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造化功法
左川竹回到“住处”，检查了一下要带的物品，然后将其收进容囊。
他轻轻抚摸容囊，这是李枫在他十岁时送给他的生日礼物，一个具有半丈高，半丈宽，一丈长的储存空间的锦囊。
虽然容囊内部有防护措施，但李枫告诉他重要的东西还是要挂在腰间，想到这里，左川竹把檀木盒中的木雕拿出，挂在腰间。
但他考虑几分钟后，又把木雕放回容囊里。
然后他拿起李枫在修阁试炼前几日交给他的半块玉佩，判断这算不算重要的物品。
他细细观察，发现玉佩切口边缘很齐，应该是有人用利器切开的，用来做信物一类的东西，可李枫为何将自己的信物交给自己保管，也没说这信物干什么用。
左川竹猜测，李枫应是想让他找另半块玉佩。
一番思索过后，他把玉佩挂在腰间，想：如果拥有另一半玉佩的人看见了，大抵是会主动来找自己的，这样倒也省下一些精力。
只是，师父和谁的信物，需要我来保管？
思考无果，左川竹坐在小院里的一棵大树下，看向有星星点缀的夜幕。
他忽然想起李枫说过，星星会变成人。
现在，他好像明白了——他透过星星，看到了李枫，看到李枫那和蔼却不失正气，瘦削又不失劲力的脸庞，他是第二个让左川竹相信面由心生的人。
自己呢？
白皙的脸上隐约可以看见些许病态与煞气。
李枫和他说过，这些煞气是那只鬼带来的，只要左川竹变得很强，就可以压制住它，不让它影响到其他人健康和情绪。
“母亲的病也是因为这股煞气才加重的，我一定要变得更强，把母亲体内的煞气祛除！”
左川竹暗暗握拳道，“把煞气祛除，母亲的身体就能恢复，就可以做粘糕了。”
说着，左川竹带着愧疚陷入回忆。
十年前，左川竹八岁，不知因为何事，左川竹有一段时间很不开心。
恰巧在“灾祸”降临的那一天，张氏为哄左川竹开心，带了两三个丫鬟出门亲自买东西。
但在回来的路上，“灾祸”降临，张氏虽有保命的法器，可终究是个普通人，体内被一股煞气入侵，当场昏死过去，还好左家人及时赶到救下了张氏。
那时张氏在床上躺了几天就恢复过来了，还可以下床走路，自理没有任何问题，但当左川竹看望过她后，她就一“病”不起了。
因为当时左川竹还小，无法控制住体内的煞气，使张氏体内残余的煞气突然爆发，深入张氏的体内，导致她的身体和脏器受到严重的伤害，自此只能卧病在床。
左川竹在“灾祸”前吃的粘糕，就成了记忆中的味道。
那时，小左川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看望完母亲后，左清辉立马把他遣送到边疆修炼，现在看来……
左川竹轻轻一笑，自己走了也好，至少母亲能安安稳稳地活着，至少自己现在还能和她说话，这就让左川竹很开心了。
但，左川竹体内被封印的鬼，是甲阶，若要将其完全消灭，条件极其苛刻：需要集齐八卦中每一卦对应的灵体，借助这八灵的力量，就可以净化任何等阶的煞气与鬼意。
这些消息是李枫告诉他的，李枫还顺便给他介绍了一下山榭台和灵轩。
山榭台，艮国皇族专门研究八灵的组织，目的是摸索八灵具体的用处，只是十年过去，他们还在研究自己国家的艮灵。
灵轩，暗中收集八灵消息，目的不详。
李枫曾救下过灵轩的人，然后知晓了灵轩这个组织，被救的那人想让李枫加入灵轩，于是告诉他关于灵轩的一些信息，结果李枫并不领情，婉言拒绝，并将这个资格给了左川竹。
左川竹放下玉佩，取出灵轩内部的晶石牌，方块状，青绿色，正面平整，背面是灵轩的组织刻印，通体透明。
“师父说，它能随意变换形状。”
左川竹说着，向其中注入精神源力，在脑海中想象它变成了一枚吊坠。
青绿色的晶石方块果然变成了一块菱形的晶石吊坠。
左川竹将其用绳穿起，戴在脖子上，温润的触感，让他的心神变得宁静了一些。
他不知道李枫的话靠不靠谱，他也不知道灵轩的消息真不真实，但古籍说过，集齐八灵后，会有绝对的力量降临，结合灵轩给出的消息，李枫推测这股力量可以消灭左川竹体内的煞鬼。
