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夺剑
上午，左川竹从打坐冥想的状态中退出，惊奇地发现自己竟一点疲劳感也没有。
“你是真傻还是假傻？你都伍轮六弦了，修炼还会疲劳，说出去也不怕让人笑话。”
可我之前修炼的时候确实会感觉很很疲惫。
“那是你的身体还没进行真正的修炼，你现在到了伍轮的境界，一切都不一样了，所以你也不需过多惊奇于你自己身体的变化，更何况你还有我——坎灵，这么厉害的帮手，就算你打遍天下也是不需要太惊讶的。”
真的假的，你真有这么厉害？
“你会不会聊天？”
哈哈哈，逗逗你，你正经说话的时候倒也挺容易让人相信的。
“切。别呆笑了，他们来了。”
左川竹收起笑容，看向从草丛出现的三人。
两个认不出的人，只能通过服饰判断一个是富家子弟，另一个应该是宗门弟子，然后他看向中间的那个最熟悉的服装，左家的服装，那个面略带阴柔之气的人大概就是左荫吧，和他名字还挺般配的。
左川竹在心底默默盘点，向他们露出友好的笑容。
三人见到左川竹，反应各有不同。
首先是感觉到巨大反差的石少金，这左川竹根本没有左荫描述的那么恐怖，身体周围有鬼意和煞气环绕，相反，看到左川竹的第一眼，他感觉到的就是靠谱，而且那张五感立体的脸庞实在很难让人相信他体内封印着鬼。
而且左川竹还朝他们笑了，这哪是冷漠石心？
这简直就是平易近人啊！
嗯，性格、气质、长相也就比我差了一点吧。
石少金在心里点评道。
其次是鸣波，她眼神中闪过一丝凝重和不出所料，她早就看出来左荫这个人善妒，肯定会抹黑左川竹，所以她一开始就对左荫的话报怀疑态度。
现在看来，左川竹可能会是她的一个值得考虑去思考打败他的战术的对手，伍轮六弦，不高不低，若我要不想暴露太多修为的话，打败他，有些困难。
鸣波想着，见左川竹朝他们微笑，她也礼貌地点头致意。
左荫看到这一幕，内心掀起惊涛骇浪：左川竹和鸣波认识？
“哼，假惺惺，石少爷，别被他骗了，我先去和他交涉。”
“啊？”
石少金一脸懵，骗啥，他现在又没带钱，而且要骗也是他骗别人的啊。
左荫说着，独自走向左川竹。
而当用痕眼探查左川竹修为过后，他的脸上掠过错愕、惊异以及嫉妒……
鸣波和石少金则跟在左荫身后。
但当石少金对上左川竹平静如水的眼眸的时候，他脚步一顿，不是因为害怕，而是感到惭愧，左川竹的眼睛太澄澈了，澄澈到他甚至能看到自己在左川竹眼中的投影，他害怕自己的眼睛会影响到左川竹，所以顺势站在了左荫身后。
而当鸣波看到那双眸子后，心中一震。
无垢心！
只有无垢心这种适合修炼本炁的先天体质才会有这样的双眸。
这种人不会被世事所拘束，也不会被情感所束缚，可做到完全的身心放空，无牵无挂，从而有希望冲击那个境界！
这种天骄，不可有封杀之心，否则天人共怒！
先和他打好关系吧，澜蛟的事，能不打就不打。
鸣波在心底默默盘算。
左川竹看到石少金躲在了左荫身后，略带歉意地笑笑。
他早就对这种目光和行为习以为常，常年征战的将士都害怕他体内的煞鬼，更何况是几位修为与自己差不多的修士。
离我远一点也好。
左川竹心里一直都是这个想法。
但当左荫准备越过左川竹时，寒光闪过，无垢出鞘挡在他的身前。
鸣波和石少金见左川竹出手，神色皆是一变，单手握住武器。
“你这是何意？”左荫侧头问道。
“我已探查过江底，那光点是一个妖兽的妖核，妖兽修为很高，你们不要下去了，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凭什么你能下去探查，我们不能，你说有危险就有吗？
况且我觉得和一个体内封印着煞鬼的人待在一起，比去查看江底的情况危险多了！”
石少金听到这话才反应过来：左荫与左川竹关系不和？
左川竹笑笑，继续劝道：“你们不信的话，我有委托完成的标志，而且我也有留影石作证，你们可以以此为证来完成委托。”
