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水鬼
一道黑影闪过，它不敢回头看，因为身后的人紧紧跟随。
炽热的感觉向它袭来，是它最害怕的火焰，水鬼释放鬼意，操控其化作护盾保护背后。
水汽蒸发的声音让王厉心中一喜，果然是类似水源力的鬼意！
我的火源力完全克制他，把它祛除，就能到达士阶了。
王厉想着，瞬间加速来到水鬼身后，侧身躲过水鬼的蓄谋已久的袭击，转身来到水鬼前方，快速用火源力覆盖剑身，向鬼意最浓郁的地方刺去。
水鬼来不及躲避，面前一道红光闪过，解脱感便覆盖了它，随后它化作阵阵黑气消散在王厉身前。
但王厉体会不到解脱感，也看不到黑气消散。
左川竹跟随阁牌的震动，见不远处几道红光闪过，随后鬼意消失，便打算回去睡觉。
刚转过身，肩膀就被拍了一下，一个由年轻的语气和语调向沉稳过渡的声音进入左川竹的耳朵，“你也是修炼者？”
左川竹惊叹他的速度：这就是身法秘籍的效果吗？
自己离他还有几百米的距离，但几息间就赶过来了。
左川竹礼貌回答：“是。士阶。”
“这么厉害？你看着年龄也不大啊。”
王厉说着，手心凝出一团火焰，照亮两人周围的一小片区域。
左川竹也看清了王厉的样貌，方脸，算不上俊俏，不过会给人留下和蔼可靠的印象。
“我感知到鬼意和阁牌的震动，就过来查看一下情况。”左川竹说，“鬼物已经被你消灭了，我正打算回去。”
“那个方向，不是客栈吧。”王厉说。
“我住在一位姑娘家里。”
王厉脸上露出“我懂你”的表情，他再次拍拍左川竹的肩膀，说：“作为修士你真是太负责了，好兄弟，那我就不打扰你了，你快回去吧，别让那姑娘等急了。”
左川竹惊讶王厉竟然选择直接相信他的话，没多废话，他转身往回走。
没几步，左川竹停顿一下，突然明白过来王厉奇怪的神情和话语的“意思”，他脸庞微热，加快脚步往舒羽家赶。
回到小屋，左川竹快速收拾好，睡下。
……
深夜，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摸上山，其中一个害怕地悄悄说：“沈前辈，这山上鬼意怎么越来越浓了。”
“小子，一看你这模样就不是为钱来的。做我们这一行的，都是为了钱可以不要命的主儿，你又没有什么牵挂，怕什么。”沈冠道。
“前辈不怕吗？我还想活的久一点。”刘立观察周围漆黑的山林，声音带点颤抖道。
“你可别忘了是谁收留的你！你要逃了，我可保不住你。”沈冠提醒说。
“可是……可是……”
“别可是了！到了。”
两人摸到舒羽下午到达的洞口前，沈冠蹲下，拿出一个暗淡的玉石在周围晃了晃，随后玉石便发出绿色的荧光。
“不好！来晚了，有人进去过。”沈冠有些生气地说。
“那，那我们回去吧，沈前辈。”刘立说。
但没人回应他。
刘立突然感觉头皮发麻，后背冷汗直流，阴冷的山风，邪乎的鬼意，更让刘立分不清哪一股是自然形成的风，哪一股是鬼意形成，用来迷惑人的风。
忽然，一股血腥味扑鼻而来，刘立听出是从洞口上方掉下来的，而且这东西还摔出了“砰砰”的闷响。
刘立感觉那个东西滚到了自己脚边，他没敢点燃火把，而是慢慢蹲下去……
尝试用手摸了摸——头发。
刘立脑子一阵空白，他下意识地丢下手里的发出暗绿色光芒的玉石，拔腿朝山下跑，并发出惨叫声。
……
刘立是个普通人，也不算是，一个孤儿，那次沈冠来孤独园，瞧见瘦弱的他，带他进了灵轩，让他惊讶的是，为灵轩效力的人基本都是孤儿。
轩主从各地孤独园收养孤儿，并培养他们成为灵仆，这是灵轩内部的叫法，他级别太低，灵轩的真正目的他不知道，只知道灵轩一直在收集情报。
灵轩有灵仆和灵侍两种身份，不对，算上轩主，三种身份，灵仆和灵侍又分上中下三等。
晋升也很简单，收集有价值的情报，就记一次，五次就升一等，没有价值，也没有任何惩罚。
情报的价值由轩主独自判断，每月的钱也照样给，但每一个季节要是找不到一个有价值的情报，就会被消除记忆逐出去。
刘立见到过那些被消除记忆的人——每天神神叨叨的，跟傻了没什么区别。
但是上面的人是怎么知道情报的价值的，刘立也不知道。
情报包含很多种，例如宝物，国家内部的机密等等，都算在内。
因为情报有区分，所以灵仆之间有不同的门派，比较吃香的是专门搜集宝物和国家之间的机密情报的门派。
沈冠专门搜集宝物，不过他没有进入门派，一直自己干，可能是觉得自己一个人手不够，才去孤独园领养的刘立。