甲阶鬼，除了“灾祸”，左川竹体内的鬼，还有一个，他随束少年一起出现，但那个鬼没有杀人，而是逃掉了，或者说躲了起来。
而且修阁在调查那个未知的鬼的同时也在追查“灾祸”的下落，据说是修阁高层内部人员得到确切的消息，“灾祸”没有消失，但十年过去，他们一点有用的信息也没有找到。
各国各宗门也没把修阁的求援当回事儿，因为在十年前，他们都亲眼看到“灾祸”与左羲和等几位高人同归于尽，所以即使派人援助，也是做做表面文章。
他不禁对自己的家族有些好奇，怎么将纳瓠的消息封锁十年，且从没有被调查出一点蛛丝马迹。
左川竹突然想起，介绍世间稀奇法器的古籍曾记载，纳瓠的封印最多维持十二年，这个封印以封印者的五成实力作为交换，可以暂时使用乾灵的力量，实施绝对的封印。
他不知这事儿是真是假，反正李枫从未向他提起过。
法器，指的是没有器灵的且有特殊能力的物品；法宝，指的则是有器灵且有特殊能力的物品。
法宝和法器以珍稀程度划分，都分为四个品级：祖相、宗相、族相、户相，且户相法宝比祖相法器更珍稀，实用程度也更高。
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可以有个法宝。
左川竹摇摇头，想：思绪越来越乱了。
当务之急是收集八灵，追查师父的消息！
至于其他的，不用管。
如果两年后封印真的解除了，到那时我再出力也不迟。
左川竹想着，拿出贴合在心脏处的八卦玉，这块圆形白玉他已经看了十年，一直带在身边，因为左川竹体质特殊，李枫没有早早地让他修炼功法，而是叫他去观摩卦玉上的纹路，从中感悟造化功法。
如果要使用八灵的力量，契合度最高的就是八卦玉内的造化功法，同时八卦玉也可以作为储存八灵的容器。
这是左川竹不得不选的路。
十年的观摩，让左川竹的感知力大大提升——对自然的感受更加细致，在复杂环境下能区分出不同种的源力、鬼意、妖气，吸收源力时更加精确。
但他觉得这些与使用八灵的力量毫不沾边，因为若要使用源力发出招式，就需要功法。
左川竹摩挲着八卦玉，想起李枫跟自己介绍源力的时候。
“小竹，你看完书，有什么问题吗？”李枫问。
“源力，不属于我们自己吗？”左川竹放下书，看向李枫道。
“严格来讲，其实我们都不属于自己，就创造我们的事物而言，我们属于自然。”
李枫见小左川竹露出疑惑的神情，又接着说，“你不理解这句话没关系，回到你的问题，源力确实不属于我们自己，这应该指的是自然源力。
源力分为三大类：法则源力、自然源力和人灵源力。
法则源力分为乾源力和坤源力，这两种源力很特殊，因为会使用这两种源力就需要极高的天赋，如果想领悟并修炼储存这两种源力的功法，那更是难上加难。
但比这两点更难的是获取这两种源力的修炼功法，因为它们的修炼功法以门派和家族为传承，外人不会拿到，拿到也看不懂，所以自修这两种源力，很难成功。
目前有成套体系修炼这两种源力的宗门，只有乾门和秦国的坤宫。
乾门比较特殊，他们没有家室，只有师徒传承，按他们的话，收不收徒全凭缘分，有缘就收，没缘靠边。
不过很多秦国的家族都会使用地源力，但正统的使用者是皇室一脉的人，这些你现在不需要知道太多，因为和你寻找八灵没有太大关系。
自然源力有六个本脉源力，分别是：坎源力、巽源力、离源力、艮源力、兑源力、震源力。
六种自然本脉源力之下有更具体的分支，拿坎源力来说，它之下有水源力，冰源力，霜源力，雪源力……它们都是经水变化而来的，却不能用水源力转化而来，但坎源力可以，所以把这几种源力归为坎源力。
以使用水源力为主的功法对属于坎源力下的其他源力同样不适用，所以研究源力的修炼者猜想本脉源力和普通的自然源力有本质上的区别，但这区别为什么会产生，最被大众接受的说法是因为这片大陆的八卦地脉，这个你可以了解一下，对你寻找卦灵或许有用。
一般来说，正常人是可以修炼将两种自然源力修炼到极致的。
但需要我们记住的一点是，我们只是借用自然的力量，从未拥有过。”
