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体面”的收场
章声烨的声音很大，席舟城在门外听到的就是这几句。
从沈涿京说“混蛋”那句开始。
他垂下眼睛，不见任何情绪。
他在想，他要不要进去。
他在想，他该如何收场。
他在想，不，他想他不用再想了，他和沈涿京根本就没开始有什么可想的。
他心里甚至慢慢渗出一种陌生的情绪来，心有些绞痛，他后知后觉地发现竟是难过，而不是愤怒。
他为沈涿京感到难过，他怎么会是这样的人，和之前自己碰到过的那些人有什么区别。
又为自己感到难过，他怎么又遇上了这种人。
这个人是谁不好，偏偏是沈涿京。
他一直在想，会不会那天是宋影骗他。最后却是，他骗他。
席舟城钓了那么多鱼，都是些烂鱼，他也用同样的手段，把它们变得更烂放回海里。
不知道是不是前男友这个身份，让席舟城对他有太多的错觉。
“哥？”席佯喊了一声，“你怎么不进去？”
席舟城缓过神来，他惊觉自己竟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想这么多。
他在心里冷笑一声，妈的，人没睡到，还被骗了，真他妈亏。
他想，他一定是因为这个原因心里才会如此异样。
这样一想，他便轻松下来，似乎不用去面对什么，连不爽也能理所应当。
他要体面地收场。
“哥？进去啊。”席佯催促着。
席舟城瞥他一眼，“烦不烦。”
“咚咚。”
他控制着心里的烦躁，抬手敲了两下。
“谁？”是梁景南的声音。
门被打开。
席舟城双手插兜，头发就这样自然地垂下来，眼里透着笑意，越过梁景南直接看着沈涿京，轻飘飘地不着调，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真是好久不见。”
沈涿京没想到能在这遇见他。
他看着席舟城脸上的表情，即使看上去那样天衣无缝，但他还是摸不清刚刚章声烨的话他听见了没。
梁景南挑眉笑道：“原来是你，上次你把沈涿京送回家过后你们……”
沈涿京冷冷扫他一眼，梁景南捕捉到很快转了话风，“随便坐，我们朋友聚会呢。”
谁家朋友聚会在里边吵架。席舟城心说。
席舟城扫过这三人，只有其中一个人不认识，但却觉得不脸生。
章声烨看到席舟城来的那刻，心都震了震，他站起来望着席舟城，有几分深情，“舟城，真的好久不见，你这几年……”
席舟城打断他，脸上透着不耐，“你别告诉我你以前也认识我，我失忆了，现在对以前的所有，以前的一切都无所谓。”
沈涿京皱了皱眉，“无所谓”三个字像是重重地捶在他的心上，胸口一阵疼。
章声烨也是一怔，自沈涿京和席舟城微博热搜出来的那一刻，他便着人去查了，是知道席舟城失忆的事情的。
可他没想到席舟城开口是这样的态度。
沈涿京想要开口，却觉得嗓子干得要命，声音暗哑：“你怎么来了？”
席舟城哼笑一声，随手揪起席佯的领子，
“哥，你轻点。”
他问：“你们刚刚谁操的他？”
此话一问，在场的三人都微怔了一下。
沈涿京这才注意到席舟城身边的这个男孩是刚刚被梁景南赶出去的包养对象，心里差不多明白是这崽子去告状了。
听他刚刚对席舟城的称呼，应该就是席舟城五年前的时候对他说的弟弟。
席舟城见在场的三人没有立马回话，脸色变得极度不耐，他又俯下身问：“他们不说，那席佯你自己说说，你刚刚说这包间有人操你，到底是谁操的你？”
席佯被赶出来过后，不小心打破了店里十分贵重的花瓶，有人见他刚刚失宠，便刻意刁难他，要他赔钱。
他只是一个小演员，哪来那么多钱，只好打电话给他哥，让席舟城来救场。
反正爸妈也总是让他帮自己的，自己这样做并不算过分。
他又想着那个沈涿京，明明也只是一个演员，不就是得了影帝嘛，说不定也是靠着梁景南捧上去的。
自己不过看他长得好看去巴了两下，就被赶出去了。
心里一阵愤恨，他红了眼，又因为长得清秀些，显得格外可怜，指着沈涿京便开始有了哭腔，“是他……”
席舟城白了他一眼，说：“说话就说话，不要哭，烦。”
席佯想着自己这个被爸妈捡来的哥哥，虽然失忆后以为自己是亲生的，但家里对他也算有养育之恩，席舟城又因着学历工作有着不错的生活，帮自己兜底子也是应该的。
他便有气势了一些，“哥，是他，他弄的，他……”
席舟城心里在他刚开始指的时候，心里便咯噔了一下。
“别说了。”席舟城此时有些不知该说些什么，他莫名有种落荒而逃的恐慌感。
说好的，体面收场。
沈涿京先开了口，声音很低，“你信他么？”
“怎么，我不信自己的亲弟弟？”席舟城感觉太阳穴在突突地跳。
他自然不太信席佯这小子说的话，可刚刚在包间外听到的话一清二楚。
那些话无一不是在提醒席舟城面前这人是一个多么荒唐的人。
沈涿京皱眉，他想问席舟城何来“亲弟弟”一说，可又想到在场的人，他不想就这么公开谈论席舟城的家世。
梁景南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席佯，我没想到给你赶出来，你竟还告上状了。”
席佯心里有些心虚。
席舟城有些眉目了。他想幸好不是真的。
章声烨看着两人的僵局，虽然觉得沈涿京被误会心里有些爽快，但还是没有扭曲事实，
“包间有摄像头，可以去调。”
席舟城心里一松，却不太敢看沈涿京的眼睛。
沈涿京走到席舟城面前，很近，像是逼近的模样，席舟城手心里出了点汗，但他没退。
天花板上有些紫黄的光落在两人的衣领上，扣子边，还有两张面无表情的脸。
沈涿京的声音带着些哑，却成了一种好听的声线，喉结滚动，语调平静，“你弟弟是梁景南下/面的人，却来勾引我，我把他赶走了。”
席舟城觉得脖颈有些痒，他还是退了一步。