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李素华
疲惫汗水流淌在李素华的皮肤，压抑了他的步伐。
他停下狂奔，转身开始向最初的房间蹒跚而行。
滋滋……
他走到灰黑的屏幕前，用着混浊不清的眼神望向里面蹒跚学步的自己，这一刻他看清楚了自己的面目。
眼眸溃散化作灰白，面庞被血色坚韧脉络贴合在皮肤上，灰黑色头发与其结合，构造出不人不鬼的面目。
“你为什么缠着我！”
“在走廊里你就一直对我纠缠，到现在……”
李素华吼叫着，然而声音却愈来愈小，最后化作一抹漂浮的蜉蝣。
他不就是自己吗？
我在做什么。
他抬起垂落不振的头颅，继后突然无力地向后方直直地倒了下去。
噗通！
纸屑如铜钱般在身旁飘扬，他有气无力地睁着眼，带着十分的怨气凝视天花板上悬落的蜘蛛。
“素华，一定要时刻注意电源，注意病人们的情况。”
一道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这是……院长！
他伸出鸡爪般蜷曲的细弱手指，食指指向那只蜘蛛。
我，为什么要指着它？
它好像是在看着自己！
是监视！
离开这里，离开它的视线！
随后他四肢发力将自己转身过去，竭尽全力地爬向门外。
一抹光辉于门外闪动，最终李素华在蜘蛛的监视下爬出来室内。
然而他的手指却一直在指向室内，最后它将李素华的身体拖到半空呈现一种站着的假象。
噔噔噔！
远处一个人影朝自己奔跑而来，是他自己！
他在自己面前匆匆掠过，带着一阵血腥味的咸风。
“我觉得黄金之地的目的肯定不简单，但拒绝的话，若无事发生就是我的不是了，所以必须得离开一些日子。”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医院就交给你了。”
他目光朝向不曾正视自己的他，用心听着从脑海深处上浮的声音。
“一切以生命为基准，我想，这就不用再说了，要好好干啊，素华。”
对不起，院长，我让你失望了。
“我必须去那里的理由啊……”
我的玩忽职守导致这样的弥天之罪。
死不足惜……
蓦然间，顾清风慈祥面容自若的样子浮现在自己眼前。
顾清风和蔼可亲的笑容让李素华悲伤的心慢慢愈合。
霍然一阵拳打脚踢梨花雨般落在自己身上，然而却并未有什么疼痛感。
“你是个未雨绸缪的医者，这便是我信任你的理由。”
面前的鲜血撩拨着本身洁白无瑕的衣服，刺眼的颜色深深烙刻在眼眸。
我……没有玩忽职守，我已经尽了职责！
霍然，他眼中亮起一道光彩。
我应该打开了备用电源才对！莫非现在这是……
噬梦虫！自己这是置身于噬梦虫创造的梦境之内！
它让我否定自己，将我固步自封在这自欺自艾的桎梏之内。
“谢谢了，院长，远在天边还这么照顾我。”
他扑腾着站起身来，无视暴雨般的拳打脚踢，用尽双手全部的力气将自身的血色大褂撕成粉碎。
随后他将另一个自己的白大褂撕下，所幸对方出奇的没有在意，只是在一味地出拳。
李素华接连后退同时将白大褂披在身上，对方的攻击便在这一刻停止下来。
面对对方的戛然而止他并未等待，他撑着病残的身体将对方不再动弹的躯体拉向房间内。
来到房间里，李素华将屏幕上的凳子扔向正悬垂的蜘蛛。
蛛丝如雪花般柔和飘散而下，那只微小的蜘蛛也随之掉落下来。
李素华撕开手中提着头颅的嘴巴，用其将蜘蛛接住，下一刻咯吱清脆的咀嚼声如炸弹般爆裂，贯穿了他的耳膜。
他强忍着此等穿云裂石的声响，强行推动着上下颚的摩擦。
蛛丝如调味剂般掺杂血肉模糊的唇齿间，血腥味如风撩过面门，李素华看着这与自己一模一样的面貌没有半点心慈手软地向他啐了口唾沫。
“噬梦虫是一种寄生于人体的诡异生物，脔殛是什么生物学家们还没有定论。”
“但是可以肯定它的一些信息，比如它会将人类强行拖入半循环性梦境，让宿主的身体失控，然后影响梦中人记忆，让其心情崩溃，无论是气愤、悲伤还是绝望之类种种，都会使梦中人所见到最恐怖绝望的东西具象化，而这种梦境叫做噬梦。”
胡苏霖让苏轻杳将李素华绑住是在旁边解释道，胡苏霖知晓轻杳是贤者并拥有着她没有的力量，所以才会指示她这样做。
“他这种情况明显是被噬梦虫寄生了。”
“那有什么破解之法吗？”
苏轻杳用力束缚着李素华，心里想到，这便是噬梦吗，那时我还以为流萤说的是‘这是一场梦，别在回来了’。噬梦还会影响人的心志，怪不得我会那样神志不清。
“有，但只能看宿主了，噬梦三要素是噬梦虫本体、噬梦虫幻象和宿主本体。”
“让噬梦虫幻象将噬梦虫吞噬掉便可以解除噬梦，值得一提的是噬梦虫本体不会移动，但噬梦虫幻象一直在移动，它会化作一个看似一直在循环的东西对梦中人进行干扰，让后者崩溃。在噬梦中梦中人的记忆是紊乱的，他会忘记关于噬梦主题的大部分记忆，从而认为噬梦中的一切是真实的，如此便会致使其崩溃。”
轻杳将正疯狂挣扎的李素华死死摁住，不让他有一丝摆脱的可能性。
“那他现在是什么情况？”
“在宿主入梦期间其本体会不由自主的无差别攻击身旁的一切。”
正解释着李素华青筋暴起的面庞归于平淡，四肢如脱臼般散落到地面。
他回来了。
李素华睁开蒙眬的眼睛，同时他的精疲力尽也迫使他无法说出什么话来。
他在见到胡苏霖和意识到自己被束缚时便知道是有人把自己禁锢住了，是谁呢？总不可能是轻杳吧。
一缕淡粉色的发丝在身旁落下使他心神一震，真的是轻杳，我去！那她还在医院住什么直接出院不就行了吗。
“现在是什么情况？”
蓦李素华撑着疲惫不堪的身子蓦然问道，他和胡苏霖并不需要解释什么，因为他们都都知道现在所处于何等水深火热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