左川竹说着，伸手，摊开手掌，露出几块雕刻着空间源力和精神源力阵法的正方形的小方块。
“啪”
石块散落一地。
“不是你…你有点过分了。”
石少金对左荫不满道。
“不敢去就滚。”
左荫冷道。
石少金顿时感觉后背发凉，他只好乖乖闭嘴，毕竟救他爷爷的药还在左荫手里。
左川竹感觉有点恼火，但很快他就把这份情绪压了下来，平静地说：“那我就也不拦着你们了。”
话音刚落，左川竹刚想让道，可左荫一下将他撞开，令他差点站不稳。
“真啰嗦。”左荫说。
左川竹轻笑，没有在意，而是弯身去捡那几块留影石，尽管不贵重，但是现在能循环使用的东西，就不要再浪费钱了。
石少金没有第一时间跟上左荫，而是蹲下一同与左川竹捡掉在地上的留影石。
捡完后石少金偷偷往石头堆里塞了一张传音符，然后将石头还给左川竹。
左川竹则对他笑笑。
突然一柄飞剑从两人中间穿过，石少金很明显地看到左川竹的神情有一瞬间的呆滞，然后望向飞剑飞走的方向，传来的却是左荫的声音。
“石少爷，快走吧，别在那个怪物旁边待的太久，之前我和你讲过的那个废物，就是在这个怪物身边待得太久，导致本就不强的他横死在玄熊怪的熊掌之下。”
虽然左川竹不太记得左荫了，但是识心他不可能不认识。
但当左川竹听到左荫说左珩是废物时，他转身盯着左荫的身后，冷静地问道：“你说什么？”
左荫停下脚步，微微转身，一字一顿道：“你没听清？那我再说一遍：左、珩，就、是、个，既、眼、瞎、又、自、大、的、废、物。”
话音刚落，左川竹无垢的刀尖直接抵在了左荫的脖子上。
石少金看得目瞪口呆，在那一刹那他仅看到了左川竹化作了几道水流，几道水流瞬间一同来到左荫身后，又在一息间汇聚成左川竹的模样。
鸣波看着左川竹释放的招式，心中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是鲸生殿失传的身法——覆水！
难不成左川竹的师父是在“灾祸”中幸存下来的鲸生殿强者？
无数个疑问在鸣波脑海浮现，左川竹在她的眼中变得更加神秘了。
左荫看着左川竹淡漠无神的双眸，那眼神中的空洞仿佛一张无形的大网将他团团围住，似乎下一秒左川竹就会毫不犹豫地砍下他的脑袋，而无尽的恐惧如同洪水猛兽一般将他吞噬，令他就像待宰的羔羊，一动也不敢动。
左川竹在那一瞬间确实起了杀心,但就在无垢架上左荫脖子时，左川竹似乎看到了左珩，抓住他的胳膊，对他摇摇头，说：“竹哥，别做傻事，别被它控制。”
一息后左川竹眼神恢复清明，厌恶地扫了一眼左荫，伸手召来识心，冷冷道：“你不配。”
说罢，便一把夺过左荫腰间的剑鞘，转身，走人。
石少金看到这一幕，对左川竹修为实力的又有了新的认知，至少比左荫强。
于是他在自己手心贴上一张传音符，往里面注入精神源力。
传音符可以保证精神源力只在两人之间传递，不会被其他人感知到。
“嘿，左川竹，我们做个交易吧。”
左川竹没有回应。
左荫回神，握紧双拳，咬牙切齿地自言自语道：“左川竹，你给我等着，左家今后不会有你的名字了！”
说罢，他松开双拳，转头对鸣波和石少金说道：“各位，走吧？”
石少金看向快自己一步的鸣波，她好像笑了？
说实话，石少金也想笑，左荫也是真能忍，自己武器都被夺走，还能若无其事，谈笑风生。
左荫观察到两人脸上的笑意，脸上的冷色加重了几分，他在心底暗暗道：笑吧，再过几炷香，你们谁也笑不出来了。
随后三人一同跃进沧浩江。
“说吧，什么事。”
左石少金脑中传来左川竹的声音。
“太好了左川竹，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理我。”
“废话少说。”
“好说。暂时保护我一阵儿，回来给你一块三品源玉，属性你随便挑。”
“成交。”
“爽快。”
石少金与左川竹的交谈在这时暂时中止。
