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扬泉庄
拂晓，左川竹做了顿饭，吃过，开始研究路线。
他摸摸容囊，感知到灵引线指向南方，盘算着：灵引线指向南方。
看来师父去了坎国，坎国除了和秦国接壤，还和巽国接壤，如果去巽国进行拦截，只有我一个人，失败的概率太大，并且这次行动是秘密行动，不适合使用外援，所以最好的方法是追踪。
最后，左川竹决定跟随灵引线前往坎国。
检查一遍东西，没有遗漏和缺失，左川竹走出院落。
大门外的一匹马似乎站了很久的时间，正无聊的甩着尾巴，他翻身上马，朝坎国赶去。
由于左川竹没有修炼可以用来赶路的秘籍，只能先用马匹将就将就了。
五天后，左川竹还在路上。
左荫在通过试炼后被自己的师父左默叫了过去，左荫见到左默，屈身行礼问好，左默没有说话，左荫很自然地直起身子。
左默就是这种性格，有时什么也不说，下一步干什么还得自己猜。
过了一会儿，左默沧桑的声音传来：“明天，你就搬回来吧。”
左默苍老的声音旁人听到会很害怕，因为听起来像将死之人一样，可在左荫听来，却如同神仙奏乐一般。
左荫稳住自己的情绪，装作平静地回答：“是，师父，徒儿我定会更加勤奋！”
“下去吧。”左默说。
“师父，徒儿还想说一件事。”
左默没说话。
“徒儿看见左珩死在左川竹面前。”
“回去休息吧。”左默说。
“是。”左荫再次行礼，退出府邸。
……
左荫回到自己的寝室，发现左梅坐在自己的书案前静静写字。
他急忙跪下，磕头行礼，喜出望外地说：“大哥，事成了！”
左梅嘴角微扬，说：“你该感谢的不是我，是那位‘大人’，今天你很幸运，‘大人’要亲自见见你。”
说着，左梅起身，单手一挥，两人面前凭空出现一个旋涡入口，左梅抬脚走了进去，左荫跟上。
一个紫色光晕渲染的大厅，还伴随着细微的电流声。
不远处，由不知什么生灵的尸骨制成的椅子上正坐着一位身形魁梧的黑衣“人”。
左梅带左荫走到黑衣“人”面前，然后拍拍左荫的肩膀，道：“别紧张，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你和‘大人’慢慢聊。”
左荫咽了一下口水，点点头。
左梅又是单手一挥，走进凭空出现的旋涡入口，消失。
左荫慌忙跪下行礼，“大人”没有说话。
可左荫却不敢起身。
过了几秒，“大人”开口说：“狂躁丹是我给左梅的，如果你能效忠于我，我便可以满足你所有的愿望，如何？”
左荫听着“大人”有些奇怪的声调，以为“大人”是离国人，他也没多想，立马答道：“我发誓我会效忠于您！”
话音刚落，“大人”瞬间来到左荫身前，用触感很奇怪的东西放在左荫头上，接着左荫便感到一股寒冷又带有血腥味的气流冲进自己的身体，搅得五脏六腑像被撕裂了一样。
他没忍住剧痛惨叫出来，倒在地面，在昏死过去的前一瞬，左荫看见了那只从黑衣下露出的虎爪。
……
左川竹这时正盘坐在地上，以打坐为休息，修炼本炁。
本炁是人体内特有的物质，存在于血液之中，本炁的多少外在表现于人的身体强度。
本炁的计数方法为缕息法，计数方法与轮弦法相同。
本炁与源力不太一样，它可以在人体内循环存在，即消耗完后可以在一定时间内恢复，对于普通人来说可以作为一种强身健体的方法。
但这原本也是一种修炼体系，只不过很少有修炼者修炼本炁罢了，一般是士兵这一类的人修炼本炁增强身体强度。
左川竹修炼本炁也是无奈之举，因为要获得卦灵的源核，就不能在体内形成自己的源种，所以就不能修炼功法，不能修炼功法，就意味着体内没有足够的源力，而没有足够的源力就无法发动招式，这也就导致他不能学习秘籍和绝学等等一类具有实战意义的功法。
所以左川竹在李枫的推荐下开始修炼本炁，而令李枫惊讶的是，在他认识的人中，没有人修炼本炁的天赋比左川竹高，可以说是天纵奇才。
同样是十岁。
如果是从小就开始修炼本炁的修炼者，十年，李枫见过的最快的人也仅到达了一缕十息。