刘立原本很奇怪为什么沈冠领养瘦弱的自己，干活没力气，打架打不过。
只是在经历过几次搜集宝物的情报的时候，他明白了，不是让他打架，是他体型小，遇到突发状况跑的快。
灵轩没有师父和徒弟，只有前辈和后辈，等级高叫前辈，低的叫后辈，年龄在这里不管用。
不过沈冠倒是比他大，还是上等灵仆，但依旧是个普通人。
沈冠带他进了灵轩后，就开始教他使用一些玉石和术法，教了十天半个月，等刘立差不多都用熟练之后，沈冠便开始带他到处跑，收集有关宝物的消息。
他记得沈冠说过，如果这一次宝物情报属实，他就能摆脱灵仆的身份，成为灵侍，那样他就不用自己到处跑了，可以选几个灵仆帮自己搜集。
沈冠早就规划好，帮他搜集消息的灵仆，每月他只要一个真的宝物消息用来完成任务，保证自己和一家老小能安全地活着就好。
这是刘立在沈冠喝醉后听他说的，沈冠原来也是孤儿，因为进了灵轩，有了钱，有了妻女，有了普通人能拥有的一切。
可这份工作的危险与机密性注定了他不能与家人过多往来，所以他拼命搜集关于宝物的消息，尽早进阶到灵侍，拿到那个梦寐以求的青绿色晶石块令牌，这样就能多陪陪家人了。
刘立听完他的话，当时也憧憬起未来，但现在一切都成了泡影，他总算明白当时为什么有那么多人即使成为疯子，即便只有一丝神智，也要退出灵轩了。
可惜现在后悔，太晚了，沈冠的提醒突然出现在刘立耳边。
“小子，灵轩不怕你不干事，也不怕你搜集到的消息假的多，他们唯一害怕的是你将灵轩的秘密透露出去，所以如果遇到死里逃生的情况，别犹豫，立刻自杀，因为如果你把灵轩吐露出去，等待你的就不只是失忆和疯了那么简单了。”
刘立听别人说过，有个灵侍被别人救了，然后主动透露灵轩的信息拉拢恩人入伙，但他的恩人没领情，把机会给了别人。那个灵侍的恩人没有向外界透露灵轩的消息，也没有调查过，即使是这样，那位灵侍依旧被灭了满门。
……
刘立忽然全身一抖，这是走马灯吗？
果然，刘立以为自己跑了很远，但脚边无法否认的触感，证明他刚刚被吓傻了，逃跑是自己臆想出来的。
耳边传来皮肉被穿透以及血液溅到地面的声音，让他开心的是，因为极致的恐惧，他没有感觉到疼痛。
嗯……死了，其实也挺好的，比起那些没进灵轩的孤儿，我还是比较幸运的，至少吃了几年饱饭。
咽气前，他又羡慕起轩主的儿子。
听说，是轩主的儿子小时候说过长大后想要建一座房子收留孤儿，所以轩主才创建了灵轩。
而且在刘立进入灵轩的前两年，每位新灵仆都要去跪拜一个画像，据说是轩主儿子的，但两年前画像突然被盗，且被人临摹好几千份，送到了所有灵侍和灵仆的家里，那画像过几分钟就会自燃，烧的干干净净，没留下一点痕迹。
自那之后新灵仆进入灵轩就没有跪拜过了，刘立也是。
他想，轩主的儿子，一定比他还幸福吧。
随着地面的灰尘震动几下，鬼快速逃回自己的意空间。
王厉赶来，他刚刚在山里隐约听到了惨叫声，赶过来发现没有多远。
意空间！
鬼用意空间把声音束缚住了，但显然，这鬼实力不怎么样，没能用意空间完美覆盖住声音。
王厉想到这种最大的可能性，随后在掌心凝出火团，查看周围，一个人头，一具躯干被洞穿的尸体，再就是洞口凌乱的残肢和一滩一滩红色的鲜血。
他皱皱眉，这个鬼怪真的是帮助坎国赢下战争的关键吗？
虽然他很疑惑，但也无可奈何，收集两具尸体的关键信息后，王厉下山，向坎都楚城赶去。
他是修阁的人，而家人被莫名地抓捕进狱，他只好服从楚怀的命令。
王厉虽然对左川竹的出现有些警惕，但因阁牌的震动他没有过多怀疑左川竹来这里的动机，再加上左川竹清澈的双眼，王厉觉得他有很大可能是某位家族的天才，出来寻鬼历练的，而且相比于考虑左川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更关心自己家人的安危。
他轻叹一声，急匆匆地赶回客栈，趁着夜色快马加鞭地向楚城赶去。
空旷的驿道上只能听见“嗒嗒”的马蹄声，王厉边将自己修炼的身法秘籍的效果加到马匹身上，边在心中估计：“照这个速度，最多还有三天就能到了，你们再坚持三天，就三天！”
……
左川竹也听到了惨叫，他惊起，忽然门外有妖气闪过，于是破窗而出，追踪妖气。
舒羽听屋外没了动静，出来查看，见自家的窗被撞坏，她暗暗握紧拳头，看向山上，忿忿道：“左川竹，你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