鸣波三人朝江底深处潜去，左川竹走到江边，把手伸进江水边，与江中的水源力建立感官上的联系，探查到几人的位置后，他也照着那个方向潜入江中，与三人保持几百米的距离。
过了一会儿。
“左川竹，你真的来了吗？”
“你们再往下游一段距离，就能看到那个光点了。”
石少金三人往下游了一定的距离，果然看到了光点。
“厉害！可是我怎么感知不到你的气息。”
没有回答。
石少金宛然一笑，看来若是自己不找左川竹的话，他会也跟着下来，因为他还有别的不能和别人说的目的。
三人很快来到妖兽威压的边缘，鸣波停下，看了一眼左荫。
左荫道：“鸣波修士，消息属实，那按照约定，妖核你们带走，我们左家带走他的躯体。”
“恕我…不应！”
话音刚落，鸣波查探着左荫身上的源力气息，提剑直刺。
石少金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两人怎么就打起来了，他赶快下潜，找了个“安全”的地方躲了起来。
左荫嘴角挂上一抹笑意，用鬼意包裹自己的全身，使其变成黑雾状。
温流没有刺到实体，鸣波顿感不妙，连忙拉开距离。
而左荫的声音骤然出现在她的身后！
“鸣波修士，是你先打破约定的，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语罢，鸣波便感觉全身都被比自己高出两轮的鬼意缠绕，根本无法行动！
“鬼意？你竟然为虎作伥？真是卑鄙无耻！”
“你现在想怎么就怎么说吧，等会儿印上奴印，你就没机会了。”
听到“奴印”两个字，鸣波大脑一阵空白。
奴印，上古时期流传下来的一种禁术，施展者可以通过精神源力刻画阵法，形成一个印记，然后趁对方不注意时将这个印记引进对方的脑中，就可以使对方无条件服从自己。
可这东西不是被各国各宗门焚毁了吗？
左荫怎么得到并学会的？！！
想不了那么多了，鸣波拼命挣扎，想摆脱鬼意的束缚，但无济于事。
左荫笑笑，很快便勾勒出奴印，快速地向鸣波头部拍去。
鸣波感受着扑面而来的精神源力，绝望地闭上双眼。
而陡增的妖气威压令左荫的动作顿了顿，他转头看向江底。
妖核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双巨大的龙眸，凝视着众人。
石少金直接被突然出现的恐怖气息吓傻了，脑中除了后悔还是后悔。
他刚刚感知到鬼意，以为有突发事件发生，便一咬牙，用一块留影石砸向妖核，借此唤醒妖兽，希望它可以与鬼打起来，而刚才他感觉自己被瞬间锁定，明白自己猜错了，现在的石少金一动也不敢动，只能祈祷左川竹快点来。
左川竹感受到突然爆发的妖气，大脑一片问号。
但他还是本能地冲出，经过鸣波时见其被鬼意缠绕，一下明白有意外发生，于是顺手带走鸣波，再发动幻冰将那个“鬼”冻住，随后冲向石少金，另一只手抓住石少金的衣领，带着两人冲向江面。
鬼意将冰块尽数击碎，左荫随手抓住一块冰块，用力向江底那巨大的龙眸投去，阴笑道：“既然你说你探查过，那它肯定认识你吧？”
话音刚落，左荫的身形消失在原地。
……
“咳、咳……咳…”
“快去找郎中！”
“不用…咳咳咳……不用，叫他们回来…咳……”
石感有气无力地说道。
“家主。”
“少金呢？他还没回来吗？”
“回家主，没有。”
“哎。我感觉自己时日不多了，只希望能见少金最后一面。”
“家主，少爷他一个月前来过一封家书，说已经找到了治愈你疾病的药物，马上就会回来。”
“我这病，一般人治不了，也治不好。我若是在他回来之前死了，你就跟他说我出去了，别告诉他我死了。”
“家主说什么丧气话呢，您…”
“别说了，我的情况我自己最清楚，对了，拿纸笔过来，我要用。”
石家的管家叹口气，应道，去拿纸笔，同时在心里默默祈祷：少爷，你要赶快回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