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水吟
中午。
楚怀听完了众臣子的报告，长舒一口气，看向靳殇。
靳殇心领神会，立马宣布上朝结束，众位大臣提了一上午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他们真害怕楚怀一发怒，又把好几人罢免，现在总算是熬过来了。
众人退去，楚怀感到有些头疼，他以为是昨天没有睡好导致的，便回到寝室，躺在床上休息。
不过无济于事，脑袋要被撕裂的感觉令他痛不欲生，辗转反侧一阵后，他再也忍不住了，大呼太医为自己看病。
太医把了一阵脉，又看了好一会儿，最后说他是劳累过度，吃几服调理身体的药就会好。
楚怀便按照太医的药让人调制了一服药喝下，状态果然好了很多。
感觉自己的思绪不那么混乱了，楚怀便遣散在寝宫的众人。
等人走光后，他叫了一声：“刘武佳。”
“臣在。”
一团人形火焰在距离楚怀五米远处燃烧起来，随后其中便出现一个身着便衣、腰跨佩剑的修士，头发是扎起来的，两侧各有一缕齐肩的断发。
单论脸型的话，此人绝对算得上是玉树临风，但可惜脸上的疤痕掩盖住了他的那份傲气，反给他添了几分犀利冷酷的气质。
楚怀看着他那绚丽的出场方式，心里一阵激动，想自己什么时候能修炼到这种程度，但又自嘲地笑笑，这辈子也不可能，算了，不想那些有的没的了。
“今日屈渊在朝堂上说的情况是否属实？”
“回陛下，属实，臣在边疆征兵时也确实见过好几次。有一次臣用留影石记录下来了，陛下需要查看吗？”
刘武佳边说边将一个布囊拿出，双手奉上。
楚怀摆摆手，道：“不用了，我若连你也不相信了，那我就没人可以相信了。你起来吧。”
“谢陛下。”
刘武佳收回布囊，起身应道。
楚怀看着面色平静的刘武佳，尽管他之前已经无数次问过这个问题，但这次他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刘武佳，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忠心。”
“这个问题臣已经回答过无数遍，答案不会改变，因为大王您在臣最落魄的时候帮助了臣，臣的师父告诉过臣，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么大的恩情，臣能想到的也只有余生贴身保护陛下您的安全可以报答了。”
楚怀听到这句令他心安无比的回答，思绪飞回从前……
他本是二皇子，太子是他的哥哥，两人从小志趣就不一样，不过关系倒是很好，他的兄长楚温立志要当一个贤明的君主，所以楚温在很小的时候就开始诵读经书，学习君王之道，他也被迫一起去学习，但他对这些没有兴趣。
他喜欢的是琴棋书画，射箭御马，对皇位更是没什么兴趣，这种平静的的生活一直持续到“灾祸”来临前，他的父亲与哥哥前去边疆御敌，而他留在楚城守卫王都，同时向鲸生殿求援，但鲸生殿的天骄和强者都没能及时赶到，导致边疆失守，“灾祸”席卷坎国。
而他的父亲与兄长则战死在沙场，留下他孤单的一个人。
“灾祸”刚刚平息后，楚怀独自一个人前去猎场打猎，突然遇到一群刺客，恰好是此时在猎场偷猎的刘武佳帮助楚怀解决了那些刺客，他至今都忘不了刘武佳那柄燃着熊熊烈焰的佩剑——息灾。
楚怀当时没有追究他的冒失，并给了他一个禁军侍卫的职位，而后刘武佳因出色的能力和高深的修为一步步成为成为楚怀的贴身侍卫。
在刘武佳成为禁军侍卫后的一个月，楚怀收到了鲸生殿送来的慰问信和道歉信，里面的话诚恳无比，但每一句都在说：楚温和他父亲的死与鲸生殿没能及时救援毫无干系。
直到当楚怀看到那句：“君王为天下社稷而死，天命如此”时，他怒不可遏，难道君王就该死吗？
因为你们的不作为而死吗？！！
于是他亲令刘武佳作为总将军，当即决定将鲸生殿就此从坎国除名。
