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幸存者
北境王府。
“王爷，战大小姐和战锦文来了。”乔墨躬身道。
“从正门进来的？”楚净尘有点儿惊讶，婳儿怎么白日就来了？
“嗯，有个人很奇怪，披着斗篷，戴着兜帽，看不清样貌。”
“人在哪儿？”
“小花厅。”
“谁陪着了？”
“徐公公。”
“走，去看看。”楚净尘快步出了书房，朝小花厅走去。
小花厅中，只有战锦文在陪着徐公公说话。
见王爷来了，战锦文连忙行礼，“属下见过王爷。”
“嗯，婳儿呢？”楚净尘一来就在寻找战婳的身影。
“婳儿带谭嬷嬷去梳洗了，一会儿就来。”
“谭嬷嬷是谁？”楚净尘坐了下来。
“回王爷，谭嬷嬷是婳儿的奶娘……”战锦文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的说了几句。
“冥冥之中自有定数，看来九年前忠勇侯府的事儿就快要大白于天下了。”楚净尘颇有些感慨。
“哎，这位嬷嬷也是个忠心的主儿，宁可冒险留在京城，也不愿远走求安。”徐公公同样作为老仆，这份心他是能懂的。
一刻钟后，战婳与巧灵扶着谭嬷嬷回来了，赵嬷嬷红着眼睛跟在后面。
“奴婢见过王爷。”除了战婳，其余三人拜了下去。
“起吧。”
“谢王爷。”
楚净尘一看战婳的眼睛，就知道她哭过了。
“谭嬷嬷有什么话坐着说。”
“老奴不敢。”这位可是北境王啊！自己区区一下人，怎敢与王爷同坐。
徐公公劝道，“王爷叫你坐，你就坐。”
谭嬷嬷瞧了眼自家小姐，见她点头，这才道了“谢”坐下来。
战婳虽然迫切想知道当年的事儿，但还是忍到嬷嬷洗漱完，身上舒服了才开口问。
“嬷嬷是怎么活下来的？”
想起当年的事儿，谭嬷嬷抑制不住地低声呜咽起来。
众人也不催促，直到她的情绪平静下来。
“夫人出事前六日，落梅的娘死了，夫人念着她家没什么人了，就拿了一百两银子，嘱咐老奴帮着落梅办丧。”
“落梅也活着？”战婳激动了，落梅比巧灵大些，也是她的贴身婢女。
突然，谭嬷嬷捂脸哭了起来，良久才止住，“落梅为了救老奴，被杀了。”
“死了？”战婳心口发疼。
“办完丧事，老奴与落梅不敢多留，就一起回侯府……”
原来，当年二人回侯府，刚拐进巷子口，就见贾顼与几个小厮押着窦宛姝的十来个婢女、嬷嬷从侧门出来。
这些人被绑了手脚，堵了嘴，统统赶进了一架马车里。
谭嬷嬷一看就知道出了事儿，于是就多了一个心眼儿，拉着落梅躲了起来。
马车速度很慢，一直朝西城门驶去。
谭嬷嬷与落梅跟了一路，直到城西的乱葬岗，马车才停了下来。
二人白着脸色躲进了草丛里。
好在乱葬岗四周树木茂盛，她们才没有被发现。
可接下来的一幕，二人差点儿没忍住冲出去。
那几名小厮手持大刀把人都赶下马车，赶到了乱葬岗的边儿上，然后举起了大刀。
九年来，这一幕幕每时每刻都在谭嬷嬷的脑海中上演。
“当时，贾顼指着乱葬里的尸体说，‘你们几个是最后一批，要怪就怪你们跟错了主子。’”
“贾顼！”战锦文拳头紧攥，眼中满是恨意。
突然，谭嬷嬷猛捶胸口，“都怪老奴没忍住，发出了声响。”
“是落梅主动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战婳想到了。
“嗯～”谭嬷嬷带着哭腔，“她死命按了按老奴，然后就冲了出去。”
结果怎样，可想而知。
“那一刀，生生砍掉了落梅的头颅啊！”谭嬷嬷放开声音大哭起来。
“能一刀砍掉人的头颅，那些小厮恐怕不简单。”楚净尘分析着。
谭嬷嬷停止了哭泣，“王爷说的对，那些小厮，老奴在侯府从未见过。”
“后来呢？”战婳忍着心口的疼痛，问。
“后来，老奴蹲在草丛里等了一个多时辰，见再没有人来，才敢出来。”
谭嬷嬷抹了把脸，“老奴到乱葬岗挨个儿把尸首都扒了一遍，所有人都在里面，除了老奴，都死了，都死了……”
此时此刻，北境王府的小花厅出奇的安静，没有人开口。
直到谭嬷嬷缓了过来。
“第二日，老奴又去了乱葬岗，想祭拜祭拜，可乱葬岗已经被焚了。”
战婳哽着嗓子，“也就是说，那日夜里，哥哥就被贾顼扔到了乱葬岗。”
“嬷嬷怎么不去旸城？”战锦文心里很不好受。
“窦家失势，老奴就算去了又能怎样？只会连累他们。”
“这九年，嬷嬷就一直乞讨为生？”看着那张苍老的面庞，战婳心疼极了。
“老奴不想离开京城，又怕被侯府的人找到，只能在破庙里藏着，饿了就出去讨点儿吃的。”
“嬷嬷可知道娘亲的死因？”
谭嬷嬷摇头，“老奴虽不知道，但小姐可以去问一个人。”
“谁？”
“孙嬷嬷。”
“祖母身边的孙嬷嬷？”
“对，老奴也不是没被人发现过，孙嬷嬷就是唯一认出老奴的人，可她非但没拆穿老奴，还经常给老奴些吃食。”谭嬷嬷是感激的。
“经常？”战婳想不明白的事儿，今儿终于想通了。
之前知冬与孙嬷嬷喝酒，孙嬷嬷是故意透露贾顼与贾葴的矛盾的。
“嬷嬷平日里在哪儿乞讨？”问话的是楚净尘。
“醉仙楼。”
“谁会想到九年前的幸存者会在最热闹的醉仙楼乞讨？”楚净尘对这位嬷嬷高看了一眼。
“也就是说，嬷嬷那日见到了我们兄妹，这才找上了赵嬷嬷？”战婳问。
谭嬷嬷有些激动，“小姐回府的那日，老奴就看见小姐了，可老奴怕给小姐招来灾祸就没敢相认，直到见到大公子，这才……”
事情的来龙去脉，众人都弄清楚了。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得到贾葴和孙嬷嬷两个人的口供。
楚净尘看出了婳儿面上所流露出的急切，“这事儿不能急，贾葴的口不是那么好撬的。”
“放心，我明白。”战婳虽急，但理智还在，而且，她要的可不仅仅是柳悦瑢的命。
“嬷嬷就暂时留在你这里。”
“嗯。”
就这样，谭嬷嬷留在了北境王府，战婳兄妹俩回侯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