的教室门口,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个不同大小的信封,上面还粘了颗用折纸折得爱心,不用多想,这几个女生肯定是来找栗梓帮忙送情书的。
现在每个人班的女生都知道,栗梓和祁悦月是徐靳哲和程誉燃的小跟班,加之程誉燃也偶然向他那些狐朋狗友提起过栗梓是他表妹,因此大部分女生对栗梓才没有太大的敌意,送情书、巧克力这种事儿,几乎都托给栗梓代办,而栗梓每次都能做得很好。
至于今天的情书究竟是送给谁的,大家心里都跟明镜似的,无非是徐靳哲和程誉燃两人中的一个。
栗梓麻利的收拾好书包,想从后门偷偷溜走。
不想她刚走到门口就被一个女生堵住了,那个因害羞而满脸通红的女生一把拉住栗梓的手腕,把她带到了走廊的拐角处。
栗梓没站稳,脚一崴,身子往后一倾,后脑勺“啪”一下磕在了灭火器的底座上。
顿时,栗梓疼得热泪盈眶,她边用手摸着肿了个包的脑袋,边倒吸了两口凉气。
“同学,能请你帮我把这个送给徐靳哲么?”女生害羞地看着栗梓,眼神中隐隐期盼着,她忸怩地将手中攥得褶皱的信封拿了出来,虔诚托在掌心递给了栗梓。
“好。”栗梓接过信封,感觉心里闷闷的。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那封信,她有种莫名的不适感,堵得心发慌。
拿着犹如烫手山芋的情书,栗梓思考了一下,然后往徐靳哲他们教室走去。
路上,她低头看着信封上娟秀清丽的字迹。
都说字如其人,这样一手好字,确实和那个女生一样,给人以一种小家碧玉的感觉。
她想,徐靳哲大概会喜欢这种类型的女生吧。
想到这儿,栗梓感觉喉间翻涌着一丝晦涩的酸意,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压制下这种奇怪的感觉。
摩挲着手中的信封,栗梓头一次有了不想代劳的念头。
可一想到那个女生将信递给她时的坦荡和娇羞,她又鬼使神差的缓慢挪动着脚下的步伐。
此时的栗梓还不明白,那种莫名扑来的晦涩,是少女暗恋的酸涩气息,那味道就像七月里熟透的梅子,酸中带着涩意,细细品来,才惊觉回味时的甘香。
看着熟悉的班级牌,栗梓站在门口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迈着步履沉重的走进了教室。
幸好今天是周五,放眼望去徐靳哲他们班的教室里走的没剩几个同学了。
明明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栗梓还是在第一时间看见了那道熟悉的身影。
徐靳哲独自坐在座位上,安静地翻看着一本关于建筑学的书籍。
为了不打扰徐靳哲,栗梓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
她顺着后黑板走到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熟稔的找到徐靳哲收拾整齐的课桌,然后从口袋里拿出那封被她捂得温热的信。
栗梓警惕地环顾了一下四周,见没人朝她这儿看,她才小心翼翼的把信封扔到了徐靳哲的课桌上。
等凑近了,她又附在徐靳哲耳边嗫嚅道:“有个女同学让我帮忙转交给你的。”
正在看书的徐靳哲,霎时垂下了眼眸。
他合上手里的书,偏过头,一语不发地瞧着心虚的栗梓,眼神冷得能结冰。
栗梓怯懦的不敢和他对视,双手紧张的抓紧了衣服两侧的背带,急忙要走人,“我先走了。”
就在栗梓即将踏出教室门时,她听到了徐靳哲森冷暗哑的声音,他没有任何感情地说道:“你一天不管别人闲事是过不去?”
栗梓愣了愣,迟疑地回过头,徐靳哲却不悦的冷着脸回到了座位上。
他重新翻开了那本建筑学的书,专心致志地看着,根本不在乎栗梓的去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