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他的逗弄
栗梓化了个平生用时超短的妆，随便抓了条黑色波点娃娃换上。
她忙到甚至连毛糙的头发都没来及打理，就毫无形象的就挎着小包往楼下夺路狂奔。
栗梓前脚鬼鬼祟祟地刚踏出工作室的大门，后脚就抓紧了挎在左手边的红色小包，然后如同一阵旋风似的在路上奔跑起来。
走在路上，栗梓害怕得探头探头的四处张望着，她慌乱的样子好像在逃命。
一头钻进徐靳哲的车里，栗梓紧绷的神经都快衰弱了。
她累得好像刚参加完八百米跑步，叉着腰气喘吁吁直喘气。
栗梓眼神哀怨的看了徐靳哲一眼，然后四肢无力地趴在了宽敞的后座上，张大嘴巴大口大口地用力喘着粗气。
要是再经历一次今天这样的局面，她感觉她真的会心力交瘁。
缓了莫约半分钟，栗梓才慢慢地从柔软的车座上爬起来坐好。
这时，徐靳哲解开了身上的安全带。
他微微瞥过头，笑看着衣衫凌乱的栗梓。
看到栗梓面颊上沾着的薄汗，他忍不住掩嘴打趣道：“怎么，你这是在上演你追我赶的戏码？”
语毕，徐靳哲从纸盒里抽出一张洁白的纸巾，在栗梓没来得及反应前，他够过身倏地靠近她。
他一手撑在坐垫上，一手拿着纸巾轻轻为她擦去了额角的细小汗珠。
栗梓这个人很奇怪，不管天气多热都不会出汗，可偏偏只要一跑步就会出汗，这些徐靳哲都记得。
栗梓浑身怔住了，她一动不动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徐靳哲。
她能清楚的看见他手上根根分明的青紫血管和鲜明的掌纹，更能直观的感受他指尖隔着纸巾的温度，凉凉的，给人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待栗梓回过神，她利索的夺过徐靳哲手中的纸，偏过面色微红的脸，害羞的小声嗫嚅道：“不用了，我自己来。”
徐靳哲黑眸一垂，抿唇不语，重新坐回到自己的位置。
心跳，似乎快要不受她的控制了。
栗梓看着玻璃窗上面色绯红的自己，窘迫到一度失去笑容。
徐靳哲抬了抬鼻梁上的金丝眼镜，他微微侧过头，刚好看到栗梓冲玻璃窗做捂脸的动作，看起来呆呆傻傻的，却令人心生悸动。
一抹浅浅的笑意在他的唇角慢慢溢开，连他自己都没发觉。
栗梓红着脸回过头，正好看见徐靳哲正定定地看着她，他深邃的目光凌厉决断，好似在看猎物。
一个不经意的对视，栗梓感觉她的心跳得更快了。
徐靳哲那双幽深的眼睛，仿佛拥有着致命心引力的黑洞，只要多看一秒就会被吸进去。
为了躲避徐靳哲那双深邃的眼瞳，栗梓有些慌乱地低下了头，不敢和他有视线上的碰撞。
栗梓装作若无其事的把前额披散下来的头发重新撩到耳后别好，转头看向窗外。
可不管她怎么逃避，徐靳哲的目光都存在。
思前想后，栗梓决定转移两人的注意。
她神态自若，却不着边际地问：“你这么看着我，难道是我的妆花了么？”
徐靳哲是个明白人，即刻猜出了栗梓的用意，他自然的接过话：“没有，你不化妆也挺好看的。”
栗梓没想到徐靳哲会这么说，脸上的表情尴尬的都快成‘囧’字了。
“徐靳哲，你这些年在国外都是这么跟女人搭讪的？”栗梓冷静了片刻，重拾自信地抬起了低垂的头。
她眼含笑意地看向愣怔的徐靳哲，脸上没有一丝蔑视和鄙夷，更多的是发自真心的探究。
徐靳哲情绪是复杂的蹙着眉，脸上的表情略显僵硬。
他尴尬的转过头看着前方，车头上不知什么时候飞来了一只鸟。
神态悠闲地鸟儿静静地伫立在车头上，不时在上面蹦来蹦去，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声。
徐靳哲眸色一暗，低声笑了笑，沉吟道：“赞美一个女人，不是应该的？”
闻言，栗梓不置可否的点点头。
一路上，徐靳哲开车开得极稳，连她窝在后座补妆都不成问题。
到达吃饭的地方时，栗梓豁然愣住。
眼前这栋类似于欧式建筑的餐厅，完全是为西餐厅而定制的，哪儿能吃什么烤肉啊。
这人是在耍她玩！？
栗梓目光极度幽怨地看着走在她前面的徐靳哲，恨不得把她挎在手上的皮包拿下来，往他身上恶狠狠地抡上几百下。
尽管憋着一肚子的怨气，可当栗梓一进门，店内低调奢华的装潢风格立刻就吸引了她的注意。
栗梓默默打量着整间店铺的装修风格，这家店的装潢真的将浪漫主义建筑的优势发挥到了极致，每个所能被人看到的角落都或多或少的藏存着十九世纪欧洲建筑的影子。
两排侍应生分别恭敬的站在两边，他们面带微笑站得笔直，几乎在徐靳哲和栗梓一进门时，侍应生以最专业的态度向他们问好。
光顾着看装潢的栗梓，根本没有注意到这点，等她回过神时，一名侍应生微笑着接过了她手上的包。