刘武佳完成任务的效率也很高，仅用十天便将鲸生殿驱赶出境。
头部的撕裂感让楚怀被迫回神，当看到刘武佳还站在这里，他扶住额头，说：“再帮我把靳殇叫过来，然后你再去看看他们，看望他们后就继续去执行你的任务就好，不用担心我。”
话音刚落，刘武佳直接消失在原地。
楚怀奇怪地不得了，自从那天与巽国比武后，他之后的每天都会头疼，前两年还好，只疼一阵，而现在这种疼痛感就好像用刀一下一下地割掉他身体上的肉一般，令他难受不已。
难不成在我昏迷期间出了什么特殊的事？
不可能啊，我醒来时身旁是刘武佳啊！
……
左川竹闭目打坐了一阵儿，见几人还不来，有些心急。
上岸的时侯刚刚到巳时，而现在已经是下午未时了，左川竹感觉三人还要一段时间才会赶过来，于是把手放在容囊上，取出那个塔形法器。
“这个法器有什么用呢？”左川竹自言自语，突然他灵机一动，“小坎，你认不认识这个法器？”
“你叫谁呢？”
“你啊。”
“这名字真土气。”
“别在意这些，快帮我看看，这个法器是干什么用的？”
“不、看！”
“一眼。”
“不————看————”
“就一眼。”
“哎呀不认识不认识不认识不认识不认识，行了吧？？？”
“你去睡觉吧。”
“你真……我服了，好好好。”
“真回去了？”左川竹问道。
没有回应。
左川竹挠挠头，只能感叹坎灵脾气真是琢磨不透。
坎灵此刻一点也不想理左川竹，他跟这个与外界接近脱节的人没什么好聊的，也没什么好生气的。
坎灵也不知道这法器的用处，左川竹就只能自己探索这个法器的使用方法了。
直接接触，不行。
那就用源力。
当左川竹用精神源力与其接触时，刹那间他感觉有一股巨大的吸力一下将他的意识全部吸入塔内，等他再睁开眼时，发现自己处在一块圆形平台上，平台上云雾缭绕，边缘处的云雾则呈上升状向高处飞去。
左川竹抬头看向上空，一双碧绿的眼睛和一个圆嘟嘟的脸庞映入他的眼中，惊得他向后猛退一步。
小孩哈哈大笑，左川竹无语地看向小孩，感觉有些熟悉。
白发，碧眼。
怎么和王拘节这么像？？
不对，脸一点也不像。
“喂，别拿那种眼神看着本灵。让我猜猜，是不是王拘节把我送给你了？”
左川竹这才反应过来，这个塔是法宝！
面前的这个小人是器灵！
小孩看见左川竹激动的神色，乐道：“你不会才知道我是器灵吧。”
左川竹露出不好意思的微笑。
“哈哈哈，有趣有趣，那我估计王傻他啥也没告诉你。”
“谁？”
“王拘节，我叫他王傻，傻子的傻。”
左川竹忍住笑意，问道：“是因为他把你送给我了吗？”
“什么意思？我之前就叫他王傻。”
左川竹感觉有点尴尬，他挠挠头，问：“啊？为什么啊？”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知道我的用处是什么吗？”
“放东西的？”
“你家的东西露天放，然后堆成一堆吗？？”
“我不知道。”左川竹认真地回答。
“没事，那不重要，既然你不知道我的用处，我就亲自给你介绍一下吧。
我叫禁塔，不过呢，我不是第一任器灵，但却是这个法宝真正的器灵，因为这个法宝之前的器灵都是人，准确的来说，是人的魂魄，一共有九个，分别对应九层塔，你现在所在的，是第十层，的底面。
正面是这个品台的另一面，以你现在的修为，这里面的禁制不会让你过去的。
而我所能到达的层数，与你相同，本来王傻持有我的话，我可以去正面。但你一接手，我就不能去正面了，所以我知道他把我送给别人了。”
“不对吧，王灵侍的修为没有我高啊，为什么你说他修为比我高？”
“我也不知道，你别问我，反正你一接手我就只能待在这里了。”
左川竹微微点头，将此事记在心底。
禁塔见左川竹没有继续询问，边接着说：
“再就是，你虽然是意识在这个塔里，但你可以修炼，这里因为初代主人设下的禁制，时间的流逝比外界慢了一倍，所以你可以来这里修炼。
但是这个地方没有源力，源力没了，你要还想接着修炼，就得退出去吸收足够的源力再进来练。
不过如果要一直将这个效果维持下去，需要一点点代价。”
