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禁锢
无限的深沉从地面溢出，它无处不在地轰击着轻杳的心灵。
空洞冥茫的世界被强塞到她的躯体，一抹光亮忽然间划过其中，在她身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噗噔！轻杳被尸体们放下，掷地有声地摔在尘土飞扬的地面。
男尸一步一踉跄地靠向她，然而她却无计可施，动弹不得，这似乎有些许可悲，自己永远也无法逃脱吗？
只见尸体笑不见新人哭，男尸凸显出残缺不堪的手指，血迹还未干净，仍可看出残存的怨念萦绕血骨之上。
他抓住轻杳的膝盖，干净利落的将她软骨剜出，刹那间焦干的血液喷薄起来，犹如枫林落叶，飘散了一地残败。
他再次将手指刺入轻杳身体，森然利刃划开炭灰色的胴体，刺进筋骨之中，他握住轻杳筋脉一把将其拉出来，庖丁解牛一般扯出一根一根与血肉藕断丝连的细骨。
“cc！”她心头不断被疼痛撞击，这种感觉无法控制，它明明足以使自己晕厥，长别此世，可这并未如此！
后方一个硕大无朋的瓷缸从坟地里拖出，看样子似有千斤左右，它张着血盆巨口等待着饲喂，这种不劳而获的事情，是最能填饱肚子的。
轻杳被男尸投掷在空中，倏忽间落在了蛆虫不断蠕动的瓷缸子中。
米瓮！
白色宛若米粒大小的蛆虫不曾按耐躁动，它们鱼贯而入地钻进轻杳血肉模糊的伤口中，啖食这所剩无几的粉嫩。
豺狼一般的它们贪得无厌，可仅轻杳便可让其餍足。
玉白渐逝，缸中化作黝黑的天窗，衣着几缕水草的轻杳用着被蛆虫挤满的眼眶讷讷地合上眼皮，徒留下几点慢了半分的白。
她能感受到自己全身上下都在骚动，她似乎独被偏爱，蛆虫在她焦化的皮肤下拥挤地游离将她体态堵塞到臃肿巨大。
它们渗入跳动的器官，洇湿了红色的粘稠，它们追逐着着连成丝的阡陌奔波劳碌，它们乐此不疲，从未劳累。
霍然，天旋地转的感觉传来，轻杳感知到这口容器被放倒了，铺天盖地的蛆虫虫从瓷壁上飞来，不啻于春归百花泪。
这些白玉与自己体内的它们里应外合，形成两面包夹之势，不过自己早已无可遁逃了，何必大费周章的如此。
自己仿佛在光芒缭绕的云霞里蹁跹，我似乎流淌过了万般时间，无奈化作往昔的永恒，柔软而又令人作呕。
“唔，醒过来了？”流萤可爱清纯的脸庞再次于眼中显现，她身上肆意妄为的馥郁茗香不断轻抚着轻杳难以言喻的心蕊，平息着愤恨恶人的蛆虫所带来的痛苦。
“嗯。”轻杳点点头，回之以轻笑。
“老实交代，昨晚几点睡的？怎么上课睡，下课也睡？”流萤捏了捏自己的脸，那股温热的泉流是独一无二的。
轻杳望向她睨着自己的眼眸，那里饱含了梦境的扑朔迷离同时也纳含着仅属于她的纯真无邪。
“昨晚是睡得太晚了，所以今天得补补，嘿嘿……”轻杳挠挠头脸上罕见地透露出难堪。
闻言，流萤将手负在身后，不好意思地低下头道：“所以，还去不去天台啊？如果你困的话就别去了，上课我可以挡着你的。”
“刚才困，不代表着现在困，走吧！”
轻杳牵起流萤的手，反客为主地带她去记忆里模糊的地方，虽然已经不真切了，但还是识得路的。
她们一同走过陌生的走廊，跨过了不同的画境，一扇扇窗皆浮映着阳光明媚风和日丽的景色，高楼大厦从地面上沉没不再扑腾，为她们让出了开阔的视野。
她们携手登上天台，微风送来远山的茗香，阳光融入空气中躁动不安的珠露，映射出交相辉映万般色彩，流光溢彩的虹桥从天边搭来，脚下还留存着新湿的了了几滩水。
“这就是我叫你上来的原因。”流萤跑到自己身前，阳光照映着她婀娜的身影，淡绿色的光芒从她身上散发。
轻杳跟上前去，徐徐前进间左右眺望，观赏着这番美景，可在她眼中任何的光彩……
“都不及你眉目如画。”她小声呢喃，对着流萤眨了眨眼。
后者闻声转身，清风拂过她银白发丝，笑道：“你说什么？”
轻杳摇了摇头，表示否定，没想到自己讲话声音这么大。
噗通！她被蛆虫爬满的身体被尸体们扯出嫌弃的掷在地上，腥膻味已经腌入了她的骨肉，那股味道竟使男尸望而却步。
他对身旁尸体吩咐道：“把她锁到木板上，我就不过去了。”
“不是吧，为什么脏活累活都是我干。”被吩咐的尸体身形矮小，一眼便可看出身份低下，大抵是个佣人。
“你是主人还是仆人？明确自己的地位，明了尊卑，最好把你手放干净点！”怒音终了，男尸抬着头叹息着离去了。
其余尸体随后四散离去，唯留下它一尸。
它孤身一只将轻杳背到了后院，院子里正赫然放置着一块布满狭长铁钉的木板，锁链上锈迹斑斑，钉子上墨色煞气浓聚，血色缭绕其间。
它将苏轻杳的躯体扔到上面，钢钉刺穿血肉的声音不绝于耳，鲜血再次证明了她的艳丽，繁花终会以凋零之色绽放出悲惨的哀恸。
它提起锁链在轻杳身上缠绕，把她与木板死死锁在一起，叮叮当当的金属撞击声划破单一的演奏，鸣起华丽的曲调。
它愤恨地看向奄奄一息的轻杳，发出了一声悲天悯人的哭声，于是乎它捡起到底的钉耙，挥舞着铁青与赤红的流沙，高扬了它难以宣泄的悲狠与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