左川竹达到二缕十息圆满，他仅用了两年。
更令李枫诧异的是，一般人修炼本炁都是越修炼，境界提升越慢。
但是左川竹修炼本炁后，根本没有这个限制，并且境界提升的速度还有隐隐上升的趋势。
不过可惜的是，李枫手边没有好的秘籍给左川竹，只能交给他最基础的“化劲”。
“化劲”，可以将体内的本炁转化为“劲”，“劲”可以像源力一样依附于武器上，同时“劲”在接触到物质时会产生劲爆，具有小范围爆炸的效果。
化劲运用熟练后，可由修炼者控制爆发时机、爆炸威力等等。
左川竹在修阁试炼前就掌握化劲了，之所以没有使用，是因为李枫告诉他，化劲能不在人前使用，最好不在人前使用。
化劲可以作为左川竹的一张底牌，在一些特殊情况下会有奇效。
一会儿，左川竹休息好后，便翻身上马，前往目的地——扬泉庄。
……
又过了五天，四月中旬左右，左川竹骑马掠过最后一块杂草丛，听见喧闹声，便放慢速度缓缓前进，不远处是一个小村庄，左川竹抬眼望去：
一条小溪似蓝色丝绸飘带环住村庄，几块儿绿色方格如同顽童的随笔点在棕中透红的土地画布上，逸来缕缕早稻独有的清香。
静玉客栈，左川竹看看牌坊，腰间的阁牌微微发光。
“就是……这里？”左川竹自言自语，下马，牵到马厩，拴好，走进客栈。
小二看到左川竹腰间的阁牌，连忙来问他需要什么，左川竹要了壶茶，慢慢喝起来。
左川竹喝完一杯茶，摸摸容囊，灵引线依旧指向南方。
他观察了一下四周，客栈人不多，斜前方是进村之前看到的一个黑袍人，不远处是几个吃饭的老农，其他人则在喝酒闲聊。
那几位吃饭的老农说话声略有些大，可能也是左川竹离的比较近，所以听得很清楚。
“哎，你们知不知道，有人说当康跑了。”
“瞎说，怎么会，当康可是住在这里的，我自己都见过两三次，我敢保证！”
“你看看他，又喝糊涂了，你可别担保，你确定见到的不是野猪？”
“你这人怎么这样说话？”
“啧，大伙儿吃饭呢，别吵，别吵。”
“你别不信，我听那些高人说当康山上招鬼了，这可是我亲耳听到的，他可以作证，我们都听见了。”
“是，是。”
“我觉得没说错，山上就是有不干净的东西，不然为什么我们上山供奉四五次了，当康还没出现。”
“唉，看来今年老天爷不咋高兴啊，当康不来，自己的收成没着落，上面收的还更多了，真是不给我们一点活路啊。”
“唔！你说啥呢，我早说他这人喝醉了吧，真是，不能喝还喝。”
“我可没醉！”那老农一拍桌子，喊道。
小二正想走过去，左川竹拦下，自己走了过去，在听这几位老农的谈话时，当康这两个字引起了他的注意。
当康，形体似野猪，性情温和，但行踪不定，喜欢多水温暖的地方，也就是水源力充盈的区域。
扬泉庄水系多，又处在南方，当康出现在这里是没有问题的，可他们的意思好像是当康一直呆在这？
但这里的水热条件肯定比不上处在水脉中心的坎都楚城啊，难道……
于是左川竹去问那几位老农当康山的方位。几人一看左川竹的装扮，以为是富家子弟出来游玩，其中一位急忙说：“小兄弟啊，我带你去，你的食宿我也包了，半个月七贯钱，怎么样？”
“哎，老王，你这就不对了，要说谁最熟悉这里，那肯定是天天往山上跑的我啊，小兄弟，来我这，半个月只要你六贯钱，你看看——”
这位老农把手搭在左川竹肩膀上。
“你这就不对了，怎么只少了一贯钱，这样，小兄弟，来我这儿，要你四贯半钱……”
“你俩怎么抢我生意，小兄弟先找我的！”
“人小兄弟只是问你当康，又没说要说住。”
……
“他也没说要跟你走吧，而且我从没听说过外地人住在这儿几天要花钱。跟我走！”
一道清丽的女声响起。
左川竹双眼微瞪，马上又恢复正常。
他看向声音来源，那位黑袍人已经来到了左川竹面前，然后一把握住左川竹的手腕，拉着他向门外走去，左川竹没反应过来，倒向地面，他立马扶住桌子，在原地站好。
因左川竹没和她一块儿走，她被左川竹的突然停顿弄了个趔趄，不过她仍握着左川竹的手腕。
女子站稳，回头，盯着左川竹，清亮、澄澈的双眸让左川竹很难相信她怀有恶意。