左川竹听得心潮澎湃，这简直就是为他量身定制的啊！
无论要付出什么代价他都愿意接受！
“说说说，什么代价？”
“每个月要吸收四块四品空间源玉。”
“啊？多少？？”
左川竹傻了眼。
禁塔以为他没听清，一字一句地说：“每、个、月，四、块、四、品、空、间、源、玉。”
这十一个字像是十一柄利剑一一插入左川竹的心脏，让他真正感觉到什么是心在滴血。
不是，四块四品源玉，代价这么高？
“呦呦呦，代价这么高~”
坎灵不合时宜的声音钻进他的脑袋，“刚刚不还说什么代价都可以吗？”
左川竹屏蔽掉坎灵阴阳怪气的声音，问道：“现在还剩几天？”
“放心，王傻他在送你之前让我吸收过了，现在只过了一天，你还有三十天的时间，很充裕。”禁塔笑道。
左川竹则苦笑：充裕？在它看来大概是吧。
“那我现在能在这里修炼吗？”
“等等，你难道不对这个法宝里关押的九个人不好奇吗？”
“好奇什么，我又不知道这里面的人是谁，再说与他们怎么和我修炼无关啊。”
禁塔哑然失声，过了好一会儿才说：
“好吧，你想修炼就修炼吧，我现在是你的法宝，都听你的。”
左川竹哭笑不得，拿出王拘节给自己的另一本秘籍看了起来。
禁塔在静静待在一旁。
水吟
丁阶秘籍
修炼者在熟练掌握此秘籍后可以做到以水化万物，本秘籍中的三层招式只是具有引领作用，更深奥的招式需要修炼者自行领悟。
本秘籍三层招式：
第一层、水吟·蟒行，在脑海中构想出蟒蛇的形态，再以精神源力为引，结合水源和该招式的运行路径，可以在施放者有顺序地攻击几招后凝集出有水源力构成的蟒蛇攻击敌人。
第二层、水吟·蛟潜，施展方法上同。
第三层、水吟·龙吟，施展方法上同。
注意事项：
一、掌握第三层之后，不要轻易施展，若要施展，建议施展者的修为达到伍轮十弦以上，否则不容易成功，且不能发出这一式的真正威力。
二、……
左川竹记下第一层招式的源力运行路径后，便开始尝试施展此招。
毫无疑问，失败了。
再来一次。
失败。
再来。
失败。
再来……
但直到左川竹自身储存的源力耗尽，也没能成功一次。
坎灵说什么也不让他用源核储存的源力，他只好罢休。
左川竹把无垢收入刀鞘，一屁股坐在地上。
禁塔见他这副模样，飘过去提点他道：“主人，你是不是精神源力不足啊，所以才凝结不出蟒蛇。”
左川竹苦笑着点点头，精神源力不足一直都是他的硬伤，他自己在之前倒觉得没什么，李枫叫他打坐冥想时，他一般都会出去修炼本炁。
李枫也曾提醒过他，修炼者对精神源力的需要确实不多，但也不能不重视它，但当时的左川竹觉得打坐冥想就是在浪费时间，还不如修炼本炁或观察八卦玉上的纹路，或者感受自然源力有意思。
而现在，在学习完两部秘籍之后就感觉头晕脑胀的左川竹着实后悔了，一般的伍轮六弦修炼者，一天学习两本戊阶新秘籍的初级招式并掌握是完全没有问题，而自己不仅学的是己阶的秘籍，掌握的还慢。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啊！
可是现在后悔有什么用呢？
得亡羊补牢啊！
“你知道有什么方法可以增长精神源力吗？除了打坐冥想，这种方法显然不适合我了。”
“有，修炼与精神源力相关的功法。”
左川竹呆了呆，问：“哪有专门修炼精神源力的宗门。”
“确实没有。但像鲸生殿、巽木宗、艮间宫等等这类有底蕴的大宗门，都有一套基础的修炼精神源力的功法，这种基础的功法，这些宗门的弟子从小就修炼。我估计对主人你会有很大帮助。”
左川竹点点头，确实会对自己有很大帮助，而且听说鲸生殿旧址就在依城附近，回来去找找，看能不能翻出来。
想着，左川竹跟禁塔打个招呼，意识退出这片区域。
左川竹视野由黑暗恢复清明。
下午的暖阳现在已经有了淡淡的红色。
左川竹估计那三人今天应该是来不了了，他便在周围找了一些柴火，生起一个火堆，掏出干粮，慢慢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