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开棺
西城门外,窦书铭搭着华国公府的马车与梅舒英、华天祁一起等着。
见北境王府的马车与侯府的马车过来,就一起朝着城外五十里的翠苍山快速驶去。
窦宛姝死后,没有被葬入战家祖坟,战敬廷做主选了这么一个地方。
每年忌日,战婳都会由师兄陪着一起来祭拜一番。
娘亲远离战家,她觉得很好。
至于战敬廷为什么这样做?
她想过,无非是怕娘亲的亡灵扰了战家列祖列宗的安宁。
临近正午。
窦宛姝的墓已经被挖开,棺木的正上方,四根木棍支起了一块儿巨大的黑布。
窦宛姝的棺木是一丝太阳也不会照到。
墓的四周,还是前日京兆府堂上的那些人,只不过楚清弈换成了江珮。
而落平与周云偌请来的法师已经在一旁候着了,就等验尸结束。
邹觅对于江珮的到来有些意外,不明白皇上怎么会对这种事情感兴趣?
江珮当然不是来看验尸的,而是奉了皇命来瞧瞧北境王对战家大小姐的态度。
“哗啦啦”,铁链声响起,柳悦瑢由两个衙役押着,来到了窦宛姝的棺木前。
柳成鸿心疼地看着妹子,两日不见,这人又憔悴不少。
战锦程躲在父亲的身后,探着头瞧着母亲,他是一步都不敢上前。
柳悦瑢见到窦宛姝的棺木是惊恐不已,她吓得死命挣扎,“放开我,放开我……”
邹觅厉喝,“柳悦瑢,九年前你毒害二品诰命夫人窦宛姝,你认是不认?”
柳悦瑢既不否认,也不说话,只想逃离这里。
“把她押到近前。”
心里有鬼的人,邹觅就不信她不认。
“慢着。”柳成鸿开口了,他实在是不忍心。
邹觅一眼瞪了过去,“柳大人,你再三阻挠本官审案,是何居心?”
柳成鸿正色道,“邹大人这般对待侯府夫人,是不是不妥?”
邹觅那个气呀,“柳大人,真正的忠勇侯府二品诰命夫人在棺材里躺着呢。”
柳成鸿顿感一口气憋在了心口。
悦瑢确实没有诰命在身,算不得正经的侯府夫人。
邹觅这口气是怎么也咽不下,“还有,本官既没有对人犯用刑,也没有按着她画押,柳大人还想怎样?难不成让本官下跪相求?”
他看向江珮,抱了抱拳,“劳烦公公回皇上一声儿,就说这个案子交由柳大人审了,臣没有那个本事,不敢得罪柳府。”
战婳暗赞一句:好一个以退为进。
江珮也极其配合,“大人的意思,咱家定会呈报给皇上。”
话落,他转身就要走。
柳成鸿汗都下来了,他一个户部侍郎,哪有那个权力审案?
他疾走几步拦住了江珮,“江公公,都是本官的错,这点儿事儿没必要扰了皇上的清净。”
江珮停住了脚步,这柳成鸿也实在是过分,要不邹觅急眼了呢。
“柳大人该赔礼的对象不是咱家。”
柳成鸿还能如何,总不能真的闹到皇上那里。
于是,他转过身子,对着邹觅揖了一礼,“是本官糊涂了,还请邹大人原谅则个。”
邹觅这口气顺了,“既然柳大人都赔礼了,本官若是揪着不放,就太不近人情了。”
柳成鸿直起身子,气得心口发疼。
柳煜峥上前把父亲拉到了一边儿,悄声道,“父亲忘了萧大人的嘱咐了?”
柳成鸿攥了攥拳,不敢再看妹子一眼。
柳悦瑢疯狂大喊,“哥,救我啊哥,你不能不管我啊!”
她心底的最后一道防线就是柳成鸿。
见兄长不再管她,越发害怕起来。
楚净尘说了句,“邹大人不如把人犯的嘴堵了,省的扰了死者的清净。”
邹觅觉得北境王说得对,于是抬了抬手。
一名衙役见状拿了块儿破布条儿,往柳悦瑢嘴巴上一勒,在脑后使劲儿一系。
柳悦瑢的嘴角儿登时就流了血。
战婳见了很是解气,“这个小衙役倒是有眼力见儿。”
她的声音很轻,只有身旁的兄长与楚净尘听到了。
楚净尘笑笑,没有说话。
就听邹觅一声大喝,“来呀,开棺……”
随着一声令下,窦宛姝的棺木被慢慢撬了开来。
战婳一手紧握兄长的手,另一只手紧紧揪着心口的衣裳。
等候已久的仵作手拿验尸的一应工具,开始对死者的尸体进行验看。
说是尸体,其实早已成了一具枯骨。
楚净尘瞧了詹玉楼一眼,对方立即走到墓坑前蹲了下来,仔细观察仵作验尸。
战婳抬起脚往前走去,她要看一眼娘亲。
战锦文的眼中蓄着泪,他抬手擦了擦,与婳儿手握着手走到近前。
楚净尘实在是心疼,也随着二人走到近前。
窦书铭流着泪,双腿好似千斤重。
当年没有见到阿姐最后一面,今日说什么也要看上一眼。
他迈开步子走了过去。
华天祁搀着浑身颤抖的母亲,一步步也走了过去。
当窦宛姝的尸骨映进战婳的眼中,她的心口开始剧烈疼痛,“哥,我心疼。”
紧跟着一丝鲜血自战婳的嘴角儿流下。
作为双生子,兄妹俩的心是相通的,妹妹心疼,哥哥同样如此。
战锦文擦掉了嘴角儿流下的鲜血,他没想到娘亲死后也不得安宁。
楚净尘看着心爱之人嘴角的血迹,掏出帕子,亲手擦掉了。
梅舒英强忍着痛苦,无声地哭泣着。
这时,仵作叹了口气,来到了邹觅的面前。
“大人,死者骨头发黑,关节处寸寸断裂,是中毒死后又被外力弄断了骨骼。”
他干了一辈子仵作,还是第一次见到死法这么惨的。
邹觅也看到了,“为何要把死者的骨头弄断?”
“大人有所不知,中了千机之毒,人会极其痛苦,头足也会因痛苦极限拉扯,所以死后尸体会严重扭曲。”
邹觅明白了,“所以窦宛姝死后没了骨头的支撑,身体也就……”
他瞧见了战婳兄妹俩的神情,不忍心再说下去了。
“把柳悦瑢押到棺木旁,让她仔细看清楚了。”
“是。”
两名衙役把柳悦瑢推下了墓坑,然后按着她的脑袋,强迫她看着棺木里的尸骨。
就在此时,自棺木中起了一股小小的旋风,旋风螺旋上升,直扑被战敬忠按到墓前的战敬廷。
战敬廷一个倒仰,跌坐在地。
此刻,他已经吓傻了,眼中的神情只剩下了恐惧。
战婳死死盯着跌坐在地的战敬廷,声音幽幽响起,“父亲,母亲最恨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