李枫顿了顿，喝口茶后继续讲，
“人灵源力，包括每人都有的精神源力，再就是少见的时空源力和空间源力。
精神源力还可以细分为情绪源力和语言源力。
按你的理解，人灵源力是属于我们自己的源力，不需要功法也可以使用。”李枫解释道。
“那为什么还要使用自然源力啊，直接用精神源力不就好了，而且也不用修炼功法了。”小左川竹说。
李枫笑笑，抿口茶继续说：“难不成，鬼和妖来的时候你要在梦里打败它们？
鬼和妖的修炼和人差不多，还没有经脉的限制，鬼修炼除了增加鬼意，就是杀人和妖，吸收人的本炁或者妖的妖气，来加强自己的煞气，并且鬼比人能更容易感悟出意空间，这也导致为何修炼者很少去找和自己实力相近的鬼物战斗。
妖就更恐怖了，他们寿命很长，妖兽的妖气是随着寿命积累的，而妖的寿命与我们人类不同，有些妖兽可能活三个月就算我们人类的一岁，有些妖兽则是我们人类的三年相当于他们的一岁。
不过大部分妖兽在一百岁左右，体内积累的妖气会自行在体内形成妖核，妖核的大小就代表它们的实力强弱，不代表它们的岁数，当妖兽形成妖核后，实力就会突飞猛进，一天比一天强。
即使它们的精神源力很弱，可你能确保在没被妖兽杀死前对它使用精神源力进行控制？
况且若要使用招式，功法是必须要练的。
对付鬼和妖，自然源力最好用，修炼使用自然源力的功法后，不仅可以发动杀伤力强大的招式，还比人灵源力更容易发动成功。
这就是为什么修炼者从开始修炼到现在，很少有人修炼人灵源力。”
“意空间，人不是也可以感悟出来吗？这不需要功法吧。”左川竹问。
“没错，但你不知道的一点是，鬼只要积攒的鬼意足够多，就可以形成意空间。
鬼意可以看作人类的情绪源力，从时间上看，癸阶鬼只要每天收集人类的情绪源力，半年之后就可以形成意空间，这没有算上鬼杀人和妖形成的煞气。
煞气是由本炁或妖气和鬼意相结合而形成的，鬼在形成意空间后一般会将鬼意全部转化为煞气，以便攻击。
所以鬼形成意空间的时间远远小于半年，可人修炼半生都不一定可以感悟出意空间。为了活下去，人没得选。”李枫无奈道。
“说到最后，不还是要修炼功法。”小左川竹挠挠头说。
“功法又不是什么可怕的东西，你怎么愁眉苦脸的？”李枫乐道。
“我当然知道功法不可怕，但我要修炼的功法连个说明都没有，就一块儿刻了几道纹路的白玉，这叫我怎么练？”
小左川竹一下趴在桌子上，说。
“哈哈哈，你绕半天就为了这个？哈哈哈哈……”李枫忍不住笑道。
小左川竹满脸问号，这有什么好笑的？
别人的功法都是书，至少字都认识，自己是想看字也看不到，这样谁还想练？？
李枫又喝了一口茶，缓了缓，说：“这个你不用担心，等你收集到一个卦灵，就能领悟造化功法的一部分。”
“功法，不是源力在体内的运行路径吗？”
小左川竹说着，拿起书读起来：“自然环境中的源力经修炼者吸收后，会进入经脉中，经修炼者合适的引导，吸收的源力会在体内特定的区域汇聚，然后再把汇聚后的源力引出到武器或者其他可以承受源力的物品内，最后发出招式。”
小左川竹停顿了一下，不解地问道：“我的理解是源力流经的经脉和路线就是功法。这东西不需要记录吗？”
“是需要记录，书上说的也没错，但书上说的是广义的功法，包括秘籍、绝学、禁术等等。
可小竹，你想过没有，先古时期，是没有现在这种书籍功法的，想发出招式，就需要自己感悟自然，自己尝试，自己创造，最后一切都会水到渠成。
而且先古时期那几位参悟一部分造化功法的大能留下的东西很少，我能查到的有关造化功法的信息，都只有一句话——
领自悟然，顺造得化。
所以不必纠结，只需做好当下。”
李枫耐心地说。
……
“领自悟然，顺造得化。”
左川竹睁眼，直起身子，喃喃道，“怎么回事，刚刚睡着了吗？”
他晃晃脑袋，走回房间，小屋内部经仆人打扫后变得干净许多，左川竹躺在木床上，侧卧，浅浅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