伴随女子用精神源力传来的话语，左川竹才明白着刚刚那种熟悉感来自哪里，眼前的这位黑袍女子也是修炼者。
“跟我走，当康不会逃走的，你相信我，我没有骗你。”
源力传声是修炼者独有的技能，依靠精神源力传递想说的话，绝对不会被第三方知晓。
不管是多么强大的修炼者还是鬼物和妖兽，只能感受到不属于自己的精神源力，拦截或控制其他生灵的精神源力，无论是谁都不可能做到。
左川竹点点头，留下一脸疑惑的几位老农，与黑袍人走出客栈，出了客栈，女子便松开左川竹。
两人走了几步，黑袍人稍稍靠近了左川竹一点，轻声说：“跟紧点，有人跟踪，保护好自己。”
左川竹没有回答，默默跟随女子。
走了一段路，女子褪下宽大的黑袍，露出来一身白衣，说：“我姓舒，名羽。”
“姓左，名川竹。”左川竹介绍完自己，略微停顿，又接着说，“那两个跟踪的人还没走吧。”
“没走没走呗，我又没有什么仇家，穿黑袍是因为它保暖，现在我感觉有点热了。”
舒羽说着，把外面光滑的黑袍翻开，给左川竹看内部的毛绒。
左川竹一惊，原来还可这样穿？
“额，是挺奇怪的，哈哈，这件袍子做到一半，我有急事就拿走了，所以才这么穿的。”舒羽解释道。
左川竹看看舒羽，想：既然不是跟踪她的，那就是来追踪我的了。
修阁的人？
并不是，阁牌上没有反应，那么应该是散修。
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一番思索，无果。
“喂？喂？你在听吗？”
舒羽停下脚步，在他面前挥挥手。
左川竹回过神，连忙说：“我在听。”
“瞎说，我问了你三遍年龄你都没回答我。”舒羽反驳。
左川竹挠挠头，不好意思道：“抱歉，刚刚在发呆。我今年十八岁。”
“还没成年呐？哟，那你可得叫我姐姐了，我可比你大了——整整三岁！”舒羽道。
“哦。姐姐。”左川竹说。
“呃，你父母不担心你？”舒羽说。
“一般不会担心。”左川竹说。
“我还以为跟踪我们俩的是保护你的高手呢。”舒羽乐道。
“自保，我能做到。”左川竹认真地说。
“哈哈哈，你这人怎么这么逗，说话跟个小孩一样。”舒羽乐道。
左川竹哑声，他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舒羽见他不回答，于是问到：“生气了？”
“没有，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哈哈哈，原来是这样，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不会接咱不接哈。”舒羽走在左川竹身侧，说。
左川竹感觉此时气氛有些尴尬。
“你不会唠嗑，我就套不出话了，那就直说你来找当康干嘛吧。”
“我不是专门来找当康的，我要通过当康寻找坎灵。”左川竹说。
“坎灵？”舒羽边说边打量了一下快她一步的左川竹。
“是。”左川竹回答。
“那我很遗憾的告诉你，这里可没有坎灵，我从未听说坎灵出现过。”舒羽说。
“有没有，自己找了才知道。”左川竹说。
“那行吧，随便你。”舒羽说罢，又仔细地看了看左川竹腰间的那半块玉佩。
这是师父说的另一半玉佩吗？看着和师父给我的好像。
可他身上有股煞气，我能相信他说的话吗？尽管他看上去怎么都不像被鬼夺舍身体的人，可那东西是师父的定情信物啊，不行，我得找个机会试探试探。舒羽心想。
左川竹向四周望了望，油菜花正开得盛——黄色的花与绿色的茎杆，在蓝中透白的天空表面抹上一道道层次分明的生机，令人心旷神怡。
“左川竹？”
“何事？”
“你过来，过来。”舒羽站在一个身前放着扁担的农户，朝左川竹招手。
左川竹疑惑，走了过去。
“要五斤肉。”
“姑娘，能吃完啊？”
“大伯放心，绝对能吃完。”舒羽说。
“喏，给你。”老农取出一块卤肉，包装好。
舒羽接过，开心道：“走吧。”
左川竹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