栗梓刚想出口说不用了，就看到徐靳哲朝她投来的目光，那眼神似乎在告诉她：这是他们的分内之事。
栗梓沉默着点点头，松开了抓着包带的手。
两人在侍应生的带领下，他们并肩穿过种满玫瑰的小花园，来到一片芳草茵茵的空地上。
这边的花园里架着几个单独的白色小棚子，里面还放置着烤架之类的东西。
走到徐靳哲提前预定好的位置，栗梓找了把靠椅悠闲地坐了下来。
在棚子中间，有一个悬空桌子，上面放着一个冒着星火的小烤架。
看着这个烤架，栗梓摸着下巴，陷入沉思中。
难道徐靳哲所说的烤肉就是户外bbq？
栗梓很不厚道的笑出了声，惹得侍应生侧目看了过来。
意识到自己过于嚣张的笑声，栗梓赶紧用手捂住了笑得咧开的唇角。
坐在栗梓对面的徐靳哲，他微微低着头，手里翻动着花样繁多的菜谱。
他淡淡地看了一眼，把菜谱转交给了一直在偷笑不止的栗梓。
栗梓一时尴尬脸色微红，她轻描淡写的扫了扫，见上面全是英文，当即选择死亡，脸上的笑意更是一扫而空。
她把烫手山芋般的菜谱连忙还给了徐靳哲，转而起身走到了小棚子外边装模作样的看风景。
看着栗梓落荒而逃的背影，徐靳哲掩嘴笑了笑。
他点了几份栗梓以前比较喜欢的牛肉，然后又把侍应生推荐的菜品各点了一份。
点完餐，他谦逊的挥了挥手，示意侍应生可以去准备了。
侍应生刚走，栗梓就走了进来。
她挑着眉，眉眼弯弯的问道：“徐靳哲，你说的烤肉，不会是bbq吧？”
“他们家除了西餐，就只有bbq。”徐靳哲如实回答，态度真诚而恳切。
他刚回来没几天，对云市的认知一度停留在两年前，他昨天还特地回了高中一趟，没想到学校已经迁址了，新校区在离玉泽花园不远的另一条街上。
这家餐厅是他前天来谈生意时，甲方预定的地方。
那天来到后，他先是记下了这家餐厅的装修，后是记下了这家餐厅的菜品。
自他得了慢性胃炎后，不论吃什么东西都很挑剔，而这家餐厅，倒是头一个让他觉得味道和菜品都很不错的。
不过对于吃惯了路边摊和大排档的栗梓来说，她不是很喜欢这种金碧辉煌的地方，会让她心里产生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就像是刘姥姥进大观园，不知天高地厚。
虽说这些年，她靠着写绘本赚了不少稿费，可真要让她进行几次高消费活动，她还真有点舍不得。
有时候你不得不承认，有部分人天生注定是上帝的宠儿，而另一部分人无论再怎么努力，都只是徒劳而已。
或许，她就是那个徒劳摘月亮的人。
“你喝温水，还是柠檬水？”徐靳哲安静地瞧着她，手里拿着一只圣路易的玻璃杯，打算给栗梓倒水。
栗梓仔细端详着那只杯子，感觉十分眼熟。
她猛然想起，这只杯子跟李主编家里的那只一模一样。
当时听李主编还告诉她，这杯子可稀罕了，是玻璃杯里面的贵族。制作工艺及其繁杂，需要工匠手工吹制而成，而从首次打样到抛光，一共要经过三十多道工序精制，且还不能保证每只杯子都一个样子。
照这样的话，这杯子一定很贵吧！
明明看着那么不起眼儿，甚至是貌不惊人……
可就这样一个没她的马克杯好看的玻璃杯，却是惊人的天价。
栗梓不敢往下想了，万一她在用杯子时，不小心掉地上了，或者磕了碰了，那不都是钱么。
小钱钱不是万能的，可万万不能没有小钱钱。
栗梓承认她爱财如命，所以她坚决杜绝任何能让她折财的机会！
“能帮我换个杯子么？”栗梓求生欲满满，扑闪的一双亮晶晶的杏眼，万分真诚地看着徐靳哲。
徐靳哲不解的看了一眼栗梓，又看了看手中的杯子。
下一秒，他就知道了答案。
要不是栗梓奇怪的要求，他都没发现这只杯子是圣路易的，既然如此他就将计就计。
徐靳哲故意使坏：“他们家没别的杯子。”
果然，下一秒栗梓的瞳孔肉眼可见的迅速放大。
“你确定？”栗梓一脸的不可思议，原来这家店是这么豪横的？圣路易的杯子随便用，店长就不能稍微体谅一下贫苦阶层的人民吗。
徐靳哲微微颔首，顺便抛给栗梓一个肯定的眼神。
栗梓麻了，吃顿饭，吃的她心慌。
“别给我倒水了，我谢谢您嘞！”栗梓急得快哭了，她明明渴得要死，却怎么都不敢用那只破杯子。
“为什么？”徐靳哲英眉毛一挑，装出一派毫不不知情的样子，继续担惊受怕的逗栗梓。
“也没什么，反正我不渴。”栗梓别过头，强硬的把自己的目光从那只盛满黄柠檬片水的器皿上移开，话语间忍不住舔了舔柔嫩干燥的唇瓣。
栗梓那些微小到不起眼的动作，没能得逃过徐靳哲那双洞察敏锐的眼睛。
“但我的直觉告诉我，你现在很渴。”徐靳哲轻笑一声，不管栗梓无力的狡辩，自作主张的给栗梓倒了一杯柠檬水，然后果断的把杯子直接塞到